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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优正面迎上盛千夷危险的目光,心里一片骇然。

是了,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才对。

疯魔,不可一世,生死毫不在意。

他伪装的太好,好到她都差点忘了,从前的盛千夷本就和寻常人不一样。

情绪才是主导他一切行为的根源。

他好不容易选择敞开心扉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拒绝。

以他的脾气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但也因为了解,白优放弃了所有挣扎,对他说了一个字。

“好。”

“?”

“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

盛千夷都做好了她要是敢反抗,他就和她一起死的准备了。

面对着她忽然的卸力,他却懵了。

“为什么不求我?”盛千夷奇怪地问她。

白优扯了扯嘴角,“过去总是你照顾我,如今……就当我还你的吧。”

“……”

谁要你还!

盛千夷像被刺中一般,瞬间松手将她甩到一边。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她还任何。

他宁可她永远欠着他,至少她还会记得。

若还清了,他们之间又能剩下什么?

她就那么离不开宋从极吗?

明明最先遇到她的人,是他,而不是宋从极。

为什么她却还是选择了后者?

白优的坚决刺痛了盛千夷,他转身背对着她,没让她看到自己眼里在这一刻溃不成军的脆弱。

咳咳咳……

重新恢复正常呼吸的白优,被猛然灌进鼻腔的空气呛得一阵咳嗽。

她抬头看着盛千夷,从他的背影里什么都看不到。

许久,他又恢复了往常那懒洋洋的样子,“罢了。”

白优:“???”

“时霓……”盛千夷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优也没开口追问。

过了好一会儿,他淡淡地呢喃了一句:“你走了也好,走了……本王就可以放心了……”

说完,盛千夷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

白优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他的放心……是指什么?

可是,从放开她起,她便什么都没能从他身上看到了。

白优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比起不安,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难过。

她是他曾经唯一的亲人了。

没想到,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鼻翼之间漫起一股酸意,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白优摊开掌心,里面是和她刚才吞下去的东西一样的丸子。

其实这些都只是普通的糖丸,她刚才故意说是毒药,无非是想赌一把罢了。

以盛千夷的洞察力,她知道他一定看出来了,但……他还是为了她妥协了。

即便被她所伤,他也依然和过去一样……终究舍不得伤她分毫。

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丝毫反抗。

才敢这样赌。

白优忽然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从头到尾,她都在利用他的真心。

白优叹了口气,或许只有这样,才是对他们两人都好的办法吧。

“对不起,千夷哥哥……”

客房里,宋从极已经换好了衣服端坐在茶几面前。

白优推开门看到他在,也只是微微一怔,安王刚才不是通知今天要走了吗?

他怎么不去收拾还在这里?

不过,白优这会儿没心情跟他说话,越过他直接去收拾东西。

宋从极看到她收拾东西吓了一跳,突然快步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别走。”

白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他以为她要跟盛千夷一起走。

蓦然想到刚才盛千夷提及的聘书。

白优扭头问他,“盛千夷的聘书在你那里?”

宋从极眼神心虚地闪了闪,“是。”

想起这个白优就上火,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根本不能信。

“大人真是闲情逸致,还有心思帮人牵线拉媒。”白优故意讽刺道。

宋从极:“……”

白优试图抽出手,却被宋从极攥得很紧,根本拉不出来,“放手。”

宋从极沉默地又拉紧了一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别走。”

白优被他这举动气笑了,他都有功夫帮她去给别人拉亲了,这会儿又何必假惺惺?

“宋大人。”白优的每一个都在和他有意拉开距离,“我跟谁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从极也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只语气郑重地劝她道,“白优……别用自己来惩罚我。”

“……”

白优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出手。

宋从极下意识的闪避后退,右手本要往前抬,忽然想起来手腕上还包扎着,立马又放下了。

白优得此机会摆脱他的钳制,提起行囊就往外走。

吱呀——

她才把门拉开。

啪——

门就被宋从极给强行关上了。

然后,整个人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白优被他这么幼稚的举动气得冒烟,“宋从极,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从极抬眸看着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不想她真的嫁给盛千夷,可是,她本就没有原谅他,他们之间还有那么深的鸿沟,他又如何祈求她的留下?

他从未懂得如何挽留一个人,此时,他除了不让她出去,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而白优自然也从他闪烁的目光里看出了他的惶恐和不安。

但是,说不喜欢她的人是他,背着她帮他拉亲的人也是他,她都不知道到底他们这算是什么?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不让走,一个出不去。

“叩叩叩——”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白小姐,收拾好了嘛?”安王的声音传了出来。

白优:“好了,可以走了。”

“你见到宋司主了吗?都要走了,他怎么又不见人了?”

“见到了。我通知他我们这就回京。”

“好。”

宋从极听到两人的话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她不是要和盛千夷走。

宋从极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点尴尬,但明显松了一口气。

“大人,能让开了嘛?”白优没好气道。

宋从极挪到一边。

白优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气不过,“你这么拦着我有什么用?我就算跟他在一起,你又能怎么样?”

宋从极愣了愣,道,“我会把你抢回来。”

“行了吧,你都帮他做媒了,何必还撒这种谎。”

“没有。”宋从极摇了摇头,“聘书被我烧掉了。”

“……”

宋从极看着她,一副怕自己说不清楚她就真会跑了的样子,认真道:“我没想过要帮他做媒……真的。”

“……”好吧,姑且信他一次吧。

宋从极看她不说话,摸不准她有没有信,反而小心地试探道,“白优。”

“干嘛?”

“那婚约……作数好不好?”

“……”

白优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婚约。

之前白礼和宋也喝多了定下的口头亲事。

当初宋也来退亲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个喝多了定下的婚约当不得真,所以,宋家真来退亲了,她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但现在……他重新提起这个婚约,她却看不明白他到底是因为盛千夷的出现,还是真的……想好了要娶她?

白优心里烦躁不已,她始终无法解读出来,他对她到底是有几分真几分假,说好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的,她才不会因为他忽然的示弱而妥协。

他之前那么斩钉截铁,随便说两句话她就会信了吗?

白优故意板着脸,摆了摆手道,

“再说吧……”

说完,白优推开门走了出去。

宋从极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果然,要她原谅自己没那么容易。

悔啊……当初他怎么就那么能作啊!!!

白优一行因为盛千夷的出现而临时调整了计划。

安王作为一个情场老手,太清楚这个时候回京的必要性了。

盛千夷都追到这里来了,再不回去他和宋从极早晚得打起来。

但宋从极的手一时之间不可能完全恢复。

且不说他要瞒着白优了,无论如何,宋从极无法握剑这种事情都是不能让人发现的。

这对于边境,对于接下来他们要处理的事情来说,都是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和他们任何人商量,直接下令当天回京。

其他人倒也没有多问缘由,此时,距离一月之期已经没有多少天了,每个人心里其实都在打鼓,接下来这场硬战,还不知道能不能尽快解决。

黄昏的街头,盛千夷坐在马车里,看着白优一行人渐渐驶出水月镇,鎏金面具倒映在黄昏下,晕起的一层光雾遮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谁也看不透他这样看着她离开,心里在想什么。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盛千夷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变过。

死士站在他的身侧,询问道:“王爷,要回上京吗?

盛千夷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回后胡。”

死士愣了一下,显然对此很是意外。

盛千夷:“本王累了,不想守着这个地方了。”

“是。”

死士没再多言,架着马车往相反的方向走。

透过车帘看着一个个倒退的影子,盛千夷望天轻轻笑了。

这大盛……也该结束了……

因为一直记挂着谍网风水眼的事情,白优一行人回去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没几天他们就已经抵达了上京。

这一次直接端了他们的实验场,不用想上京这边也一定接到消息了。

要想把他们引出来只会比之前更难。

安王本来建议暗中行动,宋从极拒绝,在上朝的时候直接提出要改建风水眼的想法。

风水眼乃是国都选址之时定下的,关系着整个上京乃至大盛的未来,一听说他要改建,朝上都炒翻了天。

而丰逦死后,盛帝最近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力不从心,几乎没法一直坐在龙椅上。他实在没精力跟他们在朝堂上耗着,龙脉陵墓之事本让他龙心大悦,这会儿区区一个风水眼,宋从极要动,盛帝自然是相信他的判断,于是,不管大家怎么吵,他还是站在宋从极这边,这事就定下了。

宋从极马不停蹄地回去安排修建事宜。

而且还故意闹的声势浩荡,没几天就连上京城那些压根不知道风水眼是什么的百姓,都知道风水眼要改造的事情了。

天玄司里,安王白优等人再次聚到一起商量对策。

“这几日消息全都出去了,但风水眼那边似乎没什么异动?”安王询问道。

宋从极点了点头,“对方很谨慎。”

安王始终不赞同他的做法,“你这样大张旗鼓,他们当然不敢出来。”

白优摇了摇头,顺其自然地替他解释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对方当然也知道,我们只能赌赌看,这个风水眼对他们有多重要。如果真的是他们成功的关键,那么在动工之前,他们一定会去那里,甚至一定要联系的。”

宋从极扭头深深地看了白优一眼,“是。”

安王:“那目前风水眼那边有人守着吗?”

宋从极:“暂时没有,但天玄司的人都假装成百姓埋伏在四周。”

安王:“可是,我们也不能干等吧?”

宋从极其实还有些犹豫,这不过是引他们出来的方式,但还不够。

宋从极发现白优注意力一直在别的地方,略微疑惑地开口询问,“你在想什么?”

白优端详着从水月镇带回来的那些紫薇讳,“我有个事情想不明白。”

“嗯?”

“……他们花那么久的时间研制出紫薇讳,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画个地图吗?”

安王闻声一怔,“你什么意思?”

白优指了指紫薇讳,“这血玉明明很难养的,甚至是花了十年以上的时间才养出来的东西,只是为了刻个地图,大可不必养血玉啊,随便搞个木雕放在不同人身上也不会有问题。”

安王跟着她的思绪走,这么说好像也对。

但是——

“你光琢磨这个玉没用,你得想想他们会怎么接头啊?风水眼不过是个地方,他们若想成功做点什么,总是要接头的。”安王在旁边补充道,“而且宋司主现在全盘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铤而走险联系的。”

“等等。”白优盯着面前的紫薇讳忽然叫了一声。

宋从极:“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紫薇讳有些变色了?”

安王:“看不出来。”

白优当时自己拼凑过那一副完整的地图,此时,她能明显看到有几个颜色就是不同的。

师父的,仙姑的,俘虏的。尤其这三个人的颜色非常突出。

白优顿时想到了什么,重新把地图拼凑好。

横看竖看,都觉得这玉石哪哪都不太对,但是她又说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宋从极想了想,把他们救下的那两个妖物带了过来。

两人看到这些紫薇讳,瞬间就懂需要他们做什么了。

“这些紫薇讳除了身份的作用,也是他们传达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的一种方式。”其中一个妖物回答道。

“怎么传达?”白优追问。

“具体不知道,只知道每次抓我们的那个人,都是将血滴到上面,然后解读信息的。”

白优转头看了一眼众人,“上次死的那个俘虏,你们有没有取他的血?”

众人让她给问懵了。

这上哪儿取去?

谁能想到还会有这出啊?

宋从极又把巫医给叫了过来。

巫医一听,“你们要哪个人的?”

安王:“被本王戳死那个。”

巫医从身侧的一串葫芦里找了找,递了一个过去,“……还别说,上次他死了以后,为了研究那里面的毒,我特地放了点他的血。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

安王:“……”你们天玄司全他娘的是变态!

白优接过葫芦,直接滴了一些在紫薇讳上。

然后安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原本隐隐变色的玉石里有一块却像是收到了召唤一样,自己亮了起来。

而玉石里的血痕随之发生了变化,星星点点分布开来。

众人看到这个变化都不由得惊住了。

果然——

白优看着变色的玉石,上面已然出现了固定好的符号形状。

宋从极看到这串符号无比意外,开口解释道:“今夜子时,风水眼见。”

白优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宋从极脸色不太好看,“这是……天玄司的情报通用密码。”

“???”

安王:“呵,本王倒更是好奇了,连天玄司的密码都知道,这背后搅弄风云的人,到底是谁?”

白优不敢确定这紫薇讳上的信息一定准确。

想了想,这玉石如果是靠血来认主的话,她记得仙姑那块紫薇讳之前一直在白驰身上。

他当时也受了伤,血应该浸到了紫薇讳里。

为了确定他们的判断没错,白驰没一会儿就被魁斗给带来了。

白优二话不说就割开他的指尖往仙姑那块紫薇讳上滴了血。

果然……

滴过血的那块紫薇讳上出现了同样的信息。

现在白优可以确定这就是他们传信的方式了。

宋从极把人都遣散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亲信几人。

“接下来宋司主打算如何?”安王开门见山地问道。

宋从极沉吟片刻,道:“派人伪装成他们的人去接头。”

安王却有些担忧:“此人连你们天玄司的密码都知道,恐怕天玄司这边是出不了人了。而丰逦在后宫更是只手遮天,想必这些人对大部分人都很了解,这种时候能派谁去?”

天相:“这么看的话,我们需要找一个不起眼又信得过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得随机应变,能帮我们完成这个接头的任务。”

安王:“有吗?”

众人摇了摇头。

还真没有。

此等大事,找个不熟悉的人来,他们也不敢啊。

白优看着窗外摇头晃脑的某人,忽然敲了敲桌子:“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来的话……不仅不容易露馅还保管能把人给留下。”

“谁?”

白优笑着起身推开门喊了一嗓子,“哥,包你一夜多少钱?”

白驰:?

作者有话要说:白驰: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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