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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华被蒋杏华拽了一路,开始还以为她听见了外男的声音不好意思,但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儿,待到了墙角后面,便硬是停下了脚步:“四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蒋杏华听见刘之敬的声音仿佛老鼠见了猫,一门心思只想着离他远点再远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五根手指都紧扣在桃华手腕上,竟掐出了一圈红痕,连忙将手松开,勉强道:“并,并没有什么,只是怕被人看见——三姐姐,对不住了,我这一心急就……”

蒋莲华在旁边看着她的脸,皱眉道:“看你脸色这么白,不至于吓成这样罢?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外头大伯父他们都在,能有什么事儿?”

蒋杏华头都快低到了胸前,细声道:“我,我胆子小。对不住三姐姐……”

“罢了。”桃华现在绝对不相信她这托辞了,倒是打算回头去问问刚才托着蒋柏华摘花儿的是谁。如果她没记错,蒋杏华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失态,一次两次的,不可能都是凑巧。

蒋杏华见她不再追问,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揪得厉害——虽然很多事情都变了,可是刘之敬却像上辈子一样,在蒋家登堂入室了,这可怎么办呢?

因有这心事,原本还想跟桃华说说话的,也没了精神。好容易客人走了,蒋杏华便一头扑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门,便见紫藤在摆弄几匹绸缎,见了蒋杏华回来便惊喜地道:“姑娘快来看,这是太太让送过来的,说晚上叫针线房来给姑娘量尺寸,好做两套衣裳穿着进宫呢。”

蒋杏华吓了一跳:“这都是给我的?”这几匹缎子又是银红又是杏红的,往年她根本沾不到边的,小于氏怎么会主动叫人送来?

紫藤其实也有点疑惑,想了一想才道:“是荷素姐姐来送的缎子,还跟奴婢说了好几句话,奴婢听得糊里糊涂的,只听明白她是问,若是让姑娘进宫去陪陪婕妤娘娘,姑娘愿不愿意?”

若是原来的蒋杏华,只怕还有些糊涂,可现在的蒋杏华,却是一下子听明白了,一时竟不敢相信——嫡母这是,想送自己进宫?

这是怎么回事?蒋杏华一屁-股坐在床边上,看着几匹鲜艳的缎子发起怔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上辈子,嫡母可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的。她打小就知道,自己的生母蕙姨娘是偷爬了父亲的床,嫡母心里恨极了蕙姨娘,自然也就会迁怒于她,像进宫这样去享富贵的机会,嫡母死都不肯给她的。可这辈子,怎么忽然起了这个念头呢?

仿佛一道光在面前亮起来,照出了一条路。蒋杏华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难道说,这辈子事情真的改变了,桃华不会入宫,反而是她有这个机会了吗?

“姑娘?”紫藤看她脸色先是发白之后又发红,骇了一跳,“姑娘可是哪里不自在?”

“没有。”蒋杏华声音微微有些打颤,“紫藤,你可听清楚了?太太真是想让我进宫去陪大姐姐?”

紫藤是个机灵丫头,只是因为是外头买进来的,小时候头发又黄又稀,蒋丹华不肯要,才分给了蒋杏华。这会儿她将荷素的话又仔细想了想,很肯定地道:“荷素姐姐就是这个意思。”

荷素虽是小于氏身边的大丫鬟,但对府中众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因此紫藤跟她打起交道来也并不惶恐,反而能将她的话记得更清楚。

蒋杏华的手紧紧地攥起来。难道她真的有机会进宫?她可以替代桃华进宫?

上辈子桃华穿着华丽衣饰的模样又隐约在眼前晃动,恍惚间,那张明艳的鹅蛋脸变成了她自己的瓜子脸。这是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从这些日子刘之敬的登堂入室以及前生的结果她已经隐约猜到,刘之敬可能早就打上了蒋家的主意。他虽是翰林,却毫无根基,又不愿去于党中逢迎——或者他也做不来逢迎的事,因此才选择以清高孤傲来标榜自己——所以他选了有女在宫中的蒋家。

蒋钧亦是孤身一人在朝中,同样需要有人支持,所以他自然会大力提携刘之敬这个女婿,直到后来这个女婿的官位高过他,却没有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回头来再帮扶他……

“姑娘,姑娘——”紫藤看她眼睛发直,有点害怕。

蒋杏华猛地醒过神来,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刘之敬已经逼到眼前了,她决不能再重蹈覆辙。既然有进宫的机会,就一定要牢牢抓住,就算比不得上辈子桃华宠冠六宫,也比嫁给刘之敬要强得多!

“紫藤,你悄悄去问问荷素姐姐,家里有没有白底红花的料子……”蒋杏华说到这里又有些犹豫,如果她进了宫,桃华还能进宫吗?如果进不了宫,桃华会怎么样呢,难道会顶替她嫁给刘之敬不成?

“啊?”紫藤怔了一下,“姑娘,这——太太赏下来的料子,咱们还要挑吗?”这家里从来也没轮到蒋杏华挑剔什么东西,就算是别人都不要的,给了她她也得感恩戴德地收下。

这句话像根针似的扎在蒋杏华心上,一下子把她扎醒了。是了,这时候还轮得到她去担忧别人吗?桃华那么有本事,先是治疫后是救太后,立了多少功劳,怎么可能像她一样任人摆布呢?再说,如果她能留在宫里,一定会告诉桃华不可以嫁给刘之敬,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去吧,就跟荷素姐姐说,我们拿这匹杏红的换。”小于氏现在用得着她,应该可以让她挑一挑的。

紫藤有些畏怯,但还是抱着缎子去了。不出蒋杏华所料,小于氏一听荷素传来的话,先是竖起了眉毛:“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狗肚子里盛不了二两油的东西!还由得着她挑三拣四不成?给她摔回去!”

荷素连忙劝道:“太太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何苦来。如今既是要用着四姑娘,不过一匹料子的事儿,太太就依了她又能如何呢?”

小于氏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这才透个话她就抖起来了,若是真进了宫还不上了天?我就知道这蔫里出坏,指望不着她!”

荷素一边劝着,一边叫小丫头去库里瞧瞧,可是小丫头去了一趟,回来却是空着手的:“并没有白底红花的料子,只有白地青花的……”蒋家又不是绸缎铺子花色齐全,由着人挑。

小于氏便冷笑起来:“去回话吧。问问四姑娘,要不要现在就坐了马车去东城门瑞祥庄上,把那家白地红花的料子一样买一匹回来?”

瑞祥庄是京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单是白地上不同的红色花样,少说也有几十种。小丫头晓得小于氏这是讥讽蒋杏华,低了头一溜烟出去传话了。

到底小于氏积威甚重,蒋杏华听了紫藤回来说的话,刚才那点勇气又消散了一些。若家里正有这样的料子,想来小于氏也会给她,但如今没有,若说要小于氏特地为了她出去买,那是断不可能的。

“姑娘为什么要白地红花呢?”紫藤是满心的不解,“依奴婢看,这几匹料子都很好啊。”

这个蒋杏华却没法回答。难道她能告诉紫藤,上辈子桃华头一次进宫,就是穿了一件白地红花的料子才吸引了皇帝的目光吗?这次她既然有机会进宫,就该尽全部的努力,把所有可能吸引皇帝的东西都用上才行。

“把那花样子的本子拿来。”看着那匹银红色缎子,蒋杏华突然有了主意。白地红花的料子她没有,那么在红底上绣上白花,远看起来不也差不多吗?还有曹氏给她做见面礼的那枝簪子,上头镶的红珊瑚珠不是跟桃华的一模一样吗?只差一对儿红色的耳坠子。

紫藤拿了画花样的本子过来,就看见蒋杏华在妆匣里乱翻:“姑娘要找什么?”

因蒋丹华爱红,蒋杏华平日里连近红色的衣料子都没有,自然更不会有红色的首饰了,不要说什么贵重的红宝,就连便宜的红色石榴石耳坠子都没有一副,翻了半天也只能颓然。

“您要红色的耳坠子?”紫藤听得稀里糊涂,“奴婢倒是在街上见过挑担子的有卖,不过那些东西……”街头小贩卖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自然都是劣质石头做的。

“那也行!”蒋杏华连忙去扒拉自己的钱匣子,里头只有一串铜钱,以及两块小得可怜的碎银子,“你拿这钱去买,一定要红色的。”

紫藤被她闹得一头雾水:“姑娘为什么一定要红的呢?奴婢看这白水晶的也配得的。而且东西若粗糙了,也配不上这根簪子啊。”瞧这红珊瑚珠颜色温润纯正,外头买的那些烂东西若单独戴着倒也不显,但若与这个同戴,那还能看吗?

这话说得倒也是。蒋杏华无法可想,只能放弃这念头,拿过花样本子翻起来。主仆两个研究了半日,最终决定选白色缠枝蔷薇花样,因这花的形状和大小远看起来跟虞美人也差不太多。

紫藤仍是不解:“姑娘为何要绣白花?”只听说白地加彩,还没有彩地绣白的。明明姑娘首饰又想要红色的,现在得了红色的衣料,反而又要绣白花了,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蒋杏华自然跟她讲不清楚,只道:“你去针线房要些银线来。”这白丝线绣出来的大朵花毕竟不怎么好看,还要加点银线才好。

金银线都比普通丝线贵重,紫藤去针线房说了,针线房自不敢随意答应,又去回报小于氏,气得小于氏又在屋里骂了一回,到底还是给了。

蒋家这里闹腾着且不说,崔家报了丧,宫里已经都传遍了。

“……说不准真是老四克妻呢……”皇后幸灾乐祸,“不过崔家也真是胆子大,一个大女儿已经死了,还要把小女儿送进去。”

太后正喝着补汤,淡淡地道:“这法子也不错。横竖先帝是许了崔家女,大的小的都一样。”

皇后不解道:“崔二姑娘才十三呢。这怎么成亲?”

太后漫不经心地道:“过两年再圆房就是了。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子嗣呢,他急什么。”崔家女年纪小才好呀,娶了跟没娶一样呢。

说到子嗣,皇后就噘起嘴来了,不敢再说什么,只催着宫人去打听消息。过了一会儿消息果然传了过来:“安郡王不同意。说先帝定的是崔家大姑娘,如今崔大姑娘死了,虽未过门,他也该守一年的,哪有姐姐死了立刻就娶妹妹的道理?不说别的,就是崔二姑娘,不是也应该为未出嫁的姐姐服九个月的大功吗?岂有孝期内披红的道理。”

太后点了点头:“倒也有理。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也说安郡王说得有理。”

皇后撇了撇嘴:“这崔家是急了吧?”生怕一个郡王女婿跑了,急不迭地要把二女儿也嫁过来,“不过,老四居然不答应,倒也奇怪。他不是一直急着要成亲吗?”现在不是应该顺水推舟地赶紧答应下来吗?

太后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他这是让天下人都看看,他有多守规矩,对先帝有多孝顺。虽然崔家女未过门就死了,他也要按妻之礼守一年。”

皇后又撇起嘴来:“真要是这么孝顺,就该把牌位娶过去呀,这才是真孝顺呢。”

“那怎么行呢。”太后悠悠地道,“娶了牌位,这元妃的位置就有人占下了,后头不管谁再嫁进去,都是继妃了。如此一来,他能挑的人家不就少了许多吗?”

皇后这些年来已经不大在这上头动脑筋了,这会儿听了太后的话,想了一想才有些吃惊:“母后的意思是,他还想娶个门第更高的正妃?”

“可不是么。”太后瞥了皇后一眼,略有些欣慰,“总算你还能看得明白。崔家虽然如今是知府,可也就是这样了,无论是你父亲还是皇帝,都不可能再让他往上升。何况崔济民寒门出身,妻子也不过是小官之女,算不得有根基。若能再娶个好的,何必又一定娶崔家女呢?”

说到嫁娶之事,皇后脑子就转得快了:“那母后给他指一个便是!前儿不是说要从咱们家旁枝里挑个人给他做侧妃吗?那现在就挑个略好些的给他做正妃便是。”

太后哼了一声:“你当他是傻的吗?说什么要给崔家丫头守一年,不就是防着我立刻再给他指一个吗?”她说着沉吟起来,“去年他刚来京城的时候,我倒是看走了眼,瞧他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只当他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如今看来,倒也不尽如此。”

皇后想了想:“听说郡王府贪污那事儿发作之前,定北侯又派了几个人过来。依我看,怕是派来的人里有精明的。不然,他连药材真假尚分不出来,又如何分得清修缮那些事?”

太后却微微摇了摇头:“这却不然。药材那东西,不是郎中或药商,分不出来也是理之当然。但他在定北侯府到底也能见点好东西,或许是底下那些人胆子太大了,挑的东西太差,被他看出了端倪。”

皇后不大在乎:“只要皇上不理会,他能怎样?定北侯就算手里有兵,四川道却在我们手里掐着呢,到时候断了他的粮草军饷,看他还指挥得动兵马!”

“你这话倒说得不错。”太后露了点笑容,“这才像阁老家的女儿,不要整天只顾着跟后宫那些嫔妃们斗气。说起来崔家丫头死得倒也是时候,那边再想成亲少说要一年之后了,这一年里,皇帝这边无论如何也要有子嗣。”

一说子嗣,皇后的脸马上黑了:“姑母,我这里一直在喝调养的汤药,太医每次来诊脉都说我身子无碍的。”

“无碍你怎么没动静?”太后每次跟皇后谈这件事都要气个半死,说话也就越来越不客气,“一年之后皇帝就三十了!别说宫里,就是外头,到了三十还无子都可纳妾了,谁也拦不住!你有本事就自己生,若没本事,别人生了抱过来养也是好的!你也看见了,我这回险些就去了,若我走了,你还跟谁诉苦去?如今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下头你那些兄弟侄儿们又是不成器的多。你父亲天天殚精竭虑的要保住于家的体面,你少在宫里给他扯后腿!”

皇后被骂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往偏殿看了一眼,哼哼了一声:“姑母,有人在……”

今日南华郡主进宫问安,又带了些家里腌的陈皮梅子来,正在偏殿里跟青玉一起捣腾。皇后想到自己挨骂可能都被她听到了,就觉得不高兴。

太后瞪了皇后一眼:“南华也不是外人。”到底是没有再说下去。

南华郡主虽深得太后宠爱,但也知道皇后是她惹不起的,听见正殿里有动静,便跟青玉扯些闲话,直到太后骂完了才过去,待服侍着太后用完了膳,见皇后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识相地告退出来,坐上了自家马车才沉下脸来:“自己生不出来,太后说她几句怎么了,倒冲着我端起脸色来!真是好笑,难道是我不让她生不成?”

珊瑚连忙劝道:“皇后一直都是那么糊涂。何况郡主生了两位公子,她一个都没有,难免嫉妒。郡主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就当是孝顺太后娘娘了。”

南华郡主哼了一声:“你这说的倒也是。我只看在太后面上,如今这病刚好,正该好生保养,可不能再动气。”

话虽这么说,但南华郡主还是有些气不平。皇后固然身份高贵,可她却是有皇室血脉的,难道沈姓还不如于姓高贵不成?

窝了些火气回到江府,就有丫鬟迎出来道:“郡马在屋里等着郡主呢。”

自打端午节后南华郡主开那赏花会募了许多银两,江郡马便再没有搬回兴教寺去住。虽说他也没有搬到南华郡主的正院里,但平日也总是一同用膳,有时去园中走走,有时还弹琴下棋。

南华郡主自觉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时,日子过得十分甜蜜。听说郡马在屋里等着,顿时连刚刚受过皇后的气也抛到了脑后,进门便笑道:“今儿天气好,竟没出去走走?”

江郡马笑了一笑:“出去了,街上看见卖水仙的,我瞧着雕得不错,就买了两盆。过些日子天冷,倒好摆在你的暖阁里。”

养水仙有两种。一种就是买完整的水仙花球,任其自然生长。另一种则是将花球仔细雕刻去一部分,将来生出的茎叶便可弯曲成各种形状,即所谓蟹爪水仙。

南华郡主是喜欢蟹爪水仙的,看了这两盆雕刻得精巧,就笑了开来。两人围着花盆欣赏了一会儿,江郡马便道:“说起来恒儿的亲事,郡主可拿定主意了?”

南华郡主本来想借南苑围猎的机会让江恒露露脸,再探探靖海侯夫人的口风。谁知道围猎场上沈数大出风头,把事情搅了个乱糟糟。后头承恩伯又病倒,再是闹疟灾,她最后什么也没做,闻言只得没好气道:“还没有呢。”

江郡马轻咳了一声:“听说这次治疫全靠蒋家姑娘。有一件事郡主或许还不知道,就是我这两条腿,当初在九江口也是遇到了蒋家姑娘得以指点的。”

“是她?”南华郡主便诧异起来,“郡马怎不早说,该好生谢谢她的。”说着就要叫丫鬟去寻她的首饰匣子,“取那套珍珠头面——”

江郡马虚拦了一下,含笑道:“其实蒋家姑娘实在不错。人既能干,性情又好,依我看,恒儿若能娶这么个媳妇,我们倒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南华郡主在别的事上或许迟钝,但在两个儿子的事上却是反应极其敏锐,唰地脸就沉了下来:“郡马的意思,是想让恒儿娶蒋家丫头?”

其实这不是江郡马的意思。那天皇帝封赏蒋家,江恒得了消息就跑到江郡马屋里来了:“父亲,蒋三老爷现在封了药师,见正四品及以下官员不跪,那现在蒋家跟咱们也算门当户对了吧?”

上次他在江郡马面前露过这个意思,被江郡马劝阻,心里明白是因为桃华出身太低,自己母亲是断然不会允许的,就算去她面前说,也不过是被骂一顿,说不定还让南华郡主对桃华生了恶感,因此并不敢开口。

这次听说蒋家得了封赏,虽然蒋锡不是得了实在的官阶,但奉旨修书也是莫大的荣光,因此一刻也等不得,立刻就跑来求江郡马了:“咱们家其实也没有爵位,我和大哥还不是都得靠自己考出来?”将来南华郡主若过世,江郡马是没有官位的,到时候江家其实也并不比蒋家高到哪里去。

江郡马看他两眼发光的样子,再想想前些日子他那蔫蔫的模样,心里到底是软了。想了一日,还是出去买了两盆水仙,到南华郡主面前来游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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