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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台那里没人,书店里静悄悄的,简直就像一个大冰柜。乐-文-
黄单搓搓胳膊,他冷的眉心一蹙,感觉脸上的汗毛孔正在一个两个三个的收缩,身上的燥热一下子就消失无踪。
走在黄单身旁的陆匪扫视一圈,确保没有察觉到危险后,眉间的皱||痕才舒展了一些。
最后的章一名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空调度数打这么低,是想冻猪肉吗?”
他一说完,里面便有一串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很快就从书架后面走出来一个纤细的少年。
是老张的儿子小杰。
三人里头,黄单跟陆匪是第一次来,就章一名是熟脸。
所以是章一名开的口,简单做了个介绍,说黄单和陆匪是他朋友。
小杰垂着眼皮绕进收银台,像一根青竹。
章一名露出他的站牌笑容,“同学,孙四庆这两天有找过你吗?”
他在明知故问,底下的人一直都有监视,压根就没可疑人物接近少年。
小杰摇摇头。
章一名说,“我见过你妈妈了,知道了你家一些事。”
小杰没出声。
章一名又打喷嚏,“店里的空调度数怎么打这么低?你在里面待着,不觉得冷吗?”
说完了,他就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人孩子身上穿的不是t恤,是校服外套,当然不冷了。
难道自己真往智障方向长了?章一名拍拍脑门,想眼神示意黄单问两句的,结果倒好,他跟他家那位进去找书了。
“……”
黄单往里走,看到五六个小小的沙发座椅,其中一个上面放着几本书。
陆匪说,“我们进来的时候,那小子就在这里看书。”
黄单说应该是,他没拿起那几本书,而是把视线放在第三个座椅后的书架第四层,在一排整齐的书里面有本画集,露出来一部分,显得突兀,是匆忙塞进去的。
凭着直觉,黄单想到了那个少年,他扫了两眼画集,确定不是初学者看的,就把画集抽出来拿在手里翻开。
陆匪微低头,“看出来什么了吗?”
黄单往后翻,“这个国外的画家对色彩的敏感度很强,搭配的非常好,颜色统一运用的都很鲜艳,给人的感觉充满了童趣,也充满了幻想。”
陆匪盯视着青年,“你还懂画?”
黄单煞有其事的说,“懂一些,感兴趣就在大学期间自学过。”
陆匪目光里的探究没消失,他没好气的嗤一声,“我以为自己对你知根知底,摸的一清二楚,结果压根就不了解你,妈的,越说越像个傻逼。”
黄单抬头,温柔的笑了笑,“不要紧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你可以慢慢的了解我。”
陆匪就见不得青年对自己笑,他瞬间失去了判断力,成了一个实打实的傻逼。
黄单把画集放回原处,他逛了两排书架,“陆匪,我想买书。”
陆匪单手插兜,颔首道,“那就买。”
黄单说,“我没有带卡。”
陆匪的目光落在青年脸上,他拿了本书摊开挡住监控,弯下腰背低头去亲两口,还咬了一下,“你那卡带不带,也没什么区别。”
黄单说,“卡里还有三百多。”
陆匪一脸欠揍的惊讶,“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了啊。”
黄单,“……”
陆匪把皮夹丢给他,“拿去。”
黄单翻开皮夹,从里面拿出两张一百的,就把皮夹塞回男人的口袋里面。
陆匪的呼吸一沉,“你摸哪儿呢?”
黄单说,“没摸。”
陆匪一把将那只手捉住,低着嗓音道,“人赃并获还想狡辩,陆太太,你真不诚实。”
黄单无语。
片刻后,陆匪站在门口抽烟,章一名靠着门框,也在吞云吐雾。
黄单在柜台那里付钱,“一共多少钱?”
小杰说,“一百零二。”
黄单听着少年的声音,正好在变声期,有些沙哑混浊,他刻意放慢拿钱的速度,“空调度数怎么打这么低?”
小杰说,“遥控器坏了,老板没有送去修。”
黄单看看空调安装的高度,“踩椅子上去也能调度数的。”
小杰垂眼找零,“老板没说。”
黄单听出少年的意思,老板没说,员工就不敢自作主张,很符合章一名事先透露给他的几个信息,内向,怕生,一次都没跟他对视,“你爸的案子还没破,你不急吗?”
小杰把书装进袋子里,苍白的唇抿在了一起。
黄单的视线落在少年细长的手指上面,指甲缝里有没洗干净的颜料,他若无其事的继续说,“章警官人很好的,他接管你爸的案子,一定会为你爸讨一个公道。”
小杰将袋子递过去。
黄单伸手去接,他把唇角一弯,露出点笑意,“我住在401,就是你家的上头,以前住的老太太是我外婆。”
就在这时,小杰的眼皮抬了一下,又垂下去。
黄单捕捉到了那一丝变化,他的眼底闪了闪,原主的外婆在世时,跟这个少年有过来往,关系应该还不错,可惜老人已经去世了。
门外的章一名龇牙咧嘴,“看不出来啊,小季那脸挺招人喜欢,半天出不来一个声音的小杰竟然大半都回答了他的问题,能跟他聊起来,怎么样,吃醋吗?”
陆匪弹弹烟身,把一小撮烟灰弹到地上,“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而已。”
章一名及时的嘲笑,“那你还跟门神似的往这儿一杵,时不时的往里头看一眼,生怕他被人给勾跑了。”
陆匪冷眼一瞥,“章一名,我发现你最近罗里吧嗦的,缺爱缺的严重,赶紧找个伴儿吧,一寸光阴一寸金,抓紧时间。”
章一名被喷的灰头土脸。
离开书店后,章一名问着青年,“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记得李顺的案子,青年就是先觉得哪儿不对劲,之后才发现出的破绽。
黄单摇头,“没有。”
章一名,“……”
黄单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下来说,“章哥,我想去老张的前妻家看看。”
章一名朝陆匪那里努努嘴,那意思明了,就是在说,小朋友,你得先过你家长那一关。
黄单拽拽男人的手臂。
陆匪没看他,口气很冲,“干嘛?”
黄单说,“下午先去老张的前妻那里,然后去爬山。”
陆匪还是没看他,口气不那么冲了,但多了嘲讽,“大热天的爬什么山?你也不怕爬到半山腰下不来,被狼叼去当晚餐。”
章一名的嘴一抽,他看向青年,淡定的很,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拿下他的老友还真不是运气好。
黄单想了想说,“那我们去看海。”
陆匪一声不吭,面部冷硬的线条却已然软了些。
黄单认真的说,“我们去海边散步,捡贝壳,看海鸥,晚上可以在附近的酒店住下来,夜景一定很美,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陆匪面部的线条彻底柔软了,他抬起一条手臂,宽大粗糙的手掌盖在青年头顶,在那些乌黑的发丝里使劲揉揉,“行吧,就去看海。”
章一名膛目结舌,这么好哄?他终于找到机会报中午的智障之仇了,“果然一谈恋爱,智商就直线下降了。”
陆匪斜眼,“再怎么降,都比你多。”
章一名,“……”
下午很闷,流动的空气里都塞满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陈丽的家里多了三个不速之客,她礼貌的泡了茶,神情有些许的心不在焉,似乎是有心事,好在那三人没有多待就走了。
章一名把车子停在路边,他还以为至少要待上一两个小时,毕竟想找出线索没那么容易,怎么也没想到屁||股都没坐热,青年就示意他离开了,“小季,怎么样?看出来什么了吗?”
黄单说,“陈丽在撒谎。”
章一名猛地回头去看后座的青年,“小杰是孙四庆的儿子?”
黄单不答反问,“章哥,你们没有拿孙四庆的毛发跟小杰做亲子鉴定?”
章一名说做过,鉴定结果显示他们不是父子。
黄单没说话,只是给了章一名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章一名摸摸鼻子,面皮有点发热,他不好意思的笑,“我也就是一时嘴快。”
陆匪目睹这一幕,已经懒的说风凉话了。
章一名让青年继续。
黄单说,“章哥,你跟我讲过见陈丽的事情,她说这些年不关注前夫跟儿子的生活,一直没有过来往,其实她跟儿子一直都有来往,而且很密切。”
他顿了顿说,“墙上的画有三分之二都是陈丽女儿画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小杰画的。”
章一名满脸的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单说,“色彩。”
章一名懂这个词的意思,又不是很懂,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墙上的画,“可我看那些画都是一个样。”
黄单说,“陈丽女儿的画是小杰教的,所以在外行人眼里,他们的画法跟色彩的运用没有什么区别,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小杰的画比较成熟,那是掩盖不了的。”
外行人章一名非但不介意,还很震撼,他深深的看着后座的青年,“小季,你每次都能给我一个惊喜。”后面一句没说,要是能跟着他做事就好了。
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一旦说了,车顶都要被陆匪给掀起来。
章一名咂嘴,“说起来,我没问过陈丽的女儿,不过陈丽肯定交代过,问了也可能不会有结果。”
黄单说,“每个谎言背后都有一个理由,一个故事,章哥,你派人沿着这条线去查吧。”
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想。
章一名听不到黄单的心声,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一个人撒了慌,那她透露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推翻,要重新定论,有意思了。”
黄单说,“我怀疑老张的死,跟陈丽有关。”
章一名刚要再多问什么,就被队里来的电话给打乱了思绪,说是乡下有村名报案,说来了个陌生人,跟村里人发生打斗,从身形和年龄的描述来看,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孙四庆。
孙四庆没死,那他这条线就还有用。
三人在下个路口分开,章一名赶着去找孙四庆,黄单跟陆匪打车去看海。
车里打了空调,窗户关的严实,司机师傅的口气很重,全在里面飘散着,令人反胃。
黄单本来是不晕车的,可不停的呼吸着那味儿,胃里就很难受,他全程都闭着眼睛,到目的地了就立刻开车门出去,远远的站着。
陆匪付了钱就打电话,让下属开辆车过来,他走到青年面前,“还难受?”
黄单说好点了,他抿抿嘴,“现在很晒,我们先去找晚上住的地方,太阳落山再去海边。”
陆匪听他的,“你公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以他的性子,刚进家门就会跟你婆婆告状,说你这个儿媳的不是。”
黄单停下脚步,“那怎么办?”
陆匪把手臂搭在青年肩头,哥哥弟弟般的揽着他,指腹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摩挲几下,“怕什么,你有靠山,能横着走。”
黄单左后看看,“哪儿呢?”
陆匪把人往怀里一扣,炙热的掌心贴紧了,“这儿。”
开了房间,黄单就被陆匪抱着亲,他出了很多汗,身上黏||糊||糊|的,t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了。
“去卫生间吧,边洗边做。”
“好主意。”
陆匪把人抱到卫生间,用脚把门踢上,一边放水,一边勾着他的唇||舌||吸||吮。
夏天最火热的一个游戏,就是打水战,老少皆宜。
出来时,陆匪的眼睛是红的,鼻子也是,他捞起地上的长裤,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甩了一根叼在嘴里,嘶哑着嗓音开口,“你在卫生间里种蘑菇呢?”
黄单关掉水龙头,把花洒放回去,“地上滑滑的,冲不干净。”
陆匪把烟点燃,“让酒店的清洁人员来打扫一下就行,你别管了,收拾收拾,我们去吃东西。”
黄单低头找到一滩,“会以为是鼻涕。”
陆匪,“……”
他嘴边的烟抖抖,眼角也是,“给我出来换衣服,穿袜子穿鞋,下楼吃东西,立刻,马上!”
黄单不搭理,继续跟地砖较劲。
陆匪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季时玉,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要往我的脖子上骑。”
黄单说,“我不骑你的脖子,不喜欢那样,很危险,我只会骑在你的腰上。”
陆匪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单说,“你先下去,我把地冲干净了就去找你。”
陆匪瞪过去,“懒得管你!”
房门关上了,又有门锁转动的声响,陆匪大步流星的进卫生间,拿走黄单手里的花洒,叼着烟吼,“让开!”
黄单乖乖腾开位置。
陆匪边冲地上的脏污,气急败坏的骂,“我这辈子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个一根筋的小东西!”
黄单没出去,他在边上看着,不忘提醒骂骂咧咧的男人,“你担心着点,别磕到玻璃门,也别摔了,不然会很疼的。”
陆匪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怎么?心疼我?”
黄单说,“嗯,我心疼你。”
陆匪没了声音,他不骂了,也不抬头,不跟青年说话,只是沉默着冲地面,拖水迹。
黄单看到男人的耳根子红了,知道是在害羞,就也没说什么。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以后,陆匪浑身是汗,澡白洗了,他抓起汗湿的发丝往后捋,“这点事明明可以交给清洁人员,非要自己做,没事找事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黄单在男人精实的胸||肌上摸了摸,“我没有。”
他又去摸男人的腹||肌,人鱼线,腰部的肌||肉,“这些我都没有。”
陆匪着了火似的灼热,“那真可怜。”
黄单说,“你的身材真好。”
陆匪本来就硬了,被青年这么一说,直接硬上天了,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好东西,成天都在勾||引他,要了他的命。
黄单被压在玻璃门上,他是光||着上半身的,冰凉的玻璃触感顷刻间窜遍整个后背,掠过男人在他背上留下的每一个痕迹。
夕阳西下,海边的人多了起来,有情侣,也有单身男女,一家几口,步伐都是一致的闲散,听听大海的声音,看看金色的海面,似乎喧嚣跟忙碌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岁月静好。
黄单端着大杯的茉莉花茶喝,还还有点儿潮湿的发丝被海风吹乱,那一丝丝海腥味往他的鼻子里钻。
陆匪双手插兜,神情懒懒的,他的眼角还是红的,显得有点脆弱,跟他高大健壮的外形格格不入,凡是经过的同性异性,都会侧目。
沙子被太阳晒了一天,还有点发烫,黄单刚坐上去,就被一只手给拽了起来,头顶是男人的声音,“屁股不想要了?”
有两个女孩子路过,频频回头看,眼神很暧||昧。
陆匪视若无睹,他把青年裤子后面的沙子拍打掉,“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让人不放心。”
黄单说,“有人在看我们这边。”
陆匪丝毫不在意,说看就看呗,你我脸上又没长花,“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鬼鬼祟祟盯着我的屁股看,没见两次就跟我表白说喜欢我,还说自己不是gay,不喜欢男人,只喜欢我,敢说出这么一番话,现在却怕这怕那的,陆太太,你的胆子呢?”
黄单说,“那时候就我们两个人,现在是在公众场合,被人拍了发微博,你的身份会曝光的。”
陆匪挑挑眉毛,“什么身份?我就是一做生意的,又不是国家领导人。”
黄单,“……”
“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啊你,有那个精力不如多想想我,想想我们以后的新家。”
陆匪牵住青年的手,手指钻进他的指缝里面,跟他十指相扣,“你要是精力多的使不完就告诉我,我给你消耗消耗。”
黄单说,“你是杀敌一百,自损一百一。”
陆匪的面部漆黑。
夜幕降临,海边散步的人更多了些,有热恋的情侣摆蜡烛送玫瑰花告白,旁边围着他们的朋友,哄笑着让他们啵一个。
场面随着这对情侣的求爱变的热闹起来。
陆匪以前碰见过类似的情形,他觉得低俗,现在目睹这一幕,心境发生了变化。
脱离了单身狗的世界,一切就都五彩缤纷了起来。
陆匪瞥向身旁的青年,凝视着他被烛火映照的有点暖黄的脸庞,“你喜欢?”
黄单摇头,他不喜欢,哪种都不喜欢,从前是,现在也是。
要让他喜欢上某种告白的方式,首先得要他喜欢对他告白的那个人。
陆匪说,“花呢?喜不喜欢?”
黄单说,“浪费钱。”
陆匪正准备说他家有一大片的玫瑰,他妈平时就喜欢倒腾花花草草,结果话到嘴边,咽下去了。
黄单跟陆匪在海边待到晚上十点多才回的住处,俩人都挺累的,也没大干特干,特干死干,洗个澡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相拥而眠。
第二天,黄单叫上章一名,让他带路,三人又去见了小杰,这回不是书店,是对方的小出租屋,老板提供的,不包吃,包住。
小杰正在收拾小屋里的东西,看样子是在打扫卫生,似乎很意外他们的到来。
黄单来的路上让陆匪把车停在一家鞋店,他回车里时,脚上的运动鞋被他收回了袋子里,取而代之的是拖鞋。
还是塑料的,款式也很老,陆匪看一眼就嫌弃的说丑死了。
黄单有事,拖鞋丑不丑的不重要,进了门,他故意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把鞋脱在门口,打着赤脚进屋。
陆匪的眉头一皱,“地上这么脏,你把鞋脱了干什么?”
黄单顺势说,“习惯了。”
陆匪一听他这么说,就打消了去给他拿鞋的举动。
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黄单对着站在桌子那里倒水的少年说,“小杰,能不能把门口的拖鞋丢给我?”
小杰下意识的拿起来一抛。
黄单听着拖鞋落地的声音,他的眼睛眯了眯,“谢谢。”
小杰也眯了下眼睛,随后就把眼皮垂了下去,继续给一次性杯子倒水。
这一插曲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章一名没坐下来,他人高马大,随便往哪儿一站,就把屋子衬的更加逼仄。
“小杰,你会画画吗?”
小杰把茶叶罐的盖子盖上,“不会。”
章一名跟黄单交换眼色,他又问,“是吗?你学校有美术课的。”
小杰将茶叶罐放到架子上,淡淡的说,“画不好,不喜欢。”
章一名喝口茶水,“你爸出事了,以后你的学费有着落吗?”
小杰垂头擦着桌子,“打工。”
章一名说,“你可以去找你妈妈的,你爸不在了,监护权会转移到她手上。”
小杰没说话。
章一名往黄单那儿看,收到陆匪鄙夷的目光,他的脸一抽。
桌边响起少年沙哑的声音,“妈妈有自己的家了。”
这句话里究竟代表了哪几层意思,只有当事人知晓,旁人听起来,会觉得有一点点的悲伤。
月有阴晴圆缺,每一个家庭也是。
屋子里静了下来。
黄单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处,就一个房间,单人床,二手的桌椅,高中课本等一些东西在各个位置摆放着。
乱中有序。
陆匪在他一旁坐着,像一头大狗熊,时刻守护着自己的小崽子。
章一名在跟小杰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他在给黄单时间找出蛛丝马迹。
只要是一个人,心思哪怕再细,都会有失策的时候。
瞥到了什么,黄单的瞳孔一缩,他在小杰有所动作前,就突然跑过去抓走了那串钥匙。
按理说,钥匙太不起眼了,没人会注意到的。
黄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把视线挪了上去。
隔着段距离,觉得钥匙都差不多,拿在手里细看就会发现各有不同。
黄单别的认不出,但有一把他认得,也绝不会认错,“这是我家的钥匙。”
说着,黄单就把大门钥匙拿出来,跟那把放在一块儿对比,一模一样。
其他几把黄单猜出都是谁家的,他看向少年,发觉对方年纪不大,心理素质真好,不慌,也不害怕。
章一名从黄单手里拿走那串钥匙,“小杰,跟我上小区里挨家挨户的走一趟吧。”
小杰走到车前,他突然回头看了眼黄单,一眼过后就弯腰坐进了车里。
章一名关上车门,“案子破了,请你吃大闸蟹。”
黄单说,“我没说他是凶手。”
章一名,“……”
黄单说,“有的问题需要简单化,有的问题不行,动动脑子。”
章一名的面部抽搐,“我有在动。”
黄单慢悠悠扫他一眼。
章一名咳嗽,他抓了把后脑勺的板寸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的就是我。”
黄单说,“我知道的。”
章一名想吐口血,他回到正题,“小杰不是凶手,怎么会有你家的钥匙?怎么做到的?”
黄单说,“我也想知道。”
陆匪额角一抽一抽的疼,“章一名,你脑子被驴踢了?这么大的线索都给你了,还想怎么着?”
“行了行了,我马上走。”
章一名把小杰带去小区,拿着那串钥匙从一楼开始试,发现一二楼没用,三四五楼的大门钥匙都有,包括五楼的501。
这下子抖出来的信息量就大了。
谁没个事,会费心思配别人家的钥匙啊?还配那么多把。
章一名带小杰回局里审问,进展停滞不前,他打来电话,说小杰怎么都不肯说话。
黄单说,“把他妈妈带过去。”
章一名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说这个想法好。
黄单把手机丢到一边,“章哥是怎么当上队长的?”
陆匪也不给老友面子,“身手,义气,胆量?别的我是想不出来了。”
黄单说,“他一直那样,会很危险。”
陆匪捏着青年的脸,唇蹭上他的,“放心吧,有他爸在,会继续把宠上天的,没人敢动他。”
两个多小时后,黄单等来了章一名的电话,说是小杰招了。
在电话里,章一名说,“在走道里抛扔拖鞋的是小杰,跟踪偷窥赵晓,进出她家,和跟出现在孙四庆家的都是他,目的是看他们会不会露出杀人后的破绽。”
“至于你床底的拖鞋,也是小杰放的,他知道李顺有病,会对你不利,那么做是在提醒你离开。”
黄单默了,“那为什么不明说?”
章一名说,“小孩子心性,一方面是好心,一方面又存有恶念,你离不离开,看你的运气,再说了,怎么明说?明说了他不就暴露了?”
黄单说,“一定要抛拖鞋?”
章一名在那头笑,“我问了,他说他喜欢,觉得有趣。”
黄单,“……”
“小杰是怎么把注意力放在拖鞋上的?”
章一名说,“有一天晚上,小杰回了小区,碰巧听见刘大娘跟刘大爷的唠叨声,知道他爸脚上的拖鞋是他们家丟的其中一双。”
“小杰觉得事有蹊跷,怀疑他爸脚上的拖鞋跟凶手有关,就想靠这个引出凶手。”
黄单说,“他怀疑邻居。”
“对,人是死在楼道里的,被下了毒,第一个想到的凶手自然就是邻居之一。”
章一名说,“虽然小杰跟他爸的关系不好,但死的毕竟是他爸。”
“我问小杰为什么不把线索提供给警方,配合警方一起调查,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黄单说,“警察没用。”
“你猜对了。”
章一名说,“真不能小看小孩子的记忆力,他记着他爸打他妈的事,还知道他妈报警,派出所不当回事,不管不问,让他们自己关上门处理。”
黄单说,“派出所为什么要那么做?”
章一名讥笑,“锅太大了,里面总有一两粒老鼠屎。”
黄单问了他最想知道的,“那杀害老张的凶手是谁?”
章一名说是孙四庆没跑了,“小季,陈丽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是在哪里,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黄单说不过去,“等抓到孙四庆,什么就都知道了。”
章一名好奇的问,“你是怎么肯定小杰不是凶手的?”
黄单说,“他的画告诉我的。”
一个对未来充满期待的人,不可能会干出杀害父亲的残忍事情。
不过小杰私闯民宅,也是犯了罪,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离任务期限还有两天,警方发现了孙四庆的行踪,并成功将其捕捉。
随着孙四庆被找到,案子也水落石出了。
根据孙四庆透露,他跟陈丽合谋杀害的老张,他需要老张的那套房子让自己东山再起。
而陈丽想拿到儿子的抚养权。
虽然陈丽在面对章一名时撒了谎,但她说的大部分都是真实的,包括老张不让她见儿子,说见一次打一次,理由是她犯贱,不配跟儿子见面。
陈丽一直在欺骗孙四庆,拿假的亲戚鉴定说小杰是他儿子,还给他制造美好的幻想,等老张的事结束以后,他们一家人换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除了陈丽,没有人知道,孙四庆不想一个人,他想要有一个家。
这整件事当中,小杰是不知情的,他在用自己的方法跟思维找凶手,没想到他爸的死,还有他妈的份。
第一个案子的真相揭露,多了一个残缺的家,第二个案子也是如此,留下两个未成年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有时候会去想,真相不出来,结果还没那么坏。
但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执法人员存在的意义就是找出真相。
黄单没用上三哥给的神枪,他有点遗憾,那种感觉像是早起去医院排队挂号,等好久终于到了自己,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心里有怨言,觉得浪费了时间,白紧张一场。
冷静下来想想,真要是医生说有什么,估计会感觉天塌下来,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黄单在心里说,“三哥,我要填答案了,想听你跟我说两句。”
系统,“填几个?”
黄单说,“孙四庆,陈丽,这两个。”
他通过章一名知道的,刘大爷家门口的鞋就是孙四庆穿回去的,没人偷,老张出事那天在他家,走时穿错了鞋。
毒是慢性的,陈丽提供的,说老张死了,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孙四庆不知道老张那几天有在吃消炎药,导致他加快了死亡,离开孙四庆家就发现身体不舒服,下楼时死在了楼道里。
老张死后,孙四庆偷偷翻阳台进去过,刻意制造出是凶手图财害命的假象。
黄单想了想,觉得就这两个答案,为了保险一点,他在填之前找了三哥,想试探一番。
系统,“填吧。”
黄单松口气,三哥这么说,就说明他的答案不多不少,“谢谢。”
他在出现的任务屏幕下方填上那两个人的名字,屏幕上多了一个完成的印章。
系统,“任务已完成,祝你好运。”
黄单说,“我还会再见到三哥吗?”
系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黄单,“后会有期。”
周六上午十点半,黄单跟陆匪登上飞机,见婆婆去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即将进入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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