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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拂过,空气仍旧有淡淡的酒意,空寂的院落,殷倦之已然不见了。
不仅如此,连院子里的黑猪亦是不见。
石林峰的小院子,陷入到沉寂。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沉静无波。
小池塘的鱼欢快的曳动,窗台一丝尘埃也无,随手摆在书桌上的书哗啦啦翻起书页。
仿佛女主人只是离开了一会儿,下一刻便要推门而入。
……
殷倦之桃花眼微敛,眸光沉沉.
他半蹲下/身,看着密林深处蜷缩着的黑猫。
石林峰本就偏远僻静,谢冰养的小黑总管,和小黑总管养的一群黑猫、黑鸦,平日里总是不见踪影,自打谢冰死后,只是偶尔还去谢冰的院子里一会儿。
他养了小黑总管五年,总是养不熟它,却对小黑总管养的宠物留意过。
包括小黑总管,从不在外人面前多露行踪。
这里,是小黑总管的宠物们常来的地方,若非他跟着小黑来过,怕是根本不知道太虚派里,竟然还有这样隐秘的地方。
果不其然,黑猫也死了。
他的眸光变幻,指尖,一道黑气的打进黑猫的体内。
魂魄空空荡荡,死的悄无声息。
他沉着脸,不对劲。
但凡有尸体以及最后一丝魂魄在,他都将之炼制成傀儡,再详细审问不迟。
可是小黑总管的尸体、黑猫的尸体,包括他刚才查看的黑鸦的尸体,俱都一丝痕迹也无。
而这些年里,他都没有发现小黑总管,以及它饲养的黑色宠物们的任何异常。
除非……对方的实力,与他不相上下。
大量的魂魄,在他眼皮子底下同时死亡,这等手段,太像是冥修。
善于魂魄之术,修为甚高,加之他所筹谋的事情,这样的人物……除了冥君,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殷倦之忽而懒懒笑了,他挥手,地上的黑猫尸体亦是消失不见。
从怀,拿出一个简朴的储物锦囊。
淡青色,花纹简约,似是女人随意缝了几笔,勾勒出一枚雪花冰棱的形状。
谢冰啊谢冰……你的身边,竟然藏着这样的人物。
可惜,你都已经看不到了。
不。
他的眼眸里忽而灼灼,黑色碎晶隐约。
谢冰与冥君到底存在怎么样的牵扯?冥君未死,谢冰是否,也存在未死的可能?
不论如何,五年了,他依旧没有放弃。
冥界,幽都。
昏沉沉的黑雾压下来,逼仄死寂,散发着恐惧的气息。
空阔的大殿上盘旋着无数的骷髅,森寒冷然,有大片紫灰色的幽冥花盛放。
是黄泉尽头的凉。
冰蓝色的蝴蝶在黑色里闪烁,有蝴蝶徐徐从外面飞进来,最终汇入到大殿王座之上。
奢华黑暗的座椅上,躺着穿着长袖黑衣轻纱的瘦弱男子。
七彩的发带打在凌乱的长发上,他靠在枯骨枕靠上,微微仰头,露出精致的喉结。
蝴蝶飞来,似是飞蛾扑火一般,层层叠叠落在他的脸上。
冰雪初融一般,蝴蝶消逝,只留下一层层浅灰色的蝶形灵气,落在冥寒蝶的左眼上
——那里,盛开着一朵诡异的紫灰色幽冥花。
花瓣盛放,而根系混着杀意凛然的死气,在眼睛里盘旋,不断地吞噬他。
冥寒蝶不突出的喉结滚了滚,痛苦的低/吟:
“好痛……”
“该死的……该死的南宫无寐……”
五年前,南宫无寐杀到幽都,竟然不顾冥界与魔界的结盟,要取他性命。
他拼了老命与南宫无寐打成了平手,勉强留下命来,眼睛却被南宫无寐钉进了一团银线。
那银线不是魔尊寻常使用的魔阴玄灵缚。
银线极为古怪,是他从未见过的法器,是生机,亦是死气。
从打入他眼睛之后,将他的眼睛绞烂,不停的吞噬着他本身的生机,以及他修为的死气。
冥寒蝶身为冥主,却根本奈何不得。
日日夜夜,深受折磨。
他气急败坏,用大量生机之力来抵挡吞噬自己的银线,想要将与身体融为一体的东西剥离出来。
五年了,根本毫无寸进。
能让他用五年都无法解决的既有生机,又有死气的邪门玩意,冥寒蝶只想到了圣庙。
南宫无寐必然找到了圣庙的秘密。
魔尊为了一个暖床的,不仅暴露自己底牌,还用来折磨他,当真是疯了!
可是……
冥寒蝶霍然坐起身来,左眼上,依旧顶着那朵巨大的幽冥花。
南宫无寐想用这等邪物不断的吞噬他、折磨他,圣庙的力量,又是他们能够随意取用的吗?
魔尊亦是会受到影响。
蓝色的蝴蝶继续扑过来,通过幽冥花吸食眼睛里的吞噬之力。
便在这时,一阵香风飘来,苏佻佻身姿曼妙,徐徐走进了殿内。
冥寒蝶慢条斯理的坐直身体,一只眼睛审视的看着苏佻佻。
“看你样子,事情办的不错?”
那双唯一露出的眼睛,可怕而残忍,似是看破一切。
苏佻佻被冥寒蝶注视着,她停滞一瞬,旋即笑吟吟道:
“当然,灵肃大师同意了。”
冥寒蝶放心了。
灵肃大师已然存活数百年,这几十年里,都是他镇守锁幽塔。
有灵肃大师的肯定,便不会翻出太大的纰漏。
他哥……不,冥君永远不会再复活。
冥寒蝶厌恶地瞥了一眼苏佻佻,挥手让她退下。
看到苏佻佻,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美艳的女子。
那个女人,与苏佻佻有八分相似,一面是张扬妩媚,美艳无双的恣意,一面是受刑时,面容苍白冷汗涔涔的怨毒。
当初谢冰问他是否见过苏灵霜,他当然见过。
苏家的上任家主,苏灵素,美艳无双。
冥寒蝶缓缓抬手,抚摸自己左眼上盛放的幽冥花。
他阴测测地低喃,“苏家,苏家的女人,都是叛徒。”
并且,是两面叛徒。
幽都,正东方。
黑漆漆的锁链,在疯狂的颤动。
旋即,再次陷入到了沉寂。
而死寂可怖的锁幽塔,缓缓的,裂开了第二条缝隙。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千灯寺,幽静小院内。
阿提着木壶,给蘑菇花盆浇水。
他瘦了很多,脸型清瘦,那双眸子愈发淡漠。
狗尾巴草,又长大了。
不仅在一个月前便恢复到被炼制前的高度,而且,这次在顺利的长大。
青色的、毛绒绒的穗子已然结出。
他放下水壶,抬起小小的手,缓缓按住自己的心口。
心魔,也在萌发,长大。
一阵风吹过,他似有所感。
阿抱起花盆,坐在台阶上。
白发长发无风自动,手指轻轻抚摸毛茸茸的花序,
小尾巴似是有些难受,沉甸甸的穗子亦是蹭了蹭他的指尖。
——怎么,怎么回事儿呀?
阿安抚地揉了揉小尾巴:
“别怕。”
“顺心意,化真身。”
——小尾巴,要化形了。
这比他预计的,要早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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