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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迷楼]
“……所以你们就这样被她骗回来了?”
封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直属部下们。
“前年她查冤案住乱葬岗,你们说她不辞辛劳乃大魏之幸。去年她查私盐单枪匹马去绿林漕帮,你们又说她整躬率物堪为标榜,你们什么时候能像听她的话一样听朕的话?”
事不过三,每次都被夏洛荻骗回来,过分了。
但是暗卫们还是很感动,每次被夏大人骗……不,说服,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志得到了洗涤,对大魏、对皇帝的忠心又坚定了一个层级。
夏大人虽被征入宫中,但并不贪图安逸,时时刻刻为国为民,且随时准备为报君知遇之恩而牺牲自己。
不要整天想着朝廷能为自己做什么,而要想着自己为大魏做什么,这叫什么?这叫忠义!
这帮人离疯不远了。
封琰一点也不需要他的部下随时准备为他去死,人活半辈子,好好封官拜爵荣妻荫子它不香么。
嗯,夏洛荻除外。
看着帐外的篝火,封琰道:“算了,你们退下吧。”
他刚从青州营回来,不想宫里那边动作快,也是嫔妃们想一洗中元节那桩案子的晦气,提前三日便催着皇帝出发了,浩浩荡荡荡一行,不到半日就到了赤狐山以北的围场。
封琰也就被他哥截了个正着。
这会儿听了派去的暗卫又被夏洛荻哄回来了,封琰觉得还是自己去比较妥当。
毕竟夏洛荻办起案子来是什么都不管的,真被歹人发现了,以她在恶人界的名声,就不是薅秃她那么简单的了。
正要走时,封瑕突然进来了。
“你到哪儿去?”
封琰道:“我有要务。”
“若是为夏卿,你就先坐下吧。”封瑕一眼就看穿了他,屏退了外面的人,道,“她是乐相的门生,心性才智都远在那些芸芸庸官之上,你几曾见过她做过没把握的事?”
封琰见他哥堵着门,道:“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
“别这么冷淡嘛,坐。”封瑕兴致勃勃地问道,“为兄好奇而已,今日下午刚到这清江围场,嫔妃们不知哪儿听说的这附近有个什么庙,专保容颜美貌,一个个哄着母后要出去微服私访,是不就是夏卿说的那地方?”
太后大约也是觉得齐王妃那事让宫里多了些晦气,召了不少高僧进宫作法,自己便和嫔妃们一道出来散散心。
这当然不行,现在还不晓得那所谓娘娘庙里到底是个什么底细,让她们过去岂不是进了贼窟?
封琰自然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夏洛荻叫暗卫回报来的推测送秀女的队伍每年都要路经柴家镇,说不准当真有贼子混入了秀女里。
只是还没有实证,封琰也没有随便断言,只是问道:“是谁提议要去红线娘娘庙的?”
后宫宫规宽松,最冷的冷宫就是夏洛荻住的老嬷嬷疗养院,是以嫔妃们也大多自由自在,想来便跟着来了。此番带的妃嫔大都也是宫里较年轻、较闲不住的嬿嫔等人,除此之外,太后还专门带了个份位最高的灵妃何氏,因她抄佛经抄得一手好字,出阁前乃是京中出名的才女,平日里很是得太后喜欢,这次也一并被带了出来。
“她们一拥而上全闹着要去,太后又惯着她们,我怎知是谁提议的。”
封瑕言罢,忽地心头一动,道:“夏卿查出来此案事关后宫?”
封琰点了点头,“此番名为行猎,实为围剿,带兵出来就足以,让后妃们留在此地”
就在此时,帐外一阵女子的笑声传进来,封琰立即退到屏风后。
不一会儿,以嬿嫔为首,带着几个妃嫔一道进了大帐。
她们行了礼,便向封瑕展示了手腕上的红线,撒娇道:“陛下,妾在阁中时早就听说过这柴家镇里有个红线庙,灵得不得了,正好太后也要去那赤狐山上的白水寺祈福,您就答应了让我们陪着太后尽尽孝嘛。”
老娘和小老婆连番上阵,封瑕被叨叨了一下午,无奈道:“朕压了许多政务待处置,实在没有那个时间陪你们。”
“哦这个呀,陛下放心处理公务,我们一开始就没有要带您呀。”
封瑕:“……”
哦,你们出去玩,为夫留在围场处理政务,真好。
想着想着,封瑕的余光扫过屏风后,微微一笑:“你们去可以,但朕要多派些可靠之人周护你们,今年的武科头名本事过人,就派他跟着崔统领保护你们去,如何?”
宫里的人都知道崔惩和皇帝很像,但这人既冷淡又无礼,嫔妃们大多很怕他。
“他啊……”嬿嫔噘起了嘴,“妾见他总觉得怕得慌。”
“无妨,他若戍卫不周,你们回来告诉朕。”封瑕提高了声音,“朕调他去外地,让他!三年!不得出现!”
屏风后的封琰:“……”
他只有用这个身份才好跟夏洛荻出去鬼混,调去外地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回龙椅上了。
等到嫔妃们千恩万谢地离去,被迫陪老娘和嫂子们出去逛街的封琰幽幽道:“舒服了?”
封瑕:“舒服了。”
行吧。
封琰无话可说,正要走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问:“你给我派的是羽林营的谁?”
封瑕道:“你还不知道吗?夏卿那养子拿了武科头名?”
喔,那小子倒是挺争气。
封琰道:“你就把睚眦点去了羽林营?”
封瑕:“听考校他的赵将军说此子性还需要磨一磨,且先从副校做起……哎,这是军务上的事,你怎么不去点?”
封琰:“任人不可唯亲,我避嫌。”
封瑕:“你唯哪门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入了夏家的籍。”
什么时候?
封琰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垂眸看了看手心里的疤。
那个初到越王府时、冷心冷情的夏谋士第一次失态,就是在他为她挡了一支冷箭的时候。
她说哪有主公为谋士挡箭的,这条命总要还他。
区区小伤,征场之人从未放在心上,但他那时却鬼使神差地跟她说:好,我等你还我,不还完,不准死。
这一还,就让她宵衣旰食,让这江山海晏河清。
一句玩笑话罢了,哪知她一诺千金。
若非如此,恐怕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般……像个清醒的疯子。
“……是我误她的。”
……
红线娘娘显圣大典。
裁了眉,描了妆,花钿烙额上,所幸这么多年梳妆的手法还不算生疏,看四面八方投来的呆滞目光,就晓得这张有原貌五分成色的面容尚算可用。
不过夏洛荻这么做也并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要保证自己在那沉鱼池的试炼中足够吸引到池下贼人的目光。
“秦施主,昨日的风寒可好些了?”后山门口的女尼见了她来,像是长候已久。
夏洛荻轻咳了一声,道:“前两日想等待家人音信,现在看来,想是被我那主家抓去了,只愿我那主家莫要动用私刑。”
这年头大户人家发生这样的事,出于名誉考虑大多也不敢报官,最多打一顿私了。
女尼越是打量,越是满意,道:“还有一个时辰,施主请。”
大典到了第三日,已没有前两日的盛况了,无需排队夏洛荻便顺利来到了后山。
此时,后山的沉鱼池旁,三三两两坐着花枝招展的女子,有的在团扇上刺绣了蜻蜓、硕果等物,在池水面上招摇着,想要引起神鱼的注意,但都没什么用。
至于那条神鱼……
和之前她和裴谦偷走的那条一模一样,想来贼人们必定是在哪里养了一池子,死一条换一条。
夏洛荻特意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红线洞,与那夜不同,红线洞口的大锁早早被拆了下来,门口守着两个女尼,像是在等沉鱼池的试炼结束后,放人进去。
“敢问这三日可有其他女子得了神鱼认可?”夏洛荻好奇地问道。
女尼笑着摇摇头:“没有,神鱼只待有缘人。”
很好,这样就不必顾忌可能有其他女子受害。
夏洛荻步伐轻巧地走到池边,没等她坐下,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她一回头,就见到一众衣着高贵的女子从入口处依次走入,边走,还边笑话着彼此。
“……好不容易将老夫人送到了白水寺里,甩开了那姓崔的棺材脸,还不让我们松快松快?”
“嬿妹妹哪里是想松快,偷偷拉着我们先走,可不是就想来这红线庙玩?”
“我哪有姐姐这般诗书才华,再不好好保佑一下这张脸皮,等入冬了,新妹妹们进来了,可不就人老珠黄了?”
夏洛荻眼前一黑,立即坐在池边以团扇遮脸,扭头背对她们。
说好的兵马呢,这就是兵马?
宫妃的容貌气度根本就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比的,周围其他的平民女子诧异地看着突然到来的这群女子,本能地便退了开去。
嬿嫔见这些平民女子还算识相,便让随行伺候的宫女们退开,让份位最高的灵妃何幽人先来。
“何姐姐先请。”
“我可不信这些,你牵的头,你先去。”
“算了算了,咱们一家子同来,就一起照吧。”
说话间,她们已凑到了池边。
只见池中金色的神鱼悠闲游动,见多了奇珍异兽的嬿嫔撇撇嘴。
“这不就是一条锦鲤吗?府里不多的是,郑女官吹得天花乱坠的,何姐姐你说是吗?”
灵妃何幽人却是被旁边背对着她们,状似在看花的一个高挑女子吸引了视线,越看越觉眼熟。
“这位姑娘……”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水池一阵波动,从池底幽深处突然又涌出五条神鱼,乘风破浪似的冲了出来,随即缓缓沉入水底,再也不出来。
六条?
“六位女施主。”就在众人诧异时,旁边主持的女尼笑了,笑容中甚至露出一丝兴奋,“六条神鱼同沉,敝庵从未出现如此盛况,六位必定是天降神女落凡尘,请务必进红线洞一探。”
夏洛荻眼底眸色一沉。
他们的目标果然在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夏洛荻看起来很冷静,但查案时经常有一些自毁倾向的举动
包括用针线缝自己的皮肤取证,和破案成瘾
封琰总觉得是当年那一句戏言,还有这么多年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所致
……还以为是自己逼她996加班加疯了不是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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