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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门口徘徊了半天,宋乔曦犹豫着要不要按下门铃。
刚一抬手,防盗门“吱呦”一声开了。
楚尽身后背光,手拉门把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糯团子当下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头眼神慌张地四下乱看......
哎呦喂,这时候要是有个地缝,她一定想“呲溜”一下钻进去?
这种时刻,瞒是瞒不住,自己浑身肯定散发着炸串儿的“清香”,搞不好嘴角还挂着芝麻粒儿。
“呃,内个,我刚才肚子不痛了,一下子有点饿,然后就出去吃了个炸串儿,忘拿钥匙了......”
宋乔曦很识相,干脆一股脑招了。
在一眼就能看穿你的人面前,选择“坦白从宽”或许还能得到“宽大处理”。
楚尽闪开一些,让她进门,沉默不语。
也没敢抬眼看他的表情,慌乱中在门口换了拖鞋,垂拉着脑袋去卫生间洗手,顺便洗洗油腻腻的嘴巴。
从卫生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一抬头就对上楚尽关切的目光。
“来一下书房,有话和你说。”
他面容平静,手里端着一杯水,推开书房的门。
唉......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躲也躲不过,不如直面“惨淡”的人生,看样子是要秋后“算账”了......
一进书房门,打眼儿就看到楚尽坐在琴凳上,双手捧着微微冒热气的水杯。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领口翻出浅蓝色的衬衣领子,略长的额发遮挡住利落的眉峰。
现在的楚尽,腰板挺直坐在钢琴旁,修长的脖颈微微低垂,俨然一副童话里小王子的样子。
本以为男孩会生气,或者板着一张脸。
却没想到他抬眸看她时,面色平静如水,眼眸透露出温柔的神色,没有丝毫怒气或不满的情绪,轻轻点点头示意她坐过来。
十二月底的天,宋乔曦一路狂奔回来,脸蛋被冷风吹得有点发痒,加上又跑得急,这回儿是真喝了一肚子冷风。
刚坐到琴凳上就打了个一个软软的嗝,双手赶紧捂住嘴巴,用余光瞥了楚尽一眼。
“喝点温水,慢慢喝。”
楚尽淡淡地说,递过来水杯。
“唔......”
刚吃过炸串儿,又跑了半天,确实口渴。
嘴巴上虽然答应着,还是改不掉“牛饮”的习惯,温温的水刚好入口,“吨吨吨”一杯全灌进肚里,完全没注意楚尽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
喝完之后长吁一口气,再歪着脑袋看他。
楚尽像是早料到她不会听话似的摇摇头。
“嗝......”
又是个像小动物一样软绵绵的嗝,男孩抬手替她捋捋后背。
“宋乔曦......”
楚尽很少直呼她的名字,猛地这么一叫,糯团子的“冷风嗝”直接压下去了。
“我希望...”男孩声音沉静吐字清晰,停顿一下接着说,“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强迫你去做,我希望以后,如果你不喜欢不愿意做,就直接告诉我,可以吗?”
楚尽平静地讲完,没有一点“算账”的意思在里面。
“我......”
宋乔曦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傻。
也是,为什么不能直接和楚尽说清楚呢?
如果换了王君洋和丁一,她总能很坚决地说“不”,不喜欢的事情,不会强迫自己去做。
可人换成楚尽,糯团子光想象一下,都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拒绝他。
谁会拒绝楚尽哇,一想到他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盯着你的眼睛,轻声问,“练琴吗?”
谁能拒绝的了?
太难了......
“你害怕我?”楚尽问,声音很轻,很柔和。
怕?
当然不怕。
坚定地摇摇头,两只长长的马尾在肩头扫来扫去。
楚尽:“不怕,那为什么不敢说?”
今天的楚尽,话变得格外多,仿佛俩人对调了似的。
平时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宋乔曦,反而哑巴了。
她当然不是害怕楚尽,而是怕他失望......
他这么用心教,可自己怎么也学不好,不光学不好,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弹钢琴有时候对她就像“受刑”。
宁愿花这一个小时听英语磁带,或者背单词都好过爬音阶。
也因为很在乎很在乎楚尽,才会不敢和他直说。
“能告诉我原因吗?是因为我平时催你练琴,太凶了吗?还是你觉得一周三次钢琴课,次数太多了?如果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改,不希望你害怕我变得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说,在学校里也是......”
楚尽声音低沉,说到最后,头垂得更低了。
苍白的后颈像折翼的天鹅弯下脖颈,透着一丝脆弱的美。
轻轻叹口气,宋乔曦戳戳手指。
想到这段时间,确实因为练钢琴压力太大,在学校都不大愿意和楚尽多说话。
挠挠头,尴尬地咧嘴一笑,“如果我说,我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弹钢琴,你会不会不开心哇?”
楚尽楞了一瞬,偏过头看她,眸子里写满了惊讶,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我以为......”
“唉......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一时兴起才说想学钢琴的,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弹钢琴,我...我只是喜欢听你弹钢琴而已。”
宋乔曦挠挠头,觉得还是应该实话实说。
“楚尽,你明白吗?就是,哎呀,怎么形容呢?你看,就像我喜欢吃各种美味的食物,可是我不想学着做,就单纯只喜欢吃而已......”
呃,这个例子,好像有点点不对劲?
有点挫败地把额头抵在楚尽的肩膀上,糯团子觉得自己的语言太贫瘠了,也不知道楚尽能不能理解。
额头轻轻点了几下楚尽肩膀,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就是怕你不开心嘛,费了那么大工夫教我,花钱买琴谱,每周都出一份练习报告,就...你那么用心,我这时候说不想练了,就怕你生气......”
楚尽沉默了许久,久到宋乔曦以为他真的不开心了。
把额头从他肩膀移开,扒着琴盖去看楚尽的脸。
桃花眼似有薄薄的雾气,他紧紧抿着嘴唇,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
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男孩抓住她肉呼呼的手腕,偏头直视小糯团的眼睛,“我不会不开心,也不会生气,钢琴今天不练了,以后也不练了,你玩电脑吧。”
“真的吗?”
没想到楚尽答应的如此爽快,宋乔曦甚至都做好了再“拯救”一下自己糟糕琴技的准备......
“真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楚尽语气平淡,眼眸晶亮。
宋乔曦抱住他的胳膊,“我答应你!”
“我都还没说......”楚尽唇角终于有了弧度,那手指点了一下宋乔曦的额头,“以后必须和我说实话,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情,要和我直说。”
“好,那你保证不生气哇,你要是生气,或者不高兴,我就不敢说了。”
重重地点点头,像楚尽保证的同时,小糯团不知不觉也提出的自己的要求。
“嗯。”男孩郑重地点头,伸出手和她拉钩,“我和你拉钩,保证不生气。”
拉钩盖章了,宋乔曦算是彻底放心了。
坐到书房的电脑桌前,按开了电脑主机的按钮,听着主机发出“咔嚓咔嚓”运转的愉悦声音打开光盘包。
整整一包光盘,大部分都是王君洋送给她的,也有小部分是妈妈买给她和楚尽的益智小游戏。
“真这么喜欢玩电脑游戏吗,玩电脑游戏不会腻?”
听到楚尽重新打开钢琴琴盖,轻声问自己。
“唔,电脑才不会玩腻呢,游戏多好玩呀!”
手里翻着游戏光盘,头也没抬,下意识回答楚尽。
挑挑拣拣看花了眼,最后还是拿了一张《金庸群侠传》,乐滋滋儿地开玩,还贴心的把音量调到了最小,扭头和楚尽说,“你练你的,不用管我。”
对上的是楚尽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点点头,起身从琴凳里拿出一本琴谱。
耳畔是楚尽弹奏的《吉普赛回旋曲》,曲调欢快,操纵鼠标玩着《金庸群侠传》。
一想到以后都不用再苦哈哈的练琴了,就抑制不住想笑。
回头看一眼楚尽像小王子一样弹琴的背影,吐吐舌头,这小日子快乐似神仙呀!
晚上九点半,宋乔曦睡觉前爬上房间的小窗台,拉开窗帘。
小鼻子贴着玻璃窗往锅炉房看,屋里暖气烧得旺,浑身上下都热烘烘的,像个小火炉,只有鼻尖凉凉的。
楚尽的窗口拉着窗帘,依稀透着灯光。
他还没睡呢?
像是有默契似的,楚尽的窗帘忽然间拉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窗口。
团子对他挥挥手,只是离得太远,隔着五层楼也看不清楚尽的表情。
不知道,他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做噩梦吗?
把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哈着气隔空轻声说:“晚安呀,楚尽。”
从窗台上爬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忽然间想到了最近看的《彼得潘》,美丽可爱的小仙子会魔法。
随即灵机一动,又爬上窗台。
两只小手搂在一起,像是捧着一把神仙粉末一样,对着锅炉房的方向轻轻一吹,“楚尽,我给你施个魔法吧,送你一把甜梦粉,永远不会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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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本来是宋乔曦和爸爸的“约会日”,可宋爸爸一大早就接到好几个电话。
他今天本该休息,看来碰上什么棘手的事儿了。
爸爸一个劲儿的和糯团子道歉,承诺下周一定补回来,之后匆匆忙忙套上外套,拿着公文包就出门了。
妈妈脸上也闪过一丝担忧,大人的世界总是有许多事情,以小孩子的角度是看不明白的。
爸爸下楼后,她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聚集着好几个印刷厂的叔叔阿姨,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也看到丁一、丁淼的爸爸披着外套赶了过来,王君洋的爸爸也从一号楼的方向跑过来。
接着一群人说了会话,和自己爸爸一起往大院门口走去。
晚上吃晚饭时,爸爸回来了。
进门时脸上透着疲惫,可一见到宋乔曦和楚尽,还是提起精神和他们说笑话。
饭后她擦桌子,楚尽扫地。
小餐厅就只有两个崽崽,爸爸妈妈都在厨房,关着门听不清楚两个大人在嘀咕什么。
“今天怎么了?我早上看楼下有好多印刷厂的叔叔阿姨,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桌子宋乔曦已经擦了两遍了,拿着黄色的抹布凑到楚尽身旁。
楚尽摇摇头,“不清楚。”
“好吧...”
手里拿着抹布去卫生间洗干净,再摊开放到餐桌上。
今天晚饭妈妈做的麻花辣子鸡,辣倒是不辣,就是有点麻,花椒放得有点多。
已经睡了一觉的宋乔曦从床上爬起来,舔舔干裂的嘴唇,看了眼床头柜的小兔子闹钟,晚上11点了。
暖气片紧挨着她床头,北方的冬天室内虽然暖和,却容易让人口干舌燥,晚饭贪嘴又吃了很多炸得酥酥脆脆的小麻花,这会儿更渴了。
穿着粉色的秋衣秋裤,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踩上小兔子拖鞋,想去客厅倒杯水喝。
一开门,发现客厅灯还亮着。
沙发上坐着爸爸、妈妈,还有......丁叔叔?
气氛有点古怪,一一和淼淼的爸爸是几个爸爸里面个头最高的,也最强壮的。
可这会儿人高马大的丁叔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头深深垂着,一只手撑着眉骨。
“你嫂子他们纺织厂这两年效益也不好,说倒闭就倒闭了,第一批下岗就是他们,结果咱们报社新上任的一把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改制印刷厂,”丁叔叔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不似平时的爽朗,“宋老弟,我真的是没办法了,连我这个车间主任都要下岗......”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一大早去找老社长问了情况,他刚退下来,手续都办好了,厂子这些年确实有些问题......”
爸爸拍拍丁叔叔肩膀,两人又小声说着什么。
妈妈说道:“咱们都想想办法,丁大哥,有困难你和我们说,家里搬新房子装修花了些钱,但我和建国还有点积蓄,你和嫂子需要就开口。”
宋乔曦房间门口有一道原木网格的屏风,刚好挡住了客厅的视线。
“下岗”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陌生的呜咽声。
“我们大人吃苦没什么,就是苦了两个孩子了......”
丁叔叔好像是,哭了?
原来,像丁叔叔这样强壮的汉子也会哭?
宋乔曦“吧嗒吧嗒”跑去卫生间,拿了自己的小猫咪毛巾,用温水打湿,拧干。
在爸爸妈妈惊讶的目光中,怯怯地递给丁叔叔,“丁叔叔,你擦擦脸吧。”
糯团子八岁了,讲话还是甜甜软软的小奶音。
许是被这么小的孩子安慰了一句,让丁爸爸想起家里的两个孩子。
反而控制不住他的情绪,低头啜泣了两声,“谢谢曦曦,叔叔阿姨一辈子都在工厂工作,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像你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生。”
丁叔叔接过糯团子手中的毛巾,擦擦脸,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虽然,那张笑脸,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曦曦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名牌大学,叔叔阿姨就是你的反面例子,现在做什么都看学历,没有学历什么都干不了......”
丁叔叔摇摇头,眼睛红肿,摇晃着起身去了卫生间。
看丁叔叔这个样子,小糯团有点害怕,后退两步缩到爸爸怀来。
宋爸爸抱她坐到腿上,摸摸宋乔曦的小卷毛脑袋。
“爸爸,什么是‘下岗’?”
眨巴着眼睛,皱着眉头小声问爸爸。
爸爸替她锊了一下耳畔的碎发,“下岗,就是没有工作了,失业了,要自己想办法再就业。”
“没有工作了,可以再找一份工作吗?之前不是说,叔叔阿姨在工厂工作很辛苦,那就找一份更好的不那么辛苦的工作呗,可以赚更多的小钱钱?”
宋乔曦还是不大明白,“下岗”真正的含义。
丁叔叔从卫生间出来,脸上有亮晶晶的水珠,似是听到了糯团子的话,摇头苦笑。
妈妈赶忙说:“丁大哥,曦曦不懂事儿,童言无忌。”
“那曦曦,你和丁叔叔说说,你觉得什么工作可以赚好多小钱钱啊?”
丁叔叔对妈妈摆摆手,笑着问她。
这次丁叔叔的笑,比刚才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她真的杵着眉头想了老半天,手指纠缠在一起,忽然间一拍脑门。
有了!
“叔叔,你做的烧烤那么好吃,不如开个烧烤店吧?或者开饭店也行,叔叔和阿姨包的酸菜饺子和羊肉饺子特别好吃,你和阿姨开个饭店,然后我们让大院儿的人都去你们家吃饭,就可以赚好多好多小钱钱了!”
宋乔曦很认真地注视着丁叔叔的眼睛,把刚才想到的点子说给他听。
“丁大哥,小孩的话别当真......”妈妈给丁叔叔面前的茶杯蓄水,尴尬地笑笑,转头对宋乔曦摇摇头,“曦曦,回去睡觉去。”
“弟妹,嘿,别说,我觉得曦曦这个提议挺好的,”丁叔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人看起来也没那么消沉了,笑着问,“闺女,你说叔叔做的烧烤好吃哇?”
品鉴别的宋乔曦没经验,但是吃这方面的品味,大院儿里谁不知道宋建国和乔琴闺女的小嘴儿是最刁钻的。
只要宋乔曦说好吃,那绝对错不了。
甚至还有叔叔阿姨结婚,专程让宋家两口子带着闺女去试菜。
点点头,糯团子一本正经地说:“真的好吃哇,丁叔叔暑假的时候给我们‘小五人帮’烧烤,在锅炉房门口支的炉子,烤的羊肉串儿还有鸡翅都特别好吃,还做了一个锡纸烤茄子和粉丝扇贝,丁叔叔调的蒜蓉酱特别香,和别家烧烤店做的就是不一样。”
“咱闺女这小嘴儿多刁啊,可以可以,曦曦觉得好吃,那肯定味道过关,那叔叔就听你的,和你阿姨开个烧烤摊吧,咱齐州人都爱吃烧烤。”
丁叔叔一拍大腿,爽朗大笑。
宋爸爸赶快捂住闺女的嘴,另一只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枚金桔塞她嘴里,“丁大哥,咱再考虑考虑,我家闺女小嘴叭叭的,也没个把门的,小孩子家家说的话听听就行。回头你再好好和嫂子商量商量,我宋建国把这话撂这儿,你和嫂子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们。”
糯团子努力嚼着酸甜可口的金桔,还想再帮丁叔叔的“职业生涯”出谋划策一下。
结果没等她把金桔咽下肚,在她“呜呜噜噜”的嘟囔声中,丁叔叔起身先告辞了。
等丁叔叔走了,才想起是来喝水的。
抱着妈妈的水杯“吨吨吨”往肚子里灌水,一擦嘴巴吐了口气儿,总算不渴了。
爸爸把她放到沙发上,和妈妈一起收拾茶几上的瓜子皮果壳。
宋乔曦靠在沙发靠背上,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原来,大人也会哭?”
印象中,自己爸爸妈妈,小伙伴们的爸爸妈妈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都可厉害可厉害了,什么事儿都难不倒他们。
而今天听到丁叔叔哭得那么伤心......
才知道,原来大人也会哭。
哭鼻子,也并不是小孩子的专利?
“当然会哭,丁叔叔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来找爸爸妈妈聊聊。你可以这么理解,丁叔叔暂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妈妈收起茶几上用过的水杯,回答小糯团。
宋乔曦好像懵懂中明白了一个道理,大人虽然会哭,但是哭的原因好像和小孩不一样。
王君洋和丁一,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得不到什么东西才哭。
大院儿里的其他小孩也是,如果爸爸妈妈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会撒泼打滚,赖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孩子,哭的大部分原因,是渴望得到。
大人,哭的原因是因为失去。
只是,也不是所有小孩子都会哭。
她自己哭过,也见过王君洋哭,见过丁一哭,丁淼和自己闹脾气的时候也掉过金豆豆。
唯独楚尽,只有一次,他熟睡的时候做噩梦,才见到过挂在苍白脸颊的泪水。
但是,那应该不算主动哭吧?
好像宋乔曦接触过的所有小朋友里,只有楚尽,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那张清清冷冷的面庞。
他是个不会哭的小孩吗?
难道,楚尽就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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