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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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

克里斯汀将八音盒摆在水果蛋糕前，缓缓拉动了发条。

“囡囡，小心点。”老人有些担心地看着八音盒，总觉得它快散架了。

今天是克里斯汀的外婆，江萍的70岁生日。

她有一半的中国血统，所以母亲从小同时教她中文、英文。她的外公有个很特别的姓氏，公孙。几十年前夫妻两人一同来到了纽约，在钟表店和餐馆里打工挣钱。

外公公孙斌在零五年就因为胃癌去世了，江萍独居在这个街区，离他们一家并不远。正值老人70岁的生日，一大家子难得地聚在一起，做了十几个经典的中式菜。

克里斯汀小的时候，在这座房子里度过了很多时光。老夫妻两一直很疼爱她，给她讲过很多故事，做过各式各样的点心。

这个八音盒是外婆江萍很珍视的东西。他们当初匆忙来到纽约，语言不通，没有住所，首饰之类的值钱东西大多拿去换钱了，也就这个铁盒子一直留到现在。

八音盒外放出柔和动人的旋律，没有丝毫停顿和走音。随着琴键的律动，三代人都不禁哼着悠然又深情的旋律。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

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钢琴基座上的白衣歌女，她随着《夜来香》的曲调缓缓抬起了头，洁白的脖颈像是天鹅。

她已经面孔模糊，却美得惊心动魄。害羞的歌女低声唱着歌，慢慢鼓起勇气，抬头凝望着眼前人，一如多年以前。

无声无息地，江萍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歌女的脸庞不需要任何刻画，因为她清楚，那就是数十年前的自己。

台下只有一个观众，他是远近闻名的能工巧匠。白裙子的少女偷偷溜上了舞台，唱着自己最熟悉的歌曲。他说自己一辈子都会记住那个瞬间，要将它仔细保存起来，直到一百年之后。

当初的工匠已经不在，八音盒也老旧得失去了声息，直到这一刻再度响起旋律。

即使一刹那的时光，可以被保存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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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拆开，换零件，擦擦，装上。”韩离十分诚恳地答道。

他正专注于和大头熊的师徒局，无心解答好奇宝宝克里斯汀的问题。

“星际啊，让我试试，我很强的。”

三分钟后。韩离帮她打出了gg。聊天栏中发来了大头熊的嘲讽表情。

女孩揉着头发，精神恍惚。这哪里冒出的怪物，怎么会这么强。

韩离表情无奈。大头熊平时只有红点操作，都算得上一把好手。和他对战时，则是“限制解除”状态，这段时间因为健身的缘故综合实力还在变强。

那破大学如果读不下去，他就去打电竞。大头熊这样说过。

这段时间克里斯汀经常往古董店这儿跑，“刺探”他的小秘密。韩离寻思着你想知道啊，我自己还想弄清楚呢。

咚咚咚！门口来了两个穿无袖衫的纹身墨西哥人。

克里斯汀顿时紧张起来，韩离则毫无紧张感，习惯了。

“别慌，只是来收保护费的。”这条街上一直有些小帮派，亚洲的，有时是俄罗斯人，墨西哥人......经常换。他从来不怎么关心这些东西，按时交钱，不要再来烦人就行。

韩离从收银台里取出150块，熟练地开门，塞到领头的人手里。

“麦老大说了，你们的店占的地方好，生意也好，以后要加100块。”

韩离一愣，转身向店里走去。

“小子你听见没有？加100啊！”

“我给老板打个电话，问他一下。”

“你搞什么，快给钱！谁他妈要等你打电话！”

韩离拨通了电话，对方已关机。那个大叔总是不靠谱，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

“老板电话打不通。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吧，迟点再来。”

克里斯汀在店里看着韩离与两个墨西哥黑帮壮汉镇定自若地交涉，表情自然地像是在杂货市场和人讨价还价。

她不知道，韩离其实有点微不足道的“心理疾病”。李雷作为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就隐隐约约发现了这一点。

表面上这个男孩总是一副病弱的样子，从不与人争吵，性情善良，讨厌暴力。实际上韩离是真的不在乎那些以暴力为荣的人，他对之感到厌恶和无聊，而不是畏惧。

他发现韩离缺少常人对于对危险事物的认知，比如猛兽，刀剑，枪支，火灾。所以李雷才经常告诉韩离，遇到这些人就避着走，他们要钱的话就给，不要起冲突。

但今天还是出了意外。“麦老大”的墨西哥小帮派这个月才刚刚接管了这片街区的“生意”，正是要立威的时候。

后方的人松开一半绳子，一条凶悍的比特犬从他身后窜出，对着古董店的大门发出凶狠的低吼声。要吓唬人的话，这种浑身肌肉、脸型凶悍的猛犬比亮刀子更好用。

“我说了啊，老板他不在店里，电话也打不通。我只是个普通店员，又不会做账......”

桑蒂诺心里也一阵嘀咕，这人个子小，还瘦，可能才100斤出头。桑蒂诺其实混这行也没多久，负责收保护费也才三周，以往都是敲门，收钱。不行就放狗出来吓吓人。

他又松开了一段绳子，比特犬流着涎水的尖牙离少年的腿只剩下半米。

韩离被惊得后脚不稳，恼怒地瞪了比特犬一眼。

将近100斤重的猛犬心脏一抽，全身肌肉僵直，直挺挺地倒地上了。它的肌肉不停抽搐着，四肢疯狂摆动，向后挪动，嘴里不断吐着白沫。

桑蒂诺被骤然的变故吓得手足无措。这条比特犬不是他的，这是麦老大的狗！借出来给他们撑牌面用的。在老大的心里，这条比特犬“卡门”比他们这些小喽啰重要多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难道掌握着传说中的气功，用眼神就能杀人？

“马蒂斯，揍他！”

同样懵逼的马蒂斯如梦初醒，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属球棒抡向韩离的肩部，猛烈的破风声来自于他平时努力锻炼的苦功。

正准备打911的克里斯汀愣住了。瘦弱的韩离单手接住了金属球棒，马蒂斯两手同时发力，脸憋得通红，球棒就像被水泥浇筑进了墙壁一样，纹丝不动。

所有金属都是他的朋友，工艺品，机械，刀剑都一样。韩离因为没上过学，他并不清楚动能之类的是什么，他想让球棒停下，它就停下了。

桑蒂诺顿时大怒，马蒂斯你在演我！他抽出球棒，全力朝韩离挥了过去，结果就是两人一起顿在了原地。

“我说了，老板真的不在。店门口有监控的，你们再这样我就让老板报警了。”

瘦弱的少年用手架着两个金属球棒，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他不喜欢这种任意欺辱他人的暴力，《英雄本色》那种为了复仇而走上暴力之路的，倒是勉强能打动他。

或许是错觉，两个墨西哥壮汉觉得球棒变得有些发烫，握在手中简直像烧红的锅。

两人丢下球棒，桑蒂诺抱起沉重的比特犬，在黑帮梦想破碎的深沉悲伤中朝着远方奔跑。

韩离有些无趣地放下两个金属球棒，球棒刚才被握住的地方刻录着清晰的指纹，表面的漆被烧得焦黑。

他疑惑了。自己原来有超能力吗？

“你竟然是异人！”背后传来克里斯汀惊叹的声音。

“什么？”

“我的外公，他说自己亲眼见过异人。他们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却不愿意被常人所发现，早在千年前他们就存在了。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韩离此时听不清她说的话。

他的脑中响起幻觉般的声音，严肃，孤独，旷远。

“回家，康斯坦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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