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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迷恋儿童身体的王振华不同。贝隆对介于女童和常年女性之间的少女抱有不可告人的、近乎病态的痴迷。

那些娇弱的,童音未退的少女音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回到了年轻力壮时,含苞待放的呻|吟像在鼓膜上轻柔抚摸的手,抹过来,拂过去,让他心悸魂销。

二十年前,蓄养专属的“养女”、“养子”尚不流行。而干爹也还单纯只是个中性的称呼词。

在那个时候,贝隆和一些同样喜欢稚嫩身体的朋友们,总结伴去“吃外食”。

而康仁就是他们共同出资设立的“私人食堂”。

各种类型的孩子被分门别类地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

他们大多是无依无靠的弃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算悄无声息地死了,也没有人会追问。

年少的孩子们被毫无尊严地圈养起来。像失去自由的牲畜般等待着出资人们随时起兴的临幸。

奇怪的事情发生在特定的场合也就不奇怪了。

贝隆一行人之所以选择康仁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毕竟,没有人会因为精神病院里时常传出奇怪的声音而去报警。

那些因为害怕而尖锐到变形的呼喊声,总于午夜断断续续地响起。

它们或高亢或喑哑,或是夹杂着哭泣的尖叫,或是掺入了愉悦的低笑。它们萦绕在康仁阴冷潮湿的空气里,像飘散不去的野鬼孤魂。

稚嫩的哭泣声丝绒般地滑过这些“慈善家”们的鼓膜。极大地取悦了这些选择“堂食”的男人们。

他们自诩有着的“黑暗诗意”,并以此为由,肆无忌惮地享用着孩子们的身体,转而又一口吞灭了那些幼小而鲜活的灵魂。

这里是缥缈的欲望仙地,也是森然的眼泪孤城。

这些被一个个足够做他们的父亲、甚至祖父的年长男人,扒掉尊严的孩子们,在这里悄无声息地长大。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长得足够大,而被这些只爱摘择鲜嫩幼苗的金主们厌弃。

只要活着,他们便终有一天能够从康仁逃出去。

可是,在地下室昼夜难辨地活了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孩子们,终其一生,也永远无法真正从那儿走出来。

而舒静兮便是其中的一员。

资助她长大的“慈善家”,正是夺走了一切的强|暴犯。

贝隆也曾是她最重要的恩客之一。

他们把她关在地下室里,那里阴暗得如同一滩淤泥。

只有贝隆总在占有她时哄骗:“看,你正在我的掌心里开花。”

那里有花?

地下室的天花板很低,和上方这个陌生男人粗糙的手指一样,都是棕红色的。

随着身上起伏的浪潮,十岁的舒静兮于颠簸中睁开眼。

她太痛苦了,所以试图做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她侧过脸无声地冲着墙角那只正忙着织网的蜘蛛打招呼,那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除了随时留宿的“他们”,她见过的另一个活物是一只老鼠。它顺着下水管道爬出来,并在靠西的墙壁上挖了一个洞。

舒静兮端着自己的盘子,分了半块面包喂它。童稚未退的小姑娘试图和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做朋友。

她太寂寞了。她很希望有人可以陪她说说话。

可那只老鼠吃光了她省下来的面包,却并没有真心和她做朋友的打算。它呼朋引伴,在一周之内招来了另外两三个亲眷与朋友。它们合力啃坏了舒静兮唯一的一本童话书。并在她睡觉时吱吱乱叫,到处乱窜。

舒静兮含着眼泪抱住心爱的童话书,伤心地劝说自己不要埋怨。

朋友之间,总有一方要付出得更多些。

两个月后,这些不请自来的朋友们擅自在她的地盘生了一窝小老鼠。肉粉色的小生命尚未睁眼,聚在一起咿呀乱叫。

舒静兮因为盯着蜘蛛走神,遭到了挑剔的金主的呵斥。在床上表现不好的她,因为不够投入而被关了禁闭。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三天没有拿到新的食物了。

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任凭她再怎么节省,一大包压缩饼干到今天也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肚子咕咕叫的舒静兮想起洞里的那一窝小老鼠,她犹豫地握住手里的饼干,最后狠下心掰了一大半放在了老鼠洞门口。

剩下的小半块用纸袋仔细地包好,藏在了床前的柜子里。

那是她仅剩的口粮。

这次,不知道还会被关多久。

地下室的暖气早就停了,但好在这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头顶唯一一扇明亮的玻璃窗上,时常飘下几片嫩绿的叶子。

舒静兮成年后对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非常执着。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想开花店的呢?

应该就是在那一天。

一阵迟暮的春风,把一片已经卷边泛黄的栀子花瓣吹进了天窗的细缝里。——那片凋零半腐的花瓣,带给饥肠辘辘的舒静兮,极大的震撼。

它是香的!那一缕幽香沁人心脾,伴着鲜甜的空气冲进鼻腔慰藉着她污浊的肺。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闻的香气!

原来“他们”所说的“叔叔给你闻点儿香的东西”都是假的!

那些分泌着腥气、形状丑陋的东西并不香的!

原来,嗅香是这样令人身心愉悦的体验!

那是绝望中的一抹亮色,也是舒静兮生命里,第一缕难忘的幽香。

可惜,再美的花朵只要陷进了淤泥,也总有烂透的那一天。

饿了一晚上的舒静兮头晕眼花,她决定天一亮就要把那半片饼干都吃掉。

老鼠们在房间里窃窃私语,热闹的细小动静,让她觉得似乎没那么孤独了,她笑着跟她的朋友说话:“你们在讨论什么呀?”

“吱吱——”

“你是在问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我最喜欢吃面条,里面加一点蔬菜,如果有香肠就完美啦!”

舒静兮砸吧着嘴:“但我希望他们会把香肠切成丁,不然它原本的形状总让我犯恶心。你们呢?你们喜欢吃什么?”

“吱吱——”

“哈哈,你是说你喜欢吃蔬菜吗?”

她兀自幻想着对话的内容,略有些苦恼地认真思考起来:“唔,可是蔬菜很少水果也是,我上一次吃苹果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啦!他们会给我带一些维生素,很酸,但必须吃,不然我会生病的。生了病就不能陪他们睡觉啦!嘿嘿,我其实挺想生病的,因为陪他们一起睡觉太疼啦!”

“吱吱——”

“嗯?你是让我不要总睡觉吗?可不睡觉我还能在这里做点儿什么呢?”舒静兮略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我总是表现不得够好,他们把我的书都没收了。你们啃坏的是我最后仅有的一本。啊!对了,上一回,贝叔叔说要给我重新买一台电视的——”

舒静兮以前曾有过一台电视,对她来说看电视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情。但是几个月前电视机坏了,再也接收不到信号。

贝隆向她承诺要买一台新的给她。

他是这些人里对她最好的一个,那本被老鼠啃坏的童话书也是他买来的。但最近他太忙了,舒静兮已经有日子没见过他了。

“吱吱——”

“哈?你是让我不要再躺着了,起来看看电视吗?也是,虽然只有雪花,但也比干躺着强呀!”舒静兮高兴地从床上起来,决定看一会儿只有雪花的电视来打发时间。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踮着脚打开了灯。

眼前的一幕让她的笑容凝固了。

三四只老鼠从床头柜上跳下来,地上、桌上掉满了饼干的碎屑,被撕成小块的包装纸被逃窜的小偷们踩出“沙沙”的响声。

他们根本没有在和她说话!

他们交头接耳地在讨论,如何从她这里盗取更多!

这是她唯一的口粮了!

舒静兮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狠狠地踩住动作最慢的那一只贼,不顾它的挣扎把它倒着拎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隔空质问,问老鼠,也问所有从她这里窃取快乐的贼!

绝望的暴戾冲破了本性善良的外壳,发出一阵清晰的脆响。那是老鼠被狠狠掼在地上的惨叫。

舒静兮冷着脸,赤脚踩在它毛茸茸的身体上。

顽强的小东西剧烈地扭动着,最终不堪重负,发出了一道尖利的“吱——”。

鲜红的血液从嫩白的脚掌下流出来。

舒静兮的心里一痛,而后便是永恒冰冻的麻木。

这生灵垂死挣扎的样子使她想到了自己。

想到第一次和“他们”一起睡觉时,她也曾像这样懵懂但本能地挣扎过。

高大的身躯从上方压下来,很疼,胸口被挤压得不能呼吸。

那天晚上过后,床单上也像这样淋漓地红了一大片。

原来,那是生命流逝的颜色。

很漂亮啊。

这么热闹的红,总好过地下室里冷冰冰的黑。

舒静兮擦干眼泪,把数好的钱又重新塞回了箱子里。

贝隆给她打电话,问李知武最近的表现。她一五一十地答了。

贝隆夸她:“真是个好孩子。”

她眼睛里还蓄着泪,脸上却微微地笑起来,仿佛那样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天真无邪,因受到大人褒奖就感到快乐的小孩。

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周凯给她打来电话。

舒静兮正在和韩尔素聊天,对这个一直喋喋不休又绝不肯去死的姑娘,她开始感到很不耐烦。但想到她为她带来的巨额收益,她决定在拿到画前,姑且再应付一阵子。

“有什么事吗?”

周凯的声音很小:“你说话方便吗?”

舒静兮站起来,越过正在网上赌博的李知武走出了花店。

“说吧。”

“那副画提前回来了。”周凯的声音冷冰冰的:“王总让我通知你来拿。”

舒静兮皱起眉:“为什么不是你给我送来?”

周凯冷笑了一声:“没见过被勒索的,还要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舒静兮没觉出好笑,声音严厉了一些:“现在,是我说了算!”

周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退让:“好,你说个地方。我给你送去。”

舒静兮报了个地址,而后挂断电话。

“武哥车借给我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李知武手气正好,眼睛没离开屏幕。

“快去快回。”

舒静兮开着他那辆奥迪出了门。满心都是即将获得巨额财物的快乐。

她太高兴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路边一辆在花店门口停了一整天的黑色大众,缓缓地驶离路边,不近不远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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