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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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会遇到傅言真。

萧萧可不是什么容易羞怯的小姑娘。

曾如初刚刚的表现明显很不合格，他却能三言两语化解危机，语调轻松地调侃她这慢半拍的反应：“怎么啦？小曾，看到傅少这话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来了几位重要客户，我跟你们头说了，调你过来照顾一下。”方润压着声说话，显得挺神秘。

其实算不上纠结。

她也不需要他知道。

也没把他喊醒，让他睡到自然醒。

萧萧一脸含羞，眼角余光也往他身上落。

对于他刚刚那淡漠至极的一瞥，曾如初一点都不意外。

大一那年，当赵允恬跟她说,那是他最后一次参加比赛时，她忍不住去了现场。

曾如初搭句讪：“美国总统要来？”

曾如初打了个寒噤后，却还能跟他开玩笑：“贫穷限制了我。”

方润看到她连忙招手：“小曾啊，快来见一下傅少，也是你们江城人。”

像她这样一个过年是去江城跟舅舅舅妈过,还是在北城跟爷爷奶奶过都要费劲周旋半天的人，有什么喜欢他的必要。

给他加油。

公关部的部长方润突然过来问她，“小曾，你是江城人吧？”

“清淡点就行。”又补充了句。

她从没自作多情地认为过傅言真会对她念念不忘。

穿不上他这身衣服。她今天穿着的这身羽绒服是宽松款的，类似面包服，袖子肥的能塞进她两条腿。原本想着出来干活东奔西走闲不下来，所以只讲究一个舒适度，也觉得见陈路秋也没个所谓。

她下车去红豆包。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这节日明显就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何况陈路秋的家就在北城，又是家里的长子嫡孙，可太受稀罕了。

须臾功夫，她启唇，轻轻将它吹落。

傅言真对前任的态度众所周知，当年的左昕晗,他后面不也没再多看一眼。

曾如初态度强硬：“不行”。

“意外的很。”曾如初踩上油门，从他们刚刚那道轱辘印上碾过去。

傅言真眼角余光自然瞄到，眼里浮起一抹异样，但很快就被敛去。

说不定触景生情，让他想到死去的那一盆。

“去你家，你给我做点饭吧。”陈路秋说。

陈路秋走至她跟前，她一抬眸，忽然注意到他领口处很有层次感。

午饭过后，她照常和几个关系熟的去附近咖啡店买饮料。

她端起花盆准备往车上搬时，陈路秋注意到她手里的伤口，问了一句。

见她老半天没说话，萧萧?心提醒：“快和傅少打声招呼啊。”

“去那儿吃饭。”她不想再跟他扯淡，这老男人那七年的饭就不是白吃的，眼下不知道往哪儿开，所以又问了句。

“你这是，”陈路秋用开玩笑的语气道破真相，“看到你前男友了？”

曾如初暗自做了个深呼吸。

因为穿的多。

挺勉强的笑容。

萧萧本科在台湾交换过一年，说话有点台湾那边的腔调。

队伍排的很长。

曾如初看他像是疲累极了一般，也没再多说。

听她不说话，陈路秋心下了然，又不咸不淡地问了句，“看到故人，感觉如何。”

“别想了，他记得。”陈路秋想抽根烟，但知道她不喜欢所以在忍着，“男人比女人长情。”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陈路秋不着调地一笑。

瓜皮蹲地上看他。

他目光整体很平淡，也没再曾如初身上多做逗留。

“怎么不进去等。”他看她冻得都哆嗦，语气有些埋怨。

陈路秋上下打量她，很快来了个反唇相讥，“你这小年轻，穿的也不少啊，跟国宝出来巡演一样呢。”

陈路秋是二十分钟后才出来的。

现在怕只会更难。

若仔细想想，傅言真对她算的上仁慈,起码没把她从车上丢下去。

爷爷抬起眼瞅他，明显没听明白。

那边，傅言真靠坐在沙发上，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细框眼镜，薄唇轻抿，两条长腿自然交叠着，一条手臂抻直搭着靠枕。

很明显，她并不知情。

“堵车也是我们这里假日的风景，”陈路秋不在意，“去别处还没这般热闹。”

一时嘴角抽抽，忍不住讽刺：“你怎么不去搞传销？”

曾如初不解释，阴阳怪气地嘲他：“老板，你要这么关心手下员工，不如帮我把这花送上去，要不然就别搁这儿虚空关怀了。”

既然选择放手，又何必再做留恋。

却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去催他。

我是陈路秋，我为渣男代言。

那天,她也跟从前一样，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遥遥看着他。

曾如初顺着他手势看了过去，呼吸突然有些不畅。

陈路秋喝了酒，将钥匙扔给曾如初，让她来开。

她愿意相信傅言真开始是喜欢她的，也确信他后来确实烦透了她。

权衡之下，看着陈路秋也不在场，她只能硬着头皮回方润的话：“那自然是，傅少。”

陈路秋靠着座椅，眼皮又合起，淡淡说了句：“像你们这样的?姑娘，不容易遭人忘。??开车，别想东想西。”

她龇牙笑：“您这过两年就要用保温杯泡枸杞的老年人，多穿一点防寒保暖吧。”

那句“您?”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怎么也说不出来。

方润说这话不显油腻，一是他长相也不俗，二来他平日里和陈路秋交?，也知道她和陈路秋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拿来打趣。

曾如初却摇摇头，并不接。

萧萧更是满脸羞红，让曾如初倍感意外。

陈路秋啧了声：“是不是还在想着，他还记不记得你？”

他不可能为任何人去忤逆自己的本性，迁就只是一时。

奶奶爱吃这个。

曾如初笑了笑，一时间，左眼皮忽然跳了?几下。

等红灯的时候，她在网上买了些菜。

“……”

老男人是真的烦。

所以有肉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正是以普通同学相识一场的身份去给他加油的。

说放过她的那一晚,他甚至还给她付了车费。

“又被安排相亲啦？”曾如初当然知道他的那点事，也不给面子地笑话他，“都三十多了，每个对象可怎么成呢。”

事情若是办完了，她觉得他自会出来，完全没有催促的必要。

也如她所想，爷爷看到花其实也没怎么激动，也是看她一份苦心的份上，笑了几下。

怎么说,也不算太坏。

看到他夺冠，很为他高兴。

曾如初觉得，这话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

“你们以前关系怎么样？”陈路秋闭着眼睛问，他一坐上车就合上了眼。

当时场内一阵哄笑。

陈路秋笑她：“你这样会更让他们舍不得你。”

因为之前沈邻溪生日的时候，她花光所有积蓄，买了只豇豆红釉花瓶送了过去。

他有一双能看破一切的眼睛，还有一张老想把事情挑明不给人面子的贱嘴。

国际部那边有几个留学回来的，说话比较open，一些骚话常惹得皮薄的小姑娘脸红，但萧萧每回都能以“老娘什么没见过”的口吻挨个调戏回去。

此时视线正看着萧萧，神态有几分漫不经意的懒散，懒痞和矜贵交混的一种气质。

“我今天想回江城过年，会让他们不高兴的，”曾如初解释，“得从现在就开始哄着人。”

多年后的一场重逢,俩人谁都没有上前打声招呼。

“……”

一边是衣食父母，一边是甲方爸爸。

陈路秋嗤了声，将外套丢她头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他熬夜又早起，多年饮酒抽烟，肠胃很脆弱，外边的什么都不想吃。

没一会儿，陈路秋的车开了过来。

买门票的钱是问陈路秋借的。

和她一起进公司的明月私戳她：“听说下周有重要人物过来。”

捧着东西出来后，发现公司大厦门口停着?几辆车。

看到这一幕，她彻底释怀。

吃完晚饭，她帮奶奶收拾碗筷，旁敲侧击地说了句，“舅妈身体不?，想春节放假的时候去看看她。”

不止一次的觉得，陈路秋不着调的时候真的很像他。

陈路秋白她一眼，有几分绅士风度地将身上大衣脱下来，递向她。

这车体积还这么大。

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不回陈家呢？”曾如初问。

曾如初：“……”

三心二意，还能被他清新脱俗的形容为长情，既是想象力的丰富，也是语言的魅力。

“你不如把你家那狗带着过去住几天，他们应该很快就不想再见到你了。”陈路秋提了个建议。

这家皮酥馅多，红豆馅料是自己手工做的，香而不甜腻。

车上的人下来，很客气的将钥匙递给他。

曾如初：“……还?。”

陈路秋站在她跟前，身高肩阔的，风被遮去大半。

她凑到后视镜那里照了照，半是自言，半是问他：“我穿成这样，还戴着帽子，如果一个很长时间没见过的人，还会认出来我吗？”

陈路秋一本正经：“年轻人都算周岁，不说虚岁。”

少了工业添加剂，口感很真诚。

大概就是明月说的重要人物。

“没了？”陈路秋又问。

“你们女孩子吃碗里的就吃碗里的，就不会想着锅里的是不是。”他笑意更甚，“断就断的很干净，头都不会回一下。”

“因为犯法啊。”陈路秋这回睁开了眼，像看白痴一样看她。

路上，她让他在一处糕点店附近停个车。

他们从前就很难。

头发松松扎起，一个丸子头，很减龄。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来到爷爷这边。

曾如初“嗯”了声，反问了句，“还能有什么呢？”

陈路秋并没答话。

方润是公关部的头，生的一副玲珑心思，舌头长的也比别人巧些。

他今天穿着件墨色的blazer，里面是件黑色衬衫，没打领带，领口甚至还松了两粒。

曾如初“啊”了一声。

傅言真这时也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爷爷没一会儿，就开始老生常谈：“路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年都三十有二了吧，得谈个朋友了，你爷爷给你说的那曹家的闺女不是挺?的吗……”

陈路秋看向她，做唇语威胁：“再笑扣你年终奖。”

刚刚看到他明显很意外，清澈的鹿眼里闪过一抹惊慌。他没错过。

明知道他是这样放荡不羁的男孩子，若还非要一意孤行的去喜欢，自己又何尝没点问题呢。

曾如初：“……”

公司还挺热闹，特别是公关部，忙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不止本公司，其他企业的八卦秘辛都知道不少。

此时更是一片温柔。

曾如初：“……”

这话题很快就跑偏到顾闲身上，爷爷连连叹气，捧起他的主人杯，喝了口龙井：“以前啊，觉得顾闲这小子念书念的有出息，可现在却觉得这念书念太多也不?，这得念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领导跟他本来就有身高差，还别说他站在领奖台上。

话音一落，她听到傅言真笑了一声。

她要是能分个身就?了。

她伸手接过一粒雪。

曾如初就在客厅看陈路秋和爷爷下棋。

车上暖气开的很足，跟外面两个世界。

那么多人为他欢呼，他不可能会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会堵车。”上车前，她提醒了句。

“不是老骂我们男人，”陈路秋捏着眉心，唇上沾着点笑，“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么。”

成年人了，这样确实有点不专业。

只是很难不去揣测一下。

那磨磨唧唧的样子，不用多想，一定会让他厌烦不已。

“你在纠结他看到你会是什么心情。”陈路秋笑了声。

他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半，她后面只?将饭菜又热了一遍。

没等曾如初问什么重要客户，方润就给他们部门的大美女萧萧打了电话，问她那边情况。

新的一周。

“不?形容。”曾如初说。

今天这节假日，街上别提多热闹。

曾如初“嗯”了一声，一时也有些奇怪。

他们内容部倒还?，忙着历史遗留任务。

骂的是渣男?吗？

曾如初今天的妆容还算精致，穿着也明显讲究许多，穿着一件暖色系的格纹大衣，衣扣未合，里面内搭一件比较修身的高龄毛衣，身材也算玲珑有致。

没办法，她现在给陈路秋打工。

沿路一整条街都挂着红灯笼，甚是喜庆。

颁奖时,面对奖牌，傅言真的头只略略一低，低的很僵硬。

曾如初走进接待室时，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她突然给他想到一句广告词——

吃完饭后，陈路秋开车送她去爷爷奶奶那边。

陈路秋在车里等的有些不耐烦，出来找她，问她能不能下回再买。

上班前一晚，部门的微信交流群里热闹起来，在聊假期去哪儿玩了，大部分人都是搁家里躺尸。

奶奶在厨房忙活，她瞧不上曾如初的厨艺，不让她进来“捣乱”。

她手里的咖啡早已凉个透彻，被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

她到家的时候，东西也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硬着头皮跟傅言真点了点头。

陈路秋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人总要往前看的。

曾如初：“……”

明月号称百事通，跟公关部那边的人很熟。

曾如初在一旁听着笑出声。

学习的时候是轻松不少，毕竟没有大物和高数，但工作时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喊了他名字。

陈路秋应了声：“我过年也才三十呢。”

明月给她发了个“敲打”表情包。

同学一场，他那天没有见死不救,帮她应付过孟新词。

车开的断断续续，此时又不得不停下。

这穿着和不久之前才走的那位，看上去是两个季节里的人。

除了当年穿过傅言真的，她没穿过其他人的衣服。

两手插在兜里，陪着她等。

曾如初：“……”

却也没穿回身上，放臂弯处搭着。

衬衫、领带、西装马甲、西装外套、毛呢大衣。

红豆包早就实行限购，却还是供不应求。

陈路秋睡沙发上。

曾如初现在不穿束胸，也不刻意买大号的衣服。

没待她说话，他又道：“那你看看，是咱们陈总英俊潇洒，还是傅少风流倜傥？”

被他喊着起了个大早，又在这儿等他这么久，怨气还是有点的。

陈路秋失笑，摸了摸下巴，也没再多说。

她将饭菜做?后，陈路秋还在睡。

雪落在伤痕处，带起一阵凉意，一时倒是缓解了那火辣辣的疼痛感。

陈路秋拿同样快人到中年却还依然单身的顾闲说事：“我跟闲哥说?的，不能让他压力太大，兄弟一场。”

奶奶“哦”了声，“那你过完年就去吧。”

萧萧净身高一米七四，肤白貌美大长腿，本科参加过模特大赛，拿了赛区第一名。

给她台阶下的用意很明显，她再不会意就是在打他的脸。

曾如初大学的时候转了专业，从物理学跳到广告学。

陈路秋嘶了声，“别胡说八道，小丫头，我三十整。”

不让闹动静，是他给方润提的要求。

曾如初绷起脸，忍着笑意。

笑话她臃肿。

路上堵的很。

是清晨那辆沉稳大气的黑色奔驰。

她不要这衣裳，陈路秋也随着她，不硬往她身上套。

再弄死爷爷一盆花草，她应该可以不用再去了。

三天假其实并不长，一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