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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善听罗晨曦的意思,竟是已决定要劝罗府台续弦了,忙道:“晨曦,你可千万别为了伤敌一千,结果白白自损八百。之前你不是就跟我说过,府台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生死不渝吗,那要是知道府台大人终究还是续了弦,夫人在九泉之下,得多难过;府台大人自己心里又会多难过,觉得多对不起夫人啊?且是因为不得已之下的权宜之计,府台大人才迎娶新太太的,对新太太也不公平,不是吗?你可千万要三思。”
罗晨曦苦笑起来,“善善,其实我早三思四思一百思过了。我爹舍不得委屈了我,非要招赘也给我找个方方面面都配得上我的,可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远的不说,就以孟彦长举例吧,他爹不过一个秀才而已,家里也只得一个私塾,我说句不好听的,他就算今年秋闱能中举人,就配得上我堂堂四品知府的嫡长女兼独女了吗?照样配不上。可孟彦长肯入赘吗?势必打死了都不可能,我爹若非要留我招赘,到头来会招个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
“便最后终于招到了我和我爹都满意的人选,谁知道得几年后去了?三年,五年,乃至更久?照我们家那群水蛭的作妖本事,不用三年,只怕一年内,我爹便要被他们连累得身败名裂,多年清誉与前程皆毁于一旦了,如今这世上我爹就我一个真正的亲人,就我一个人真正心痛他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季善想到方才罗晨曦说的罗府台父母兄弟们的作妖本事,她光听罗晨曦大概说了说,已经觉得要窒息了,何况罗晨曦和罗府台还得日日对着那群奇葩,还得忍着满肚子的火为他们收烂摊子。
偏罗府台已是功成名就,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也的确是他的亲生爹娘,他也不可能像她那般光棍的与季大山母子脱离关系,骂起他们、整治起他们来,亦是绝不手软,——罗府台若真那么做,就真是如了他政敌们的意了!
那两害相较取其轻,还真只有续弦,才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罗晨曦已又道:“若我爹迎娶了新太太,以我爹如今的地位,哪怕是续弦,新太太家世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要是人再能干一些,那群水蛭就更不是对手了。我到底是小辈,有些话真不好说,有些事也真不好做,可我爹的太太、我们家的当家主母做起来,便是名正言顺了,就说如今那群水蛭都赖在我们家不走的事儿吧,我当孙女侄女的,如何好赶人的?可新太太就不一样了,一句‘她年轻,家里地方小,却又是大伯子小叔子,又在侄儿们的,也委实太不方便了’,便至少可以请我大伯三叔两家走人了,只要他们走人了,就算我祖父祖母还在,自然也翻不出花儿来了。”
季善听得缓缓点头,“这倒是,赡养父母当然是为人子女应当的,却没有连兄嫂侄儿乃至侄媳妇侄孙都一并赡养的道理,愿意养是情分,不养也是应当。只这话府台大人说不得,你也说不得,还真只有府台大人娶的新太太能说。”
罗晨曦苦笑道,“是吧,这话我要是说得,我早说了,又何至于憋到今日,差点儿把自己给憋死过去?”
顿了顿,“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我改主意希望我爹续弦了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我觉得我爹太苦了,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他,陪伴他,希望能多个人心痛他,也希望,他能再不要为我操心,能再享天伦之乐,将来更是能儿孙满堂。我祖母千不好万不好,当初她说过的有一句话我却是一直记着的,我爹就我一个孩子,这要是万一哪日我有个什么好歹了,我爹岂不是只能去死了?当然还是得再有几个孩子,最好是多几个儿子才更稳妥。”
“那时候我祖母还一心盼着我爹续弦,虽仍有私心,但我相信她说这话时,还是真为我爹着想过的。我自己连日也在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发生了那个万一,我爹可要怎么办?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熬?若是能迎娶新太太,再生上几个孩子,至少他也能有个慰藉,能还有叫他‘爹’的人,将来也还能有亲生的儿女为他养老送终……”
季善虽至今仍未见过罗府台,却早自罗晨曦和沈恒的描述中,大概勾勒出了罗府台的形象来。
他必定是清瘦的,精干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洞悉一切的,人后却也必定是清冷的,孤寂的,时不时就会想念亡妻的。
所以将来她一定要走在沈恒之前呢,剩下的那个人实在太苦了,那只有一个人的漫长的岁月,也不知道要怎么熬,才能熬过去?
季善不由轻叹道:“府台大人应当才四十出头吧?至少也还有二三十年好活的,的确太苦了些……”
罗晨曦道:“我爹是六月里的生辰,今年六月正好满四十五岁。其实我最近也梦见过我娘几次,虽醒来后,都记不清都梦见了些什么,我娘又在梦里与我说什么了,但每次她都在哭,我却是能确定的。想来,她都是因为太心痛我爹了,所以才哭的吧?那我爹要是迎娶了新太太,有了新人陪伴我爹,将来还会再有孩子,想来我娘在九泉之下,也只会高兴,而不会觉得我爹和我是背叛了她的。”
季善沉吟道:“若是换了我,将来有朝一日先走了,剩下沈恒一个人在这世上,冷冷清清,孤单寂寞的,我应该也是希望他身边能再出现一个人陪他走完余生的。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得活下去,总不能就因为我先去了,就只希望沈恒日日都沉溺在伤痛与孤寂里,不愿他余生活得好了,我不但盼着他余生过得好,还盼着他能比我还在时,过得更好,方不算辜负了彼此多年的情意,——夫妻真到了后面,除了爱情,更多已是亲情,谁又能不由衷盼着自己的亲人好呢?”
罗晨曦忙道:“善善你可真是口无遮拦,你和沈案首都年纪轻轻的,说这些话做什么,也太不吉利了,让沈案首知道了,心里还不定怎生恼我呢,快‘呸’三声。”
硬逼着季善果真“呸呸呸”了三声,才继续道:“所以我才说我早三思四思一百思过了呢,我不能那么自私,就因为只想独享我爹的父爱,维护我爹和我娘的感情,便让他一个人苦熬日子,还要忍受那些个破事儿。他公务已经够忙了,他能有今日,也全是靠的自己的努力,岂能让那几粒老鼠屎,生生坏了他辛辛苦苦才熬出来的这一锅好粥!”
季善这会儿已全然赞同她了,“的确,府台大人真不能白白被那群奇葩给连累了。那你与府台大人说过你的想法了吗?你又可已有合适的人选?这种事儿,还是得有个长辈牵头才合适,哪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能管的,可令祖母……,依我说,最好还是木已成舟,才告诉你家里那群奇葩也不迟。”
省得他们坏事儿,就是要打丫们一个措手不及才好呢!
罗晨曦道:“我之前曾与我爹提过我这个想法,但我爹说让我别胡思乱想,还说家里的事他会尽快处理的,这阵子让我受委屈了。可我爹哪有法子处理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又能怎么着呢,惟恐他那些明里暗里的政敌抓不到他的把柄吗?我今儿回去后,会再与他详谈的,总能劝得他点头,只要他答应了,人选应当还是不难的,总归一步一步来吧。”
季善点点头,“事缓则圆,尤其这还不是什么小事,就一步一步来吧。说了这么半日的话儿了,你饿了没,不然我先给你做饭去?等吃饱喝足了,心情自然也就舒畅了。府台大人也是,晚间你要走时,我给你现做几个菜,你带回去给府台大人下酒,等吃好喝好了,好生睡一觉,明儿起自然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罗晨曦笑起来,“那你还等什么,去吧,我给你打下手去……”
“别别别。”话没说完,已让季善迭声给拒了,“姑奶奶,你可别再去祸祸我家的厨房了,就等着吃就是了,我很快的,真的……红绫红绡,你们两个快进来,把这个只会帮倒忙的家伙给我看好了!”
说得红绫红绡都忍不住吃吃的笑,罗晨曦则是又气又笑,“本来我只是假意说一下要给你打下手的,实则没打算真去,你要再说,我可真去了啊!”
唬得季善忙一溜烟儿跑去了厨房里,还把厨房的门给关了,才松了一口气,她家的厨房总算可以不用遭殃,她待会儿也总算可以不用收拾残局了。
随即,便生了火,开始忙活儿起来,一边忙,一边听着外面罗晨曦的叽叽咕咕声:“善善,你开门儿啊,我别的帮不了你,但可以帮你烧火呀,你上次不还夸我如今火烧得有模有样呢?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做,我这不好意思啊……季善,你给我开门儿,再不开我可撞了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这样避我如蛇蝎,很伤我自尊的好不好……”
不由摇头失笑,亏得这家伙生性乐观,才能时时都这般生机勃勃的,要是换了旁人,摊上她那些破事儿,肯定早气死了,希望她这辈子都能这般的乐观才好呢!
一时季善做好了午饭,便与罗晨曦一道坐下,大快朵颐起来。
罗晨曦先接连吃了几筷子又香又嫩的兔肉,稍微解了多日积压下来的馋后,才顾得上说话儿了,“果然还是善善你做的菜最对我的胃口,就算飘香你那个徒弟深得你真传,我吃着他做的菜,仍是没你做的好,反正总是要少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打今儿起,我的好日子总算又回来了!”
说着,打开自己带来的精致的小酒壶,给季善和自己斟起酒来,“这光有好菜,没有好酒怎么成?这是我爹前儿新得的什么葡萄酒,我吃着觉得还行,就给我爹都卷走了,今儿都带了来,咱们慢慢儿喝啊,我试过了,这酒度数低,不上头的,善善你尝尝。”
季善就接过她递上的酒杯闻了一下,倒是与她那个时代的葡萄酒从色泽到味道,都差不离了,不由笑道:“嗯,闻着还挺不错的,想来喝着也一样。来,咱俩走一个,祝新的一年里,咱们都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罗晨曦笑着与她碰了一下杯,“好,新的一年,我们都要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待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又动手添起来,才继续笑道:“这酒听说装在水晶杯子里才好看,我今儿来得急,忘了带水晶杯子了,只能明儿带来了。”
季善摆手笑道:“就咱们两个,也没有外人,那么讲究做什么,就算水晶杯子装着好看些,也不过就是喝的个心情而已,酒的味道又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就跟你方才说,我徒弟做的菜,吃着怎么都没我做的吃着好是一样的道理,都是你的心理作用罢了。”
罗晨曦吃了一口菜,“可能是吧。不过我真觉着你做的菜更好吃,你徒弟且差得远,这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这还不是呢,分明就是你爱屋及乌嘛。不过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你既觉得我做的更好,就多吃一点儿……来,尝尝这个鱼头,是以我回老家过年前泡下的鲜辣椒打底蒸的,特别的鲜香……好吃吧?好吃就行。”
“善善你也吃,别只顾着给我夹……我再给你倒一杯酒啊……”
两人且吃且聊着,不一时便都有六七分饱了,罗晨曦这才盛了一碗酸笋鸡皮汤,慢慢的喝起来,一面与季善道:“我方才都一直在想,怎么世上就那么多奇葩呢,就真没有什么法子,能治得了他们不成?你说人活在这世上,干嘛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呢,要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该多好?那我肯定第一件事,便是把我家里那群水蛭都赶出去,让他们滚,滚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季善失笑,“要真是任何人都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世上岂不得要乱了套?有规矩才成方圆,我们既活在这世间,自然也要遵守该遵守的法规纪律。不过对付奇葩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善善你快说!”话没说完,已让罗晨曦双眼发亮的给打断了。
季善道:“那就是把自己变成最大的奇葩,让其他人都退避你三舍,你不就清净了?”
罗晨曦就翻了个白眼儿,“切,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好法子呢,原来就是贫嘴,我懒得理你!我也不能就为了对付奇葩,便把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吧,那我宁愿忍受奇葩的愚蠢与丑恶……哎,要是我娘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是啊,要是罗夫人还活着,你这几年该多幸福。不过那样的话,你可能早就已经嫁了人,或是在准备嫁人了,我们也压根儿没机会认识了。”
“这倒是,这便是有所得就要有所失,有所失便势必会有所得吧?”
姐妹两个把一壶葡萄酒都喝光了,又歪到榻上小憩了一觉起来,待吃过红绫做的酒酿荷包蛋后,眼见天色已不早了,罗晨曦才辞了季善,带着红绫红绡回去了。
余下季善又回到屋里歇了一会儿,沈恒回来了。
见季善两颊红红的,凑近一闻,还能闻见淡淡的酒气,笑道:“善善,你和罗小姐还喝酒了呢?小酌几杯无妨,多了却伤身,明儿可不能再喝了啊。”
季善摆手笑道:“没事儿,就喝了几杯葡萄酒而已,晨曦因为家事,心里烦闷憋屈得不行,还哭了一场,那她要喝酒,我当然得陪她啊。”
就把罗晨曦的话学了一遍给他听,“你说罗大人真是他们家亲生的吗?若是亲生的,好容易儿子出息了,让一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感激且来不及,心痛且来不及呢,怎么就舍得这样逼他,拖他后腿的。也不想想,要是罗大人有个什么好歹,他们的好日子可立马就要到头了。”
沈恒皱眉道:“他们的眼睛就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哪还能看到旁的?‘蠢即是恶’,这话还真是不假,府台大人也真是有够不容易的,本来马上要春播,就够忙的了,还得应付家里的破事儿。还真不如像罗小姐说的那样,尽快娶一房新太太,把这些破事儿都给接管了,好让自己再无后顾之忧呢!”
季善听得心里一动,道:“那要是你将来遇上了同样的事,我先走了,你还剩下大好的年华,你会怎么做……唔……”
话没说完,已让沈恒狠狠咬住了双唇,咬得季善吃痛,不停的“呜呜呜”,接连又拍又推了他好几下,他才终于松开了,沉声道:“下次再说类似的话,我就不只是咬你了!”
季善捂着嘴,满眼委屈的含糊道:“人家就是假设一下而已,把人家咬得这么痛,明儿还怎么见人嘛?”
沈恒见她眼泪都痛出来了,也有些后悔,扯下她的手一看,果然一圈牙印,心里就越发后悔了,咳嗽一声道:“明儿二月二龙抬头,人人都要出门,到处都挤得很,你不能出门倒是正好了,省得被挤坏了。”
顿了顿,“谁让你胡说八道的,也不怕不吉利呢?再说就算将来我肯定会走在你之后,也是我们都垂垂老矣之后的事了,我哪还有剩下大好的年华,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要随你而去的,你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季善委屈巴巴的嘟哝,“我不就是瞧着罗大人与罗夫人,有感而发,假设一下吗?真是的,假设都不行了……那你也可以假设啊,我假设的是将来我若先走了,希望你能只在心里记着我就成,该怎么活,还得怎么活,千万别自苦,也别苦了我们的孩子。你也可以假设你先走了,希望我怎么样怎么样嘛,本来也不是真的……”
沈恒闻言,沉默片刻,这才坐到她身边,将她揽进了怀里,低道:“我肯定是要走在你之后的,因为剩下的那个人,其实才是最痛苦的,我舍不得你受那份苦,所以一定会努力活得比你更久。但若万一……我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希望你只在心里记着我就成,悲伤过后,还是得好好过日子,若遇见合适的人,也一定要抓住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我、我……”
心情低落的说不下去了,满心只余一个念头,只盼这辈子都没有那一天,最好将来他们垂垂老矣后,能同一日、同一刻上路!
季善见沈恒瞬间浑身的低气压,忙笑道:“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了,明明离我们很远很远的事,就因为我的有感而发,弄得我们两个都在这儿伤春悲秋的,不是无病呻吟吗?明明我们都好好儿的,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呢,干嘛要弄得这般消沉悲观。”
沈恒也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压抑的话题了,强笑道:“不是你非要假设的吗?所以下次别再讨论这些假设和万一了,明明就没有的事儿,不是白白影响我们的心情呢?我给你找点儿药膏来擦一擦吧,不然待会儿岳母回来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换来季善的冷哼,“你本来就欺负我了啊,还需要我娘以为呢?算了,都是我自己找的事儿,就不与你计较了,待会儿我想法子遮一遮吧。倒是你今儿第一天复学怎么样,大家如今都知道了今年有恩科,肯定都是摩拳擦掌,头悬梁锥刺股,誓要大干一场吧?”
沈恒笑道:“那倒不至于,到底才过完了年,大家都松懈了这么久,一时半会儿且收不了心,所以今儿夫子也没授课,就同窗们说了说话,各处串了串门儿,逛了逛而已。不过想来要不了几日,大家便会全身心都投入到备战秋闱中了。”
季善点点头表示明白,毕竟“节后综合症”的杀伤力搁哪哪儿都是一样的,“那你也先不要太紧张了,之前咱们不是就已说过,你不一定需要跑过狼,只要跑得过其他的羊就成了,县试府试是这样,如今到了乡试,自然也是一样。”
沈恒“嗯”了一声,“我一直记着善善你这话的,虽然这次一起跑的‘羊’又更多了,但我还是会努力往前跑,保证能跑到最前列的!”
季善笑道:“你有这个决心就好,总之咱们竭尽所能,无愧亲长,无愧自己。”
说着看了看外面,“天竟然这么黑了,什么时辰了?那我做饭去了啊,总不能让你和孟二哥上了一天学回来,还饿肚子才是。晨曦今儿送了好些新鲜的鹿肉来,我打算明儿去找一味作料,若是能找到,明儿咱们就吃烤鹿肉,若实在找不到,也只好再想其他吃法了。”
吃烧烤怎么能少了孜然?光有麻辣味儿,没有孜然焦香的烧烤,都是没有灵魂的。
照理孜然好像唐代开始,就渐渐传到中原了,可她来了府城这么久,还真没发现哪家大酒楼小吃摊有用到的,明儿她可得好生去找找才是。
沈恒已笑道:“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别为难自己,咱们家素日也吃得够好了,今儿同窗们见了我,都说我胖了呢,再日日吃好吃的下去,可就要胖得不能看了。善善,我帮你烧火去吧?”
才伤感恐慌了一回,他此刻一瞬也不想跟善善分开,一瞬也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以内。
季善虽不知道沈恒心里在想什么,却不约而同也是一瞬不想与他分开,笑着点头道:“好吧,那你帮我烧火去吧。这两日因天气暖和了些,我便没生火盆了,可算着时间怕是马上要倒春寒了,还是要再生一阵子才是,省得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嗯,尤其白日你在家时,更得生着,千万别为了省那几个炭钱,就白白冻着。”
“我是那等委屈自己的人吗?你就放心吧……”
小两口儿便说笑着,往厨房去了,那叫一个妇唱夫随,情意绵绵。
等稍后家里其他人,连同周氏与杨嫂子回来后,瞧得小两口儿一个眼神间,便自有情意在流淌,再瞧得季善嘴唇上那一圈淡淡的牙印,自然也断不可能往二人吵架了、闹别扭上想,而只会觉得这是小夫妻间的情趣了。
杨嫂子还偷偷笑话儿了季善一回,“沈娘子跟沈相公这都成亲一年多了,还是这般的恩爱,这般的蜜里调油,真是太让人羡慕了。我自己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也就只能盼着以后我女儿能嫁一个与沈相公一样好的相公,能与姑爷像沈娘子沈相公这般恩爱了。”
说得季善是哭笑不得,她明明被咬得很痛,这会儿都还火辣辣的好吗,到底杨嫂子是怎么看出恩爱与蜜里调油来的?
不过倒是省了她与大家伙儿解释遮掩了,要误会,就由得大家误会去吧。
倒是罗晨曦次日来找季善时,因还未出阁,不懂什么夫妻之间的情趣不情趣的,瞧得季善嘴唇上那一圈牙印,第一反应便是沈恒欺负她了,立时怒道:“好啊,我还当沈案首是个品性端方之人,待善善你更是如珠似宝,还暗暗替你高兴过多次得嫁良人,谁知道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把你咬成这样儿,欺负你没人撑腰是不是,我这就去府学找他算账,给你出气去!”
说完转身就要走。
急得季善忙一把拉住了,不好意思道:“那个,他没有欺负我啦,是……”
“是什么?”罗晨曦径自打断了她,“善善你就别为他遮掩了,总不能是你自己咬的吧,哪,随便谁一试便知道自己肯定咬不到,不是他给你咬的,还能是谁?敢欺负我好姐妹,我饶不了他!”
季善这下只能将尴尬暂时放到一边,小声与罗晨曦解释了,“是,虽然是他咬的,但有原因的,昨儿你走以后,我有感而发,等他回来时,便问了他,将来要是我先走了,他还有大好的余生,他会怎么做?结果就被他,咳,一气之下咬成了这样,说他虽肯定会走在我之后,但那已是我们垂垂老矣后的事,且我走后不久,他便定会追随我而去……总之就是觉得我说得太伤感,不许我再胡说八道……”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下轮到罗晨曦不好意思了,“都怪我,招得你跟着伤感,我不是昨儿还说让沈案首知道了,心里不定怎生恼我吗?结果你就真说了,我今儿还是早些回去的好,省得万一他提前回来,给撞上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跟我算账呢,亏我刚才还说我要去府学找他算账,幸好没去。”
季善摆手笑道:“没事儿,他就当时那一下而已,早就已经好了,我们也早已不伤感了,明明都还这么年轻,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我们现在就来什么有感而发,伤春悲秋的,不是无病呻吟呢?倒是你,昨晚跟府台大人谈过了吗?”
“真的已经好了?”罗晨曦仍有些不信,不过见季善眉目舒展,气色极佳,若真与沈恒还在闹别扭,肯定不是这种状态。
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昨晚跟我爹谈倒是谈过了,他却仍是那句话,没打算续弦,也不会纳妾,还说家里的事他会尽快处理的,让我不要操心了……我这显然还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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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在带着孩子做了一整天的作业中度过,简直不敢相信,一年级的孩子会有那么多作业,且天天都有测试,天天都要刷题……哎,等他下周期末考完了,希望他和我都能轻松一点吧,虽然心里知道轻松不了,毕竟要存过年的稿了,明年再也不要过年期间连载v文了,哭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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