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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沈光林成了整个场内的焦点。
就连不尴不尬的窦家父子都和他互相做了自我介绍,除了小窦略微有些不服气,他们并没有仇怨。
午饭就在这样平淡而没有味道的时光中度过了。
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说话,这是饭桌上的规矩。
大家都不是很适应,但这是传统,也是李老爷子从小接受的家教。
饭后,每人奉上一杯茶点,这时候才开启聊天模式。
“小沈,你在京城大学教书,评职称了么?”老爷子对沈光林还是比较关心的,他迫切的想知道关于这位“孙女婿”的一切。
这人呀,要强了一辈子,老了才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人。
儿子那里已经挽回不了了,只能和孙女亲近一下。
沈光林如实回答:“评了的,我现在是物理系的教授。”
“你现在就是教授了?怎么评的?”窦伟特别惊讶的插话了。
这个场合本来是没有窦伟插话余地的,不过他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沈光林这么年轻还真的不应该被评为教授,难道这中间有其他关节?
沈光林继续说道:“李叔叔那里有个国家级的研究课题,我帮我们学校争取到了一大笔经费,这大概是回馈我努力的成果吧。”
沈光林说的确实没有错,如果没有科研资金,他的教授职称落实的也确实没有这么快,不过他没有说其实这个科研项目是他自己解决的。
“国家公器,岂可私相授受!”老爷子突然生气了。
老爷子干了一辈子革命,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任人唯亲灰色交易,因此对于李所长的事业,他从来都没有支持过。
现在听到沈光林似乎是因为李所长的关系这才评为教授,特别恼火。
沈光林突然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本想低调的炫一下,这下子没有装的圆满,反而装成沙比了。
“我要是有这样的岳父,我也可以当教授。”窦伟年轻气盛,果然不服。
其实就连窦委员对沈光林都有看法了,这些人吃相也太难看了,学术届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科技怎么才会有发展?
我不屑与此等人为伍!
沈光林刚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不过老爷子竟然真的生气离开了。
我去,这老头还有点可爱。
......
“光林哥,你刚才怎么那么说?我看他们都误会了,你怎么不说说你取得的成绩呢?”
在回家的路上,李蓉对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也有些措手不及。
沈光林也不想这样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死鸭子嘴硬了:
“说了他们也未必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
正月初六,沈光林回到学校之后又开始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他把论文需要修改的内容和要求整理好,邮寄了出去。
这两篇论文的命运委实有点惨,其中一篇直接就不给通过,另一篇看在同胞的面子上,要求尽量修改一下。
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
沈老师真的并没有要为难这位华夏学者的意思,只是单纯炫技而已。
随着学生们陆续返校,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没过多长时间,甚至,正月十五都还没过呢,李办的工作人员来京城大学调研了。
他们的目的是核实沈光林教授职称评比的真实情况,看看中间有没有徇私舞弊行为。
沈光林感觉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啊。
尤其,领头的又是那位“舅爷爷”。
这位先生态度相当不友好,说他吹毛求疵一点都不过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找出一些符合他想象的东西出来。
得亏学校还是比较给力,沈光林行的正,坐的直,他的科研成果超过了大多数人,只是因为年轻,这才耽搁了一段时间才被评为教授。
从硬性条件上来讲,他完全满足。
舅爷爷苏灿悻悻离去的时候充满了不甘:
“我还会回来的!”这是他的话外音。
初五在李老爷子家发生的那件事,对于窦委员来说只是一个插曲,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今天,他收到了一封信件,是国际包裹,这件事才是他最关心的。
封面上写的邮寄地址是花旗国的rpl杂志社,看到这里他的心情是相当激动。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心态仍是少年。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可是窦委员投递的第一篇rpl。
在很多人还不知道sci为何物的时候,他已经在挑战sci的顶级期刊了。
sci不是杂志,是论文索引和数据库,它不生产论文,只是论文的搬运工。
能够被sci收录,表示这份杂志或者这篇文章具有相当的研究价值。
窦和光现在在国内已经是学部委员了,不过他还是不知足,他的下一个方向就是研究所的所长,而想要做所长,这就需要各种软硬实力去匹配才有可能达成。
现在,毕竟已经是科学的春天了,他想拥有自己的研究所,需要两个方面一起发力。
一方面需要结交权贵获得官面支持,另一方也需要勤出成果,快出成果。
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时代的门槛上,往前一步是顶峰,退后一步,他不想退!
用裁纸刀轻轻的划开信,窦和光就稳稳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平复情绪,他告诉自己压根不用失态,只是一篇小小的论文而已。
厚厚的一封信里面有三位审稿人的意见,虽然全是英文,但是他阅读起来并没有障碍。
三位审稿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内容需要修改。
其中两位审稿人只是泛泛而谈了不符合发表的要点,然后就是希望撰写者自己多注意。
第三位审稿人却特别细致,几乎将论文中所有的错误都给说了出来,事无巨细。
一篇四页纸的论文,满满腾腾的几乎全是审稿人的意见。
而且,说到最后还不过瘾,他还自己附加了一张信纸,用于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好细致好厉害的审稿人!
窦委员坐在椅子上,看着信件后背都隐隐的出汗,这就是审稿人的水平吗,简直太可怕了。
怪不得花旗国是全球最顶尖的科技大国呢,人家顶级期刊的审读水平确实超过自己一大截。
那就按照要求改吧,毕竟没有被拒就是好消息。
窦委员有位好朋友,姓范,叫做范炳强,在京城大学工作,材料系的。
两个人地位差不多,都是学部委员,研究的专业也差不多,因此具有一定的竞争关系。
窦和光决定投稿的时候对方就觉得窦不能行,现在回信来了,只是要求修改而已,你姓范的还说风凉话不?
想到就要行动,窦委员决定去找老范请教一下了。
中科院距离京城大学并不远,两个人是多年老友,本不用客套。
现在毕竟是过年期间,不带点礼物也蛮不好意思的哈。
范炳强也是五十几岁,但是早衰,牙齿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基于这个考虑,窦和光买了二斤大麻花给他拿过去。
几十年了,他们就是这样互损着过来的。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窦委员把自行车停在了京城大学家属区的车棚里,然后敲响了老范家的门。
“哎呀,窦委员您好!”开门的是老范的儿媳妇,她看着老窦手里的麻花,忍不住笑了。
这是老范领衔窦和光的地方,窦伟还没对象,人家儿媳妇都有了。
“爸爸,窦委员来了。”儿媳妇很懂事,说完她就做饭去了。
窦和光也没客气,进门之后直奔范教授的书房,这会老范正在写字台前批改作业呢。
这个年代就连学部委员都要带本科生,而且还要为他们批改作业,在后世,这是不敢想象的待遇。
“老范,你到英吉利留过学的,能不能帮我修改一下行文,我英文确实不太流利,你看看,人家审读都说,希望我多注意同行用语。”
“论文过了?”老范摘下眼镜,一说话露出一颗门牙,另外一颗已经光荣下岗了。
“并没有,还要修改行文。哎呀,人家要求好高哦,连语法错误都不能有。”
这个傲娇的姿态,老范都想抽他!
老窦说着拿出自己的信件递给老范:“这是期刊社邮寄给我的回信,让我修改,你帮我看看呗。看完咱们哥俩去喝酒,我带了你最喜欢的大麻花。”
“你这个老窦!”范教授也是苦笑不得,他真的拿起书信读了起来,尤其最后一封。
良久,老范抬头:“恭喜你呀,看样子这篇论文能发表了,能在rpl上发表论文,还是你厉害一些。”
“可是还有些行文要改呀,你看怎么改合适,我翻译的怎么就不是物理常规用语了?国际上这几十年发展太快了嘛。”
这确实是难点。
对方并不是要求改论文的主体内容,而是改格式和话术。
老范又拿起书信继续看:“老窦,你说这最后一页纸是审稿人自己添加的?”
“是的。人家工作好细致。“
“那有可能这位审读还是咱们华夏人,你看信纸的页眉,这个印刷是国内的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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