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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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过了一年，又好像只是过了一天，我坐在窗台看着日出日落，安静到如同石化了一般。/p

时间缓缓流过，华夫人上门的哭诉被我拒见了，太后的召见我也有胆子拒绝了。/p

我不知道华深后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牧遥后来又怎么去对付华府了，有那么一段光阴似乎全世界都和我无关。/p

院子里的丫鬟看着我日日沉默寡言，和以往大不相同，都是小心翼翼，而我却是连安慰她们的余力都没有。/p

我…是不是抑郁了呢？/p

坐在躺椅上，我认真的思索着这个问题，要不然怎么突然对这里的人生没有半点兴趣呢？/p

或者是我在逃避那些我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吗？所以才会躲在这个院子里。/p

如同一片日渐枯萎的落叶，慢慢凋零。/p

想过要冷血无情，也想过要大义灭亲，然而最后哪一种说法都说服不了自己。/p

想来想去我又困了，便斜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p

半睡半醒之间我的头突然猛地一坠，身子还来不及反应，脑子里就想着——完了，要撞到脑袋了。/p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我睁开眼，只见华戎舟半弯着腰，一只手握在躺椅扶手上，而我的脑袋狠狠的砸在了他手背上。/p

我直起身子来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四周开口：“她们呢？”/p

怎么一个丫鬟都没有？/p

“属下不知。”华戎舟松开手，站直了身子。/p

“你的手没事吧？我都睡迷糊了。”我看向他的手背，已是通红一片。/p

我的脑袋有那么重吗？/p

“无碍。”华戎舟背过手去，恭恭敬敬的站着。/p

我坐直了身子，拉了拉他衣服：“你蹲下来，和我说会儿话，这会儿一点儿睡意都没了。”/p

华戎舟乖乖的蹲了下来，和我平视着，看着他温顺的模样，我开口：“你的父母可在京城里？”/p

他的眼眸跳了跳，片刻后才开口：“我父母是乡下的人，小时候因为闹饥荒就把我卖给…有钱人家当奴才。”/p

我这张嘴真是……句句戳人家心口。/p

“那你怎么到晋王府了呢？”我问道。/p

华戎舟垂下了头，开口：“我从那富人家逃出来了。”/p

语气虽然没有波澜，但是我看到他垂在身边的手已经握紧，定是那户人苛待于他吧。/p

这个世界的奴隶，都是低廉不值钱，他们过的有多水深火热，上位者半点不知。即使是我这个现代人，竟然也曾因为身份而对他们的苦难选择视而不见。/p

抬手揉了揉华戎舟的头顶，我开口：“那你…一定过的很苦吧。”/p

如同无数挣扎在底层的人，因为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过的努力却辛苦。/p

华戎舟抬起了头，我看到他的眼尾泛红了，然而他开口说：“不苦……遇见王妃我就不苦了。”/p

我一愣，对上他的目光，干净而炙热，生生减去了他棕色瞳孔一直以来的淡漠颜色。/p

“你现在……还恨之前苛待过你的富人家吗？”我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开的这个口，只是想听听答案。/p

“不恨了。”华戎舟开口，瞳孔似乎微缩了一下。/p

“为什么？”我收回手，看着他开口。/p

华戎舟的眼里全是我看不透的颜色，我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孩子身上，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半点孩童的天真，他说：“因为我已经……”/p

却听到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他。/p

“你寻我来为何事？”/p

我一愣，看向院门口，只见仲夜阑高大的身影踏步进来，身后跟着双目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翠竹。/p

华戎舟动作极快的站起来挡在我面前，我愣了愣才起身站了起来，把华戎舟拉到一旁，对他摇了摇头。/p

仲夜阑看着我举动，嗤笑一声才开口：“你倒是养了个忠心的好奴才。”/p

我不理会他的嘲讽，开口：“王爷前来是为了什么事？”/p

仲夜阑眉头一皱，开口：“不是你寻我来的吗？”/p

我一愣，看到他身后的翠竹才反应过来，这傻丫头定是以为我茶不思饭不想是因为仲夜阑，才擅自去寻他了。/p

我叹了口气开口：“是丫鬟擅作主张惊扰了王爷，我无事，王爷请回吧。”/p

仲夜阑的眉头越皱越深：“你现在这般惺惺作态是想做什么？”/p

他的嘲讽并未激起我的半点斗志，我看着他开口：“是我做错了，还是因为王爷心里的偏见，才会觉得我无论怎么样都是错的？”/p

仲夜阑表情未变，目光仿佛压境的乌云落在我身上：“你这是在怨我？”/p

“怨你有什么用，平白让自己心里不舒坦。”/p

我开口，无视仲夜阑渐渐变得危险的眼眸继续说道：“你之前不愿听我说话，现在我也不想和你说了。我现在脑子乱，所以也请你不要打扰我了。”/p

我说完，就转身想屋里走去，身后传来仲夜阑的声音：“华浅……”/p

不是恼怒的语气，似是有话要说，我回头看到他的眼神，不由得一愣，下一秒我心里满是嘲讽。/p

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我开口：“华深的命王爷想要就拿走吧，只要你能心安理得。”/p

然后脚步未停，我走到了里屋，径直把门关上，不再理会他。/p

现在我的脑子如同缠绕着一团乱麻，我需要理清楚，所以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p

“王妃，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嫁妆铺子？”看着我在院子里呆了一个月都没出去，千芷也忍不住了，往日我是提起铺子就开心，可是现在我觉得要那么多钱也无用。/p

对现在的我来说钱又能做什么？钱能买什……/p

嗯？/p

我突然坐起来，开口：“走，千芷，我们出去看看铺子。”/p

千芷本就是试探性的问，没想到我回应了，顿时她眼里难掩喜色。/p

拒绝了其他丫鬟跟随，我只带着千芷和华戎舟出去了。/p

于是从城南走到城北，忙到天色渐晚，我终于将手里的十几家铺子这几个月盈利的银钱盘点清楚了。/p

看着跟着我跑了一天却毫无怨言的千芷和华戎舟，我心头不由得一软，他们也同我一样滴水未进。/p

于是拉着他们和我一起找了个馆子用了些餐食，跟着我时间长了，他们也不同我客气，就直接三人围坐一起吃饭。/p

吃完之后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路边开始挂起了灯笼，有各种小摊摆了出来，竟是一个热闹的夜市。/p

想着来这里大半年，我还真的不曾在晚上时出来过，就没有乘坐马车，和他们一起行走在小巷里，两边是人来人往的商旅，还有卖力吆喝的小贩。/p

这场景让我凌乱的心突然顺了下来，现代时无数次花钱去古镇里面寻找安静，全不如这真实的古迹更让人安宁。/p

有行人推着车，吆喝着让路，我还来不及躲闪，就被一支手臂拉到路边上。/p

一扭头看到了华戎舟那张脸，一双眼睛被这路边的灯笼照的流光溢彩。/p

这孩子是吃了增高剂了吗？怎么看着好像又比我高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比我高上一个头了。/p

正欲开口说话，目光却飘到他身后的一抹人影上。/p

蓦然睁大了双眼。/p

只见仲溪午立于一盏灯笼下，灯火把他淡青色的衣衫染得昏黄。/p

他望着我，好像看了很久，嘴角有着挥散不去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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