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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则,谢景衣转念一想,平静了下来。
她去查这事儿,也是一石二鸟之策,若是能够把断掉的关于红点的线索,又找回来,揪出到底是谁要暗杀官家,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只是,这事儿一头乱麻,该从何查起?
……
地牢里,昏暗得很。春日的潮气,让地上的干稻草,变得湿漉漉的,随意踩上一脚,都能踩出明水来。
张氏不舒服的动了动脚指头,抬头看了一眼栏杆外的人,她的脸似乎比刚来京城的时候,小了一些,整个人的眉眼都张开了。
只是脸上那欠揍的笑容,还是没有变。
“谢景衣,倒是没有想到,我落了难,来看我的只有你。你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说罢,来寻我做什么?”张氏脱了鞋子,用力的绞了绞水,又扔在地上,自顾自的穿了起来。
她已经被判秋后处决,如今在这牢中,不过是等死罢了。
“你脸皮可是真厚,害我到如此地步,还敢前来。”
谢景衣笑了笑,“多谢夸奖,我对着镜子练了许久,方才练厚的,很是不易。再说了……”
她说着,有些羞涩,“你谋财害命的时候,我尚未出生,怎能怪到我头上呢!不妥不妥。”
张氏一梗,有些泄气,“我是必死之人,已无所求,没有什么好同你说的了。”
“咱们来做个交易吧。你儿子……”谢景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张氏,见她眼睛中有了神采,“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会让你的两个儿子,都来送你一程。”
张氏手一紧,随即又放松开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哦,永平侯府是怎么送到你大儿子手上的,就能怎么从他的手上拿回来。你觉得这一句,是不是在骗你?”
“你不仁,但不代表别人不义。你不知道我有没有骗你,可你回答问题的时候,有没有骗我,我可是能看得一清二楚。你晓得的,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张氏一听,噌的一下冲了过来,“你!好好好!你问便是。”
谢景衣懒得同她废话,“第一次在杭州,青山村外,第二次在从杭州来京城的船上,可是你遣的杀手?”
张氏眼神一闪,“是我。”
谢景衣摇了摇头,“一点都不乖,叫你不要撒谎。让我想想,让你哪个儿子不来送终呢?”
张氏瞧着谢景衣的模样,大骇的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小娘子依旧是笑得满面春风的,她不过十四岁,看上去还是一个孩子……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嗯,看来我猜得没有错,并不是你下的杀手。你真正出手,只有在家中下毒的那一次。你用毒药尝到了甜头,便想着招不怕老,有用就好。”
“第二个问题,你可认识手上长了红点儿的嬷嬷?”
谢景衣说着,死死的盯着张氏。
张氏嘴唇一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了,我儿子不来也好,这地方晦气,我一个必死之人,何必拖累他们。”
谢景衣轻笑出声,“看来你认识,而且她在开封府审案的那日,去过公堂之上?”
张氏一听,立马背过身去,不看谢景衣了。
谢景衣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她是从宫里出来的?”
“咦,你迟疑了,看来她同宫中有联系,目前却不能用从宫里出来的形容了。从你换孩子,到害死我祖母,乃是有人授意,我祖父也知晓,可对?”
“哎呀呀,我可真聪明,又猜对了。”
张氏猛的一回头,“你……我儿子……”
“你想问我从何而知?知道我为何一早不来问你,等到今日方才来么?便是等着你一个人待久了,无人可斗,又毫无希望,变得迟钝了啊。”
“便是贱人,那也得天天打磨,也能变得更加的锋利呢!你每次心中波动,都会忍不住用脚抓地,这里潮湿得紧,你鞋子泡了水,抓起地来,会发出声音,你听……又响了。”
“至于你儿子,嗯,你没有认真回答的我的三个问题,那我自然也不用回报你了。祝你一路走好,下辈子,别生这么没有良心的儿子了。”
谢景衣说着,甩了甩袖子,转身便朝着地牢门口走去。
张氏像是发了疯一般,冲了过来,抓着栅栏,怒骂道,“谢景衣,你不得好死!”
谢景衣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我怎么死,那也得你先死了再投胎,方能看得到了!就不劳你费心了!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银锭子,扔给了一旁的狱卒,甜甜的说道,“多谢小哥,请你喝酒。”
那狱卒嘿嘿一笑,“小娘子慢些走,小心台阶。”
他说着,朝里头吼了一嗓子,“嚎什么嚎?嚎什么嚎?”
地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谢景衣点了点头,朝着地牢外走去,见到阳光的时候,微微的眯了眯眼,忍冬忙走上前来,问道,“小娘,咱们现在去哪儿?”
谢景衣摸了摸下巴,“许久不见我祖父,怪想念他的。咱们买只烧鸡,去永平侯府看祖父吧。”
忍冬一愣,小娘这张嘴简直了!她想念永平侯,今日日头也不大啊,咋就晒昏头了呢!
不过作为一个自认为除了忠心,没有别的本事的人,忍冬决定,小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永平侯府,同谢景衣一家子刚来京城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进门,门房依旧是用一种不冷不热,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虽然少了二房同四房的人,但好似并没有什么人在意,毕竟这两房原本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谢景衣懒得费口舌,径直的朝着永平侯的书房行去。
“祖父,三囡来看你了,你可还好?三囡想死你了!”谢景衣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烧鸡,热切的说道。
永平侯握着笔的手一抖,字便歪了一笔,浪费了一纸好纸。
“艳娘你先下去歇着罢,三囡来看我了,正好有人陪我下棋。”
柳艳娘哼哼了几声,双手撑腰,哎哟哎哟的起了身,生怕谢景衣没有瞧见她的大肚子。
谢景衣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可不是,好久都没有同祖父下棋了。”
待那柳艳娘一走,永平侯瞅着门口没有了人,翻了个白眼道,“小兔崽子来打扰我作甚?浪费了我一张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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