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8 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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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8 解梦

“朗多克特里斯坦？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寂静了一段时间的阴影人群中终于出现了反驳的声音，似乎是对段青的高调入场起了反应，先前还在围攻批判克莉丝汀的阴影们也跟着左右分开到了两边，将正在说话的那位老年阴影送向了同样的舞台中心：“我也从未听过特里斯坦这个家族……是挣扎在帝国底层的某个不知名的家族吗？还是试图冒名欺骗大家的狂徒？”

“在对我和我的家族进行无端指责之前，你最好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倨傲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段青用自己的鼻孔对准了这位背着双手的阴影，无法辨认的面貌也随着黑色烟气的流动而勾勒出老者特有的皱纹与头发，但着并不阻碍段青接下来与他继续对峙的戏码：“以及你的家族――你不认识我，我还不认识你呢！”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黑烟流动之下的阴影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既不认识罗纳迪克家族，那多说任何一个字也无意义，你正在冒名蒙骗在场诸位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几分。”

“罗纳迪克？难道是罗兰家族的分支？又或者是罗埃尔家族的分支？”话语中没有丝毫犹豫的成分，段青的反击之声也显得无比自然而从容：“也罢，我也不想在此时此地对你们这个家族进行考究，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和我的家族成员也会前去登门拜访，看看你们是否有与我们平起平坐的实力。”

“我们家族是自由城邦的创始人！是携带着勇气与决心，前往自由大陆东方的开拓者！”

望着被噎住的老年阴影以及周围不再喧哗的其他阴影成员，不再犹豫的段青张开手臂向着其他人大声说道：“我们特里斯坦家族的功绩，自有帝国皇室为我们宣示和颂明！帝国未来在大陆东方的开疆拓土，也必会由我们来引领！”

“雷德元帅昨日还与我共进晚餐，一起商讨未来进军自由之城之事宜。”收起了自己的双手，由亢奋的宣布中恢复正常的段青再度瞧向眼前老者的表情也变得更加不屑：“怎么，你们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卑微可怜虫，仅凭什么贵族身份和三言两语，就想质疑帝国皇帝与军方的权威？若是你们真有这样的胆量，我还哪有机会跟你们说这些废话？”

“侍从！取我的权杖来！”

灰袍魔法师向着后方一扬手，摆出了一个坐势等待的模样，一直站在段青身后不远处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硬着头皮走上了前，在段青暗中递出的无数个眼神中递出了自己的手：“啊，呃……朗道？朗姆？”

“――是朗多克。”

“朗多克阁下。”

不知是在忍气还是在忍笑，鼓着腮帮子的雪灵幻冰不得不低下了自己的头：“您的手杖并不在我的手上，是不是遗忘在了哪里？”

“真是不中用的侍从，令人失望。”于是段青也只能收回手叹了叹气，然后转而将自己的元素法杖掏了出来：“那就用这个来代替吧。”

“克莉丝汀女士。”他将元素法杖当做手杖顿在了地上，然后无视了四周的叫骂声与身前那名阴影老者发怒的斥责，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了克莉丝汀的面前：“请原谅眼前这些自谓贵族们的无礼，毕竟他们只能在无知和无力面前无能狂怒，他们并不知晓你为你的血脉，以及你的梦想作出了多少努力和牺牲。”

“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帝国的贵族，也不是自由之城的王座候选人，而是一名普通的魔法师。”掸了掸自己的法袍，段青冲着目光呆滞、神色怔然的克莉丝汀轻声说道：“我以一名法师议会魔法师的身份告诉你：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人，纵使你的皇室身份得不到这群短视之人的肯定，你的魔法天赋和魔法才能也无与伦比。”

“魔法的世界一定会欢迎你的到来。”

向着克莉丝汀展开自己的手臂，段青弯腰摆出了一个法师的礼节，四周的魔法嗡鸣之声也随着他弯腰施礼的动作而渐渐响起，与之相伴的还有四周的黑暗阴影与吵闹声一个个渐渐消散的景象：“若是不愿以芙蕾的血脉继续活下去――”

“那便到我们这边来试一试吧。”

舞台的灯光彻底熄灭了，上演在段青面前的这幕舞台剧也在光线的明灭中彻底落下了帷幕，目送着眼前克莉丝汀逐渐化作白光消散的他随后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解除了演戏姿态的语气也骤然放松了下来：“呼，总算演完了。”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演下来了。”用剑柄捅了捅段青的腰肋，走上前来的雪灵幻冰拧了拧自己的鼻头：“没想到真的管用。”

“与其说是在用演戏的方式劝慰克莉丝汀的记忆本体，倒不如说是在欺骗系统。”段青用手指轻轻捻着自己的眉心：“翡翠梦境模拟出的世界原本是针对克莉丝汀一个人的，即便是世界规则被外力所扭曲，也只能靠她自己来解决，但现在系统承认了我们用这种方式来‘介入’，那我们就有办法影响最后的结果了。”

“……接下来的这些，你也要用相同的方式解决么？”雪灵幻冰指着段青眼前再度开始幻化出新场景的黑暗深处：“你确定你能行？”

“怎么，不相信我的表演功底？”段青比了比自己的胳膊，摆出了一个强而有力的自信姿势：“看看我刚才的表演，那什么身份什么举止还不都是信手拈来？反倒是你，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哎哟！”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二度收起了捅向对方腰肋的剑柄，雪灵幻冰的眉头也在咬牙切齿的表情中轻轻抖动着：“下一次――不，这一次就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好啊。”揉着自己身侧的段青挤着笑容率先向前走去：“那就――”

“上吧。”

新的场景已经在走上前来的两个人面前重新构成，用无数虚假的人物与虚假的情节将身为主要目标的克莉丝汀再度包围起来，这些故事情节在已经经历过数遍的段青眼中显得无比熟悉，那插入表演的时机和举止也显得恰当好处――一众卫兵与贵族环绕的晚宴上，身为皇室成员的克莉丝汀正在遭受另外几名贵族妇女的冷嘲热讽，挽着雪灵幻冰手臂的段青此时也摆出了同样一副贵族的样子，用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与显贵的气质终止了这场无端的诘难：“你们好，看到你们一直在如此无礼地对待一名如此漂亮的女士，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啊，抱歉，我是菲尼家族的次子，亚历山大德怀特菲尼，一直守卫边陲的我和我的夫人这一次受到了德雷尼尔皇帝的邀请，才有幸得见在场的诸位。”

“诸位女士们的见解，我刚才也无意中听到了，不得不说，诸位的评判标准和措辞实在是有些令人无法苟同……你觉得如何，尊贵的夫人？”

“……没错，在我们的故乡，像克莉丝汀这样美丽的女士，必定会受到无数男士的追捧，即便是我的先生，刚才都差一点做出失礼的样子呢。”

“啊哈哈哈，请不要生气，夫人，我这一次愿意站出来说话，也是希望这位克莉丝汀女士不要遭受这种不公的对待，毕竟即便是在我们海尔克曼行省那种边缘地区，宴会上的漂亮女士也应当成为宴会之星，而不是成为被攻讦的目标……”

光华的流转中，一个又一个的场景在段青与雪灵幻冰的配合中开幕又落幕，一个又一个差一点被黑色能量包围的克莉丝汀也在段青与雪灵幻冰的表演下被拯救，化作仅存的白光消散在了看不尽的黑暗幕布之中。随着记忆的推进，原本位于芙蕾帝国上层的场景也随之转变成了克莉丝汀后半段的魔法师生涯，对此更加熟悉的段青也在这段时间的表演中显得更加得心应手，与雪灵幻冰之间配合着加入“战局”的时机和手段也变得越来越熟练：“啊，是新来的……我记得是叫克莉丝汀，是吧？你好，我是林尼斯特拉曼蒂，是法师议会器材部的一名魔法师，这位是罗莎琳拉曼蒂，是我的伴侣兼魔法助手，受大魔法师费尔南多先生委派，前来帮助――呃，克莉丝汀阁下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么？怎么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

“……你好，大魔法师克莉丝汀阁下，我是普拉德英菲利迪，初来乍到的魔法学徒，今日有幸见到阁下您的真容，实属在下的荣幸――怎么？看你现在这副难看的面色，是我的这几位朋友刚才冒犯了克莉丝汀阁下么？抱歉，这几位朋友都是粗鄙的冒险者，若是出现了不懂规矩的情况，还请阁下多多海涵。”

……

“啊，这不是克莉丝汀大魔法师阁下吗？欢迎莅临旅者之家，小小的中转站能够得到大魔法师的青睐，实在是――咦？怎么回事？是这几位公国的官员与大魔法师阁下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摩擦吗？身为旅者之家的管理人，在下费里斯通德哈丹愿意作为这次争执的调停人，为诸位排忧解难！请各位不要因为‘意见相左’这种小问题而置气，先品尝几杯美酒，舒缓一下身心如何？服务员？服务员！快拿酒来！要上好的萝葡酒！”

……

“克莉丝汀阁下！前面是克莉丝汀阁下吗？我们是隶属于法里斯要塞的冒险者部队第十四分队的冒险者！奉将军之令，特地前来支援阁下！如果可以的话，请阁下先不要过于激动，施放过于强大的范围魔法，十四小队的队员和其他赶来此地的冒险者们一定会掩护您杀出战场，保护您和您身后的这几位公国平民的安全！”

娴熟地转换着自己表演的身份，接连不断化解险恶梦境的段青和雪灵幻冰两个人一次次将试图污染克莉丝汀精神世界的黑色污染拒之门外，在使用冒险者身份成功加入了一次“战场”的他们随后也成功地在破解噩梦的过程中使用了自己的武力，在消灭那些阴影虚构的敌人过程中与克莉丝汀并肩作战在了一起。来不及试探己方的这次“并肩作战”是否会成为未来克莉丝汀本影记忆中的一部分，从消散舞台中脱出的段青与雪灵幻冰很快便马不停蹄地投入了新一轮的噩梦当中，广袤的天空与漂浮在天空对峙的两道人影却是在骤然拉开的空间感中呈现在他们的面前，那印象中颇为熟悉的圆形城市景象也在二人的脚下渐渐勾勒出现：“这是……塔尼亚城？”

“四周正在不断涌出帝国的部队，有一些甚至已经进城了。”望着高台下方街巷里不断冒出的黑影以及爆发的激烈巷战，段青对此次重现的记忆情节作出了判断：“应该是最近一次的两国会战，公国首都塔尼亚差一点就被帝国打下来的那次。”

“是比赛服务器选定的赛场与塔尼亚城的实时战场发生同步的那次联盟杯团队赛决赛吗？”板起脸来的雪灵幻冰也迅速低声反应道：“正在‘外面’参赛的我对‘里面’发生的事情不太清楚，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最后抵达议会大厅的当事人之一吧？”

“我确实是保护了帕米尔的战役参与者之一，但成功阻止了帝国部队推进的主力们，还是塔尼亚城内的各方势力以及各郡援兵，某些隐藏了身份的热心人士，以及――法师议会的大魔法师们。”同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灰袍魔法师抬头望着他们头顶的正上方：“克莉丝汀确实是负责守护城市东方、阻击帝国进攻的其中一名重要的防线组成者，但是――”

“我记得当时她们是一起出现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

顺着灰袍魔法师的视线，雪灵幻冰也望向了正在与克莉丝汀遥遥对峙在远方黑色高空深处的那道黑影，被黑色烟雾和能量所组成、本应代表着复辟者一方的黑影此时也逐渐露出了一抹令人眼熟的火红色，容貌与形象也渐渐从“无法辨认”转变成了芙蕾雅的样子：“而现在，她们却变成了敌人。”

“――何等艰难的噩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