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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宝元一边心里泛着嘀咕,一边将酒盅举起回应道:“李经理,你这话就未免太抬举我了,在咱们文城地面上,卧虎藏龙的人物多得很,我一个开饭馆的,不过是靠大家赏口饭吃,岂敢给别人当靠山啊!不过,承蒙李经理看得起我,今后若有什么能帮上贵号小忙的,一定尽力。”
李彦含笑不语,一仰脖率先喝干了酒,随即将酒盅的底部亮给对方看。他从白宝元的话语中,多少感受出了一些诚意,但今天他涉险前来,是一定要从这个酒楼掌柜的嘴里,得到一份承诺的。只是,需要掌握好摊牌的火候。
恰在这时,不远处一张桌子上的几名食客,谈论起了火车站广场上示众的反日分子的尸首;李彦耳朵尖,已经捕捉到了只言片语,当即话锋一转,朝那张桌子的方向努努嘴,对白宝元说到:
“白掌柜,日本人在火车站那边吊了七具尸体,贴告示说是抓到的袭击市政厅的凶手,被他们处死了;可是我今天听人说,天主教堂的墙上也贴了告示,声明日本人根本就没抓住凶手,那七个人都是文城的普通市民,被日本人冒名顶替、滥杀了无辜。”
白宝元大吃一惊:这两天来酒楼吃饭的人,许多都在议论火车站的示众尸首,但这个李经理刚刚说的,却犹如晴天霹雳,把他震得瞠目结舌。
军统山西站情报二组连夜张贴的、由电台台长老刘手写的告示,只有四张,被人看到并传播的几率自然很小,所以在杨柳巷一号院商议的时候,就定下了今天白天到宝元酒楼进一步散播的思路。此刻李彦抓住话头,立即开始了对白宝元的灌输,他很清楚,只要白宝元一人知道了,接下来半个文城也就差不多都能知道了。
“李经理,这可不是件小事!你是听谁说的?”酒楼掌柜不自觉地放低了嗓音,同时一双眼睛就骨碌碌地打量着左右,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李彦则循着白宝元扫向周围的视线也逡巡了几下,他看到特务连长赵木头正和他的一个部下大口大口地吃菜,他们的桌子上同样摆了几道这家酒楼的拿手菜,只不过没有酒,而是每人面前一大海碗红油驴肉刀削面。
“我的一个生意朋友,信基督耶稣,早上他去教堂的时候发现的。错不了!”
“那贴告示的又是什么人呢?他们咋就知道日本人没抓到真凶?”白宝元将信将疑地问到。
“看口气,贴告示的人的身份,应该是蒋委员长国民政府方面的,告示上还写着抗战必胜。”
李彦也故作神秘地压着声音说。他注意到,酒楼掌柜的脸上露出了一缕兴奋,但稍纵即逝。
白宝元的内心其实已经翻江倒海,李彦的话传递出了两层意思,第一,日本人心毒手辣,竟然杀害普通的老百姓当替罪羊;第二,袭击市政厅的反日分子果然了得,不仅没有被全城大搜捕的行动抓了去,还能好整以暇地在城里张贴告示。突然,他再度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李彦的眼神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军统男中尉这一刻正拿着酒壶给白宝元斟酒,意图让对方咀嚼玩味一番刚才灌输给他的内容,因此并没有发现对方眼神的这一变化。
而白宝元的情绪却真地紧张起来,他刚刚做出了一个判断:面前的这个“李经理”刚才说出的这番话,不大可能是出自什么“生意上的朋友”之口,搞不好,就是他本人的意思!假如真有这样的告示贴到了天主教堂的门口,说不定,也正是他们这一伙人干的!想到这里,他从李彦的手里拿过了酒壶,开始给对方回敬斟酒,一边斟,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李经理,你觉着,这告示上的话可信不可信呢?如果可信,能信几分?”
刚要开口回答的李彦,却也猛地一顿,盯着对方低下的头,迟滞了片刻,直到斟酒完毕的白掌柜抬起头来,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少内容。
“呵呵,白兄,要我说,这告示上写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你想想,有本事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大闹市政厅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捉了去?还一捉就是七个!恐怕,那天在市政厅开枪的人,加在一起也没有七个罢!”李彦说这话的姿态,颇为气定神闲,而且还带着一股明显的不屑——对日本人的不屑。
这无疑就让坐在对面的白宝元越发吃准了。他想:对方今天来者不善,且是有意地主动邀请自己坐下来吃酒,又在酒桌上如此不加掩饰地讲话。看来,这个李经理已经猜到了他白宝元看出其真实身份的心思。怎么办,这明显是来摊牌的,自己应该如何表示?蒋委员长国民政府的人,固然不该也不能得罪,可眼下文城乃至整个山西,都是日本人的天下;背着日本人勾结反日分子,一旦被逮个正着,只怕自己的人头会顷刻落地:火车站那边,不是就挂着七个尸体呢吗?如果这个李经理所言不虚,那么日本人连“假的反日分子”都杀,对付真的,岂不会更加毫不留情!
白宝元在如此这般地思前想后,自然很快引起了李彦的注意。他能够料到酒楼掌柜此刻的复杂心态,这个黑白两道都通的世故老手,面临这样的是非选择,一定不会轻易拿定主意的。但今天自己单刀赴会(当然,在暗中是有着双重的掩护),主要用意也并不一定要将白宝元明确地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只要彼此暂时先可以做到心照不宣、井水河水不相犯,就达到了目的。
显然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白宝元急忙开始掩饰,他双手端起了酒盅,朝着李彦做出了一个拱手的姿态:“李经理果然高见!到底是太原过来的人,论见识比我们这些土包子强多了!要我说,日本人也真不大可能一下子抓住那么多的反日分子。”
李彦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继续说到:“抓不住真正的反日分子,反过来拿无辜的老百姓杀头出气,你说这小日本子是不是一点良心也不讲?”
“嘿嘿,他们要是讲良心,就不会飘洋过海地跑到咱中国人的地面上吆三喝四了!听说他们日本国是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岛子,四周圈全是大海。”
话说到这个份上,军统男中尉感到应该适可而止了:酒楼掌柜至少在个人情感方面,也流露出了对日本人统治的排斥之意。来日方长,宝元酒楼这一在文城举足轻重的地标,军统今后少不得占而据之。
端起酒盅抿下一口酒,李彦找了个时机,与隔着一张桌子的赵木头对视了一眼,右手夸张地伸进自己棉袄的后领,假意在抓痒。这是个来酒楼之前约定好的信号,意思是李彦已经对酒楼的白掌柜试探完毕,且对方不具备恶意和威胁;要赵木头他们即刻离开,去向守候在附近汽车里的军统女少校报信。
果然,赵木头二人很快端起了大海碗,唏里呼噜地吃完了各自面前的刀削面,然后抹抹嘴,喊跑堂的伙计结了账,随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李彦留神观察了白宝元,发现他只是对赵木头二人的离去略微瞥了一眼,绝无识破其行藏的可能性。说到底,这家伙也只是个精明的江湖人士,但还远远没有精明到能够洞穿职业军统特工伪装布局的程度。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王穗花,顿时感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坐在一直停在街边的雪佛兰轿车的驾驶位上,从摇开的车窗边吩咐赵木头上车,却打发副驾驶位置上的另一名特务连士兵下车,偕同与赵木头一起吃饭的特务连士兵到昨夜贴告示的地方去观察一下,看看那几张告示是否引来围观、是否被日伪军警发现。接着,她发动了汽车,一溜烟地驶向了锣鼓巷方向。
——宝元酒楼的掌柜的既然已经暂时搞掂,接下来,军统女少校就要将刀锋和枪口对准汉奸孟龙生了。李彦此前发现,孟龙生和他的手下出现在锣鼓巷七号院,但却因为临时起意刺杀了孟龙生的一名手下、而未能探明那所宅院的真实用途。今天,她要亲自过去看个究竟。
“木头,刚才在酒楼里,你觉得李彦的言谈表现如何,有没有什么过火的或者不对头的地方?”王穗花始终不放心李彦掌控这种复杂谈判局面的功力,所以立即向特务连长打探起来。
赵木头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感到有些不太好回答,毕竟,李彦和白宝元的对话声音并不高,有时还刻意地轻言轻语,再加上中午就餐时分一楼散座几乎满员,人声鼎沸,这让隔着一张桌子的赵木头二人基本上没听到什么有用的内容。
“王少校,刚才李兄看上去挺随和,那个白掌柜也一直笑呵呵的,我觉得他们谈得挺好。”
这句回答让军统女少校不禁好气又好笑:身边这个中央军上尉,可真不枉了他的名字,整个一块木头!
“但愿这家伙真地降住了白掌柜!昨晚我们关灯睡觉前,李彦还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他今天绝对有把握呢。”王穗花漫不经心地说完了这句话,蓦地通过余光发现赵木头的嘴角露出了诡秘的笑意,军统女少校一惊,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关灯睡觉”,可能引起了特务连长的歧义。
她刚要解释,但又不知该怎样解释。不料木头一样的特务连长却出人意料地冒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
“我也觉得李兄说得对,王少校,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其实挺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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