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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间,宋出群与周绍武带着他们的同门歇下后,韩一鸣与元慧在离他们数里的一处村店歇下。
元慧睡去后,韩一鸣却睡不着,他极想去探看宋出群是如何知晓方位的,连自己都不知晓的事,他们却知晓,这不能不令韩一鸣好奇。
想到半夜,越发睡不着了,他起身出来敲了敲元慧的屋门。
元慧无应答,韩一鸣便推门入屋。
元慧在床上睡得正熟,他的腾蛟宝剑枕在枕下。韩一鸣唤了他一声,见他醒不过来,便做了个结界将他罩在其中,步出客店,向着宋出群与周绍武所在而去。
周绍武带了他的同门远远跟在宋出群身后,韩一鸣走出村来不久,已看到他们所在有微弱的灵力闪动,便悄悄潜身近去。
他格外小心,离得近了越发小心,两眼四方看视,只见地上微有字符,乃是陈如风门下弟子设下的防卫,他轻轻避开走符走近去。
陈如风的弟子多已睡去,有的席地而睡,有的背靠山石树木阖目睡去,但都各自抱着自己的法器。只有那周绍武坐在高处,他两眼看着一处,一动不动。
韩一鸣早已结了结界,但却也未逼近去,收住了脚站看着周绍武。
周绍武微低着头,他盘膝而坐,膝上架着一支木杖。
那木杖并不精细,甚而能看到木纹,但木杖表面已有了一层晶莹的包浆,可见周绍武时时把弄。
韩一鸣从前未与此人有过往来,但也不再走近,只是静静看着他。
坐得一阵周绍武动了一动,他抬起头来,面上沧桑悲痛。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膝上的木杖,低声道:“师父,再给弟子指指路吧。弟子一定要为师父报此大仇。”
韩一鸣看着他心生感慨,想起当日灵山被毁时自己也是这样的无助愤怒。
忽然有人小声道:“周师兄,你还不歇息么?”
韩一鸣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名弟子起身向着周绍武走来。
这弟子年纪与周绍武仿佛,他距周绍武两尺处坐下道:“周师兄,我也睡不着。只要想到快要能替师父报仇了,我便无法静心。”
周绍武叹道:“你与我一般都是孤儿,是师父抚养长大,也是师父教导传功。师父在咱们心中并不只是师父,还有如父母,我们都希望亲手替师父报仇。”
那弟子道:“周师兄,若是你知晓那大仇的情形,只管说与我。让我先去,我若为他所害,师兄再出手也不迟。”
周绍武道:“你这是要去自寻死路么?师父都死于此人手上,你的修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便是我们全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遇上他都要极之小心方能活命。你一人去敌对,岂不是去送死?”
那弟子道:“师兄,总要有人先动手。我自然知晓我的修为不是他的对手。可想到师父为他所害,我心中的怒火就难以抑制。师父对他可从未有过不利,之前还常常与我们说起他,说他心地刚直,心思单纯。可就是这心地刚直,心思单纯的人害死了师父,我怎能不恨?”
周绍武道:“我们都是同样心思。若是他人传说,我还有疑心,可我与三位师兄亲眼看到他手上有师父灵焰烧灼的伤痕,可不是冤枉他。这大仇必定要报,不报此仇我还算得师父的弟子么?”
那弟子道:“师兄所言甚是。只可惜当日我没能见那小子,我若是见了,绝不会放过他。即便过后师兄们怪我,要责罚我,我也认了。便是将我送到他派中去任他派中弟子折磨,哪怕就是让我去死在他们面前,我也不悔。”
周绍武叹了口气:“当日我也是顾虑多多,忍着没有下手。早知今日,我当初便应直接出手了结了他。那时他的修为不似如今,我拼了全力应当能重伤他。我若重伤了他,师兄们必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去。如今听说他修为大进,想要一击得手,只怕难如登天了。唉。”
那弟子道:“师兄那时可是顾虑他带了他的同门师兄弟来?我不知他那师兄弟的修为如何,我只见过他一名弟子。听说那名弟子现下也改投在尘溪山门下了,就我看来没甚修为。师兄们若是动了手,我绝不会让他的弟子离去。”
周绍武摇了摇头:“他那师兄弟与他那弟子一般,也没甚修为,真要动起手来,这二人反倒是他的软肋,拿住了他们,他必定会有所顾忌,动起手来我们便占了上风。”
他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当日我犹豫,师兄们也拿不定主意,让这大好的时机就这么溜了。”
韩一鸣听到这里,先为他师门情义所动,之后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周绍武形容精装,目光冷淡,可见修为也不低。韩一鸣虽不小觑他,但也不以他的修为在意。
当日陈如风的弟子果真动手,又会是何结果?
沈师兄或许会吃个亏,但绝不会在自己眼前被他们所害。青竹标就难说了,但他们若不是自己的对手,青竹标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要抢回他来,必须要费些手脚。
纵算青竹标修为低,也全无灵山弟子的根骨,但他却实打实是自己收的弟子,绝不会让他被陈如风的弟子拿捏折磨。
周绍武道:“我与三位师兄都极之悔恨。明明看到了他手臂上被师傅灵焰灼伤的痕迹,却还是没有立刻就将他格杀在当地。以至于后面报仇的机会这样少。”
那与他说话的弟子欲言又止,周绍武看了他一眼,道:“师弟,你有何话要说?”
那弟子道:“师兄,我,我……”
周绍武道:“田师弟,你素来爽快,怎的今日也婆婆妈起来了?有话便直说,休要吞吞吐吐!”
那弟子道:“没,没什么。”他言不由衷,说话也不利索了。
周绍武道:“田师弟,你只管将话明说出来。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还信不过我么?”
那弟子叹了口气,道:“师兄,我怎会信不过你?我不过是想到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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