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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雾被贺睢沉带离了宴会厅,无人察觉她是何时不见踪影的,外面初秋的夜晚微凉,风吹散了她乌浓垂腰的长发,衬着巴掌大的脸蛋表情几许茫然。

很快,她就被贺睢沉给塞进了一辆车的副驾里,车厢调好充足暖气,又给她膝盖覆上薄毯。

起初顾青雾看到这阵势,误会他是想连夜赶回泗城,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她将自己缩在薄毯里,拉过肩膀以上,安安静静地看向驱车的男人。

看久了,困意也漫上心头,不知觉合上眼睡了会。

再次醒来时,贺睢沉还在开车,路上却没几辆车,唯有车灯照明着前方的道路,像是早早下了高速,不知是去哪个地方。

顾青雾忍不住,终于跟他搭话了:“不是回泗城?”

贺睢沉稳稳地驶入前方拐弯的道路,同时空出手,修长指腹轻松拧开保温杯递给她,语调缓慢:“去延陵。”

延陵。

是两人相识的地方,也是顾与贺家的祖籍之地。

顾青雾多年未回去过,一时都给整清醒了,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什么,又给整不会掉。

半响后,她默默地窝回薄毯里,将目光投放向窗外,乌漆嘛黑的,看不见外面陌生环境。不过旁边有贺睢沉在的话,莫名感到很安心,去哪儿都不怕。

车速行驶的不快,还要跟着导航走,在经过加油站的时候停了下来。

贺睢沉下车,漆黑的夜色衬得他身量高挺,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内,顾青雾没有继续睡觉了,走神了会,直到男人又重新回到车上。

他衣服外套染了一身寒意,先脱了扔在后座,只穿着雪白的衬衫,领带早就解开随意塞到口袋里,这副模样添了久违的少年气,让他看上去比实际上年龄小很多。

顾青雾又走神了几秒,直到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将保温杯重新递给她。

方才贺睢沉是去便利店要热水了,泡了杯奶给她喝,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两人之间冷战的气,瞬间就被这杯奶给抵消了,顾青雾心想果然啊,吵架时不搞个冷静期,她分分钟钟就抵御不住贺睢沉,心底没了气,连脸色都好看不少。

她微低头,跟小奶猫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满头凌乱的秀发散下,旁边,贺睢沉帮她拂到肩膀后,用指腹温柔揉了揉白皙的耳垂,有点烫,带着酥麻的感觉。

顾青雾喝几口就不喝了,抬起漆黑水亮的眼眸看他,缓缓把保温杯递回去。

贺睢沉没接,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从视线角度看,能清晰看见他脖线的喉咙在缓慢滚动,那股奶香淡淡弥漫在封闭的车厢内,最终在他抬首时,顾青雾伸出白嫩的指尖将他嘴角擦拭而过。

贺睢沉想去握她手之前,就先藏回了薄毯内,声音轻轻地说:“熬夜开车不安全,别急着赶路。”

“好。”

……

两人在车内低语两句,就陷入了一阵沉默里。

贺睢沉将顶上的照明灯关了,以防被外面偷窥,他身高腿长的坐在驾驶座上,在昏暗里,偶尔只有车经过时,才闪进来几秒的亮光。

顾青雾没开口问他去延陵做什么,查地图显示大概还要一个半小时,她窝在副驾里,指尖退出界面,转而打开微信,先给江点萤发了条消息。

问她,没下死手谋杀弟弟吧?

江点萤暂时没消息,顾青雾收起手机,抬起头时,正看见贺睢沉低低静静的盯着她,气氛静了一瞬,再也佯装不下去,抿唇开口:“看我做什么。”

贺睢沉眼底有笑,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薄毯下摸索她的手,不同于她闹那点变扭,他就跟没事人般,手掌心的温度是热的,烫醒着顾青雾,听见他薄唇扯动:“一个月没看了,得仔细看看。”

花言巧语都没他会,顾青雾用指甲去掐他手背,没敢真用力:“说得你这一个月多凄惨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没回公寓,保安亭的大爷说你搬走了。”

贺睢沉倒是没瞒她,淡淡解释:“有事回了趟老宅。”

毕竟没有被族谱除名,严格意义上还是算贺家子孙的。

他回老宅无可厚非,顾青雾没说什么,安静跟他十指相扣,宽宏大量让他看个够。

渐渐地,贺睢沉靠在与她很近的地方,能听见低浅呼吸声起伏,这路上全程都是他来开车,自然是需要养足精神,闭目养神了片刻。

深夜加油站没什么人影,四周都是空旷黑暗的。

顾青雾不吵他,轮到她在盯着男人俊美的脸孔看了,这一个月里她拼了命用工作压榨自身时间,就没空分分秒秒的去想他,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吩咐助理买点吃的送公寓去。

原是打着想通过助理的心思,知道他状况的。

这样分开的感觉不好受,顾青雾稍微尝试了一下,就觉得快受不了。

她低垂纤长的眼睫,脑海中的思绪飘散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男人独特的气息迎面而来,心脏猛地窒息了下,身子僵着没动,半响后,额头被他亲了一下,略低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启程了。”

……

在天光露白时,贺睢沉重新启动车子上路,赶在早晨七点之前,先抵达延陵。

这里山临水而生活,环境清幽,是稀有未被开发的自然风景区之一,听贺睢沉有条不紊的解释,顾青雾才顿悟这里是贺家祖籍之地的缘故,每年贺家都会投入一笔慈善资金来保护环境,从不对外宣传景点,才没被重利的商人开发成游客的风景区。

聊到这,她就有些好奇,问:“为什么贺家会有祖训,世代不与延陵顾姓的子女通婚?”

“这要追溯至祖上还生活在延陵时,曾经两家为了争抢当地族长一职,结下了私仇。”贺睢沉所知的都是贺家族谱上查阅到,他话顿片刻,用比较隐晦的方式,平静说:“那时闹出了几条人命。”

两家为了权势地位,结下血海深仇,甚至是逼得贺家直接立下祖训。

顾青雾不难想象那时的仇恨,是有多深了。

而到了贺睢沉这辈,他身为当家之主,还敢不以身作则,去违背这血淋淋的祖训……顾青雾忽然意识到在这段感情里,贺睢沉由始至终都在不惜任何代价与她在一起。

心底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瞬间浸透全身,使得她下意识去降下车窗透气。

外面寒凉的风刮了进来,顾青雾看到延陵镇上熟悉的街道,有几分亲切感,回头对贺睢沉说:“哥哥,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贺睢沉注意到她的称呼,薄唇勾起了笑痕:“你行程方便的话,住几晚都行。”

顾青雾点点头,好不容易来了,也不急着回去。

贺睢沉没有去街上找家旅店入住,而是将车开进街尾的深巷子前,牵着她的手,往左拐弯,走了莫约十分钟,来到了老旧的木阁楼里。

“这是我住了三年的地方。”

顾青雾眨眨眼,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木阁楼,她被顾家接走后,照顾饮食起居的老奶奶也因为年迈,被城里生活的子女接去养老院了。

不知贺睢沉是怎么联系上老奶奶的家人,还成功拿到了把钥匙。

他从容不迫解开锁,牵她进去。

木阁楼显然是被提前打扫过的,四处一尘不染,除了光线略差外,家具都还摆在原位,没有移动过位置。顾青雾指着木质的楼梯,回忆道:“我以前喜欢住在二楼,就是从这楼梯爬上去的……觉得那时的自己像童话里的公主。”

贺睢沉在她耳边低语:“今晚我们就睡在二楼。”

无端的,两人之间滋生出了些暧昧气氛,顾青雾耳根发烫,转身哒哒哒地又去看厨房,她还记得老奶奶煮的云吞面和肚子鸡汤特别好吃,一到了饭点时,她为了那口吃的,还会主动给灶台看火。

木阁楼空间不大,顾青雾没过多久就逛完了。

贺睢沉跟她昨晚都没怎么睡,这会将门重新锁上,从厨房装了水出来,简单洗漱后,先到二楼去补眠。

二楼的空间比楼下要低,只摆了一张单人小床和衣柜,书桌是朝窗户立着的,透着光。

顾青雾身材纤瘦还好,而贺睢沉就略显得拥挤了,他需要低着头,在木质地板不紧不慢坐下,把小床让给她好好睡一觉。

顾青雾还穿着生日宴上的繁复长裙,躺下睡会不太舒服,她要贺睢沉把衬衫脱给她穿,又将裙子解开,随意扔在那不远处的书桌上,一抹墨绿色裙摆垂落,被光线淡淡照映着。

贺睢沉将衬衫给她,自己只套着一条长裤,还没躺在地板上,被她小声催促着:“哥哥,你也上来。”

此刻顾青雾已经穿好衬衫,略松垮露着雪白肩头,微弯腰拉他手臂时,沿着领口处,是能一路看到她纤细的腰肢,曲线极为勾男人的心魂。

而顾青雾想法很简单,见不得贺睢沉近一米九身高的大男人缩在地板上,主动让出了床位,在他上来时,很是体贴地侧躺着不占空间,闭上眼睛,将还手腕搁在他胸膛前。

贺睢沉许久没出声,静等她浅眠,长指有意无意的梳理着她散乱的乌黑发丝。

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消遣时间,木阁楼不隔音,巷子内路过了什么人,谁在扬声打招呼,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也衬得阁楼内越发的寂静无声。

顾青雾睡到快中午才转醒,感觉被压得有点热,小床空间太小,她想往后退些,背部已经贴到了墙壁上,忍不住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看到贺睢沉突然撑起手臂,身躯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下来。

她被扣住,一个月的相思之情都在这个吻里,激烈到快夺走她的呼吸。

也不知是太久没那个,还是此刻周围的环境是当年居住三年的阁楼。

顾青雾这次异常的敏感,没过十几分钟,纤长眼睫下都是汗,耳边除了男人重重的气息,还有床脚跟木质地板摩擦发出的声响,不免担心不隔音的话,会被外面巷子路过的人听去。

“……慢点”

“慢不了,乖……躺好受着。”

二楼的窗户是紧闭着,显得此刻越发的密不透风,正午刺眼的光线从外面进来,洒在了床沿的牡丹印花床单上,时间争分夺秒的流淌着,在某个刹那间,女人根根纤细的手指忽而紧紧攥住了布料,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指节几乎发白,忽而又慢慢松开,一下子软软地垂落在了床沿。

作者有话要说: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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