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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统帅,身为一名战将,除了要懂兵知兵,善阵识势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素质,那就是审时度势,善于制造并抓住战机。

说的笼统些就是能够随机应变,见微知著。

在这一点上,黄忠是一名合格的战将!

他在瞬息之间,便想出办法让敌人露出了破绽,并在这破绽露出来的一刹那,抓紧时机快速置对方于死地,毫不拖泥带水,不让对手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如果说陈生被黄忠射死是因为对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张虎的死,则完全怪他自己。

怪他自己的心智不够沉稳,怪他没有审时度势的机变,没有临危不乱的能力。

他死就死在应变能力不足,仅此而已。

张虎和陈生连续被射杀,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无论是蔡蒯两家的将士,还是他们自己的兵卒,都被惊骇到了。

从古至今,在战场上被射杀掉的主将可谓凤毛麟角,而在同一场仗中被射杀的主将达到两人,可谓闻所未闻。

黄忠甚勇,射术太过精湛。

没有了主帅,那些本就操练松散的贼军,更是变成了乌合之众,此时他们既组织不成像样的反击,也再无心恋战。

贼兵们的心中本就没有什么义理和信念,他们之所才站在战场上打仗,要么是为了生存,要么是为了满足私欲,要么是被主将威压逼迫,但不论他们属于哪一种情况,主将的阵亡都足以将他们的战意瓦解殆尽。

不用几盏茶的功夫,城外的江夏贼便犹如商量好了一样,极为默契的四散逃窜,甚至连张虎和陈生的尸身都不管不顾。

而对于刘琦来说,这自然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但良机一般都是给予有准备的人。

“兄长,立刻率兵去取张虎和陈生的尸体,然后分兵从襄阳四门进城,用二贼首级受降贼兵,并掌控襄阳城防。”

刘磐摩拳擦掌,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立刻将早就分成四屯的兵士分别交付于麾下的四名军侯,其亲自指挥调度,各屯按照战前演习的既定战术,开始向襄阳城行进。

就在这个时候,蒯越打马来到刘琦身边。

他骑马的速度很慢,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其脸上虽挂着笑意,然那笑容颇显做作。

“不想公子竟有这般执兵之能,审时度势且不论,单冲这份果决应变之能,便是少有,不但是将知兵,兵亦是知将也!”

刘琦是穿越者,前世在社会上混的时候最善于揣摩话中的深层次含义。

蒯越的话该如何形容呢?

不但有弦外之音,而且还有点酸。

什么兵知将?

傻子都知道刘琦麾下的兵马大多是刚刚被收降的宗贼私兵,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到兵将相知?

摆明了事先有安排。

蒯越这是在赤裸裸的挤兑。

但刘琦并不在乎。

他与蔡、蒯两族合作共灭宗贼,利益均分,而且蔡、蒯两家的家主也都得刘表委以要职。在刘琦看来,刘氏对蔡、蒯两家,可谓仁至义尽,并无薄待。

是蔡瑁人心不足蛇吞象,自持功高当面驳斥自己不说,还要强行受降张虎和陈生的兵马,抢夺襄阳城的防务!

他就是让张虎弄死,也是活该。

襄阳的城防若被蔡瑁占了,那刘氏父子的性命今后也等于置于蔡家之手。

这就好比刘氏父子将自己家门的钥匙交给一个外人,这个外人随时可能会将屋子内的财物尽皆搬走,或是半夜悄悄开门,将屋中的人杀死。

是个正常人也不会这么做吧?

对于这种侵权式的行为,刘琦若是不予以反击,就这么妥协的话……今后荆州七郡到底是该姓刘,还是姓蔡?

权力这东西,是会让人疯狂的,你若不拿生命守护它,回头便会被它收去生命!

……

刘琦看向蒯越,并不出言解释,就是那么平静的看着他。

不见喜,也不见怒,更是不见他出言辩解。

他是荆州的少主,他和其父刘表是襄阳名正言顺的主人。

身为主人,有必要对手下去解释辩白么?

蒯越被刘琦那镇静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

“公子,您这是……?”

“异度公,稍后我们便可以入城了。”

刘琦只是说了这一句之后,便不再多言,转头看远处护城河边——黄忠和黄叙父子在场间指挥调度,诛杀张虎和陈生的败军。

“诺……”

蒯越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终究还是有些小瞧这少年了。

他原本以为这少年随和健谈,平日里又喜谈笑,虽然智计深远,诡计多端,但本质上应是柔和之人。

但直到今日,蒯越才发现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统统都是假象。

荆州的这位少主,对于权势和地位的欲望,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要强。

这样的人,平日里和他怎么样玩笑嬉闹都好,可一旦触碰了他权力的底线,那后果……

蒯越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滴下了一滴汗珠。

他转头看向被护卫搀扶回阵,颇为狼狈的蔡瑁,心头微微跳动。

适才张虎那一刀,若非蔡瑁闪避的及时……他是不是就真的死了?

蔡瑁来到阵前,迎上了众人的目光,满面羞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琦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蔡瑁的跟前,关切道:“蔡将军,可伤着了么?”

蔡瑁羞愧无地:“蒙公子关怀,瑁并未被张虎贼子伤到,只是适才跌落下马,撞伤了后腰,此刻难直立矣。”

刘琦脸上露出怒色,声音中饱含着戾气:“张虎和陈生这两个蟊贼,假意归降,却包藏祸心刺杀蔡将军,欲毁我荆州柱石……幸苍天保佑,奸贼诡计未得逞,将军若有差池,琦当如何向严君交待?”

“嘶——”

不远处的蒯越听了刘琦的这番话,不知为何,浑身一阵恶寒,口中竟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呻吟。

那声音中的情感,极是复杂,既无奈又颇酸楚。

蒯良不解地看向蒯越,奇道:“二弟,你不舒服?”

“兄长勿怪,弟……只是牙疼。”

蔡瑁并没有蒯越那么敏锐的眼力,他前番傲气凌人,出言直接驳斥了刘琦的意见,如今因独断专行而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却反被刘琦关怀,心中的羞耻感无以复加。

不能用语言形容。

“承蒙公子关怀,瑁……瑁深感惭愧。”

刘琦吩咐蔡瑁身后的侍卫道:“速速引将军回后方歇息,襄阳诸事,自有琦与蒯君协商而定,将军不必挂怀,只管安心养伤。”

蔡瑁对刘琦表示感激后,便被侍卫带回去养伤。

而此时,黄忠等人已经驱散了张虎和陈生在城外的兵将,而二贼的尸身则是被刘磐带着,从别的城门入襄阳,去用以威慑并招募二贼麾下贼军。

而适才城外遭到战乱,哄闹着向城中拥挤的百姓,此刻也因战事结束而逐渐趋于平静。

百姓的慌乱虽然平息了,但若仔细观察,便不难看出群众还是有惧怕之情。

刘琦冷眼观瞧,见时机已到,随对蒯越道:“异度先生,还请劳烦你陪我去安抚百姓。”

蒯越见刘琦招呼自己同去,心中有些忐忑。

他清楚,刘琦是知晓了自己看出了张虎和陈生的事情,故意招自己同往。

只怕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吧?

对于这位表里不一的荆州少主,蒯越心中既感到佩服,又感到隐隐的恐惧。

该怎么办?是虚与委蛇还是义正言辞的斥责他?

蒯越心中的矛盾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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