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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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阔结束和端木鸢的视频后，朱璃好奇地看着她狗哥：“狗哥，你之前不是不肯把那章鱼给紫尾凤主吗？”

陈阔淡淡地说道：“她又不是你，怎么可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朱璃愣了下，然后忍不住拍了下狗哥的胳膊，笑道：“狗哥，你怎么这么肉麻！”

灵视界下，正坐在朱璃腿上，看着她腿上平板电脑，在对比一会想去吃的几样美食的干饭妞，突然get到了关键词，抬头茫然地看向朱璃：“什么肉？阿阔要给你吃什么肉？”

朱璃失笑，背后显出一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小女孩灵相，伸手拍了拍干饭妞的脑门，嗔道：“玩你的游戏去吧！”

“我没在玩游戏……”干饭妞抱着脑袋小声嘀咕。

朱璃又回头看陈阔。

陈阔也看她。

四目相对了两秒钟，朱璃皱眉道：“我刚想问你什么来着？”

陈阔笑起来，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笑道：“太可爱了，来我亲一口。”

朱璃的脸蛋一红，拍掉陈阔的手，瞪了他一眼：“公共场合，你注意点！”

陈阔依然嬉皮笑脸：“没事，其他人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嘿嘿……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的！”

“狗哥！”

“聊正事，聊正事。”陈阔赶紧正襟危坐。

虽然现在小朱脸红彤彤的，像个熟透的苹果，特别可爱，让人想大大地咬一口，但陈阔很了解小秘书的性格，现在这样再继续得寸进尺地刺激，就真要把人惹毛了，必须见好就收。

不过说起来，他家小秘书也确实是变幻莫测，有时候特别猪突猛进，攻得他是难以招架几乎把持不住，有时候又特别害羞，根本不经逗。

当然，陈阔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而能体现他家小秘书的可爱。

“暂时来说，我们确实缺少人手，但对我们要做的事情而言，就算缺人，也是宁缺毋滥的。紫尾只是身陷绝境，权衡利弊之下选择投靠臣服，是没有路可选的路。我们没有办法给予信任，那么她对我们要做的事，就不存在任何帮助。她毕竟不是云水章鱼，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陈阔开始解答朱璃刚刚提出的疑问。

朱璃疑惑道：“那最后你还是接纳她了？这是为什么？因为那个回答？”

她回忆了下“紫尾凤主”最后的那个回答，不由笑道：“紫尾说把她关房间里，配台电脑、连了网线，她就能呆一辈子，她这是重度网瘾大妖……不对，是重度网瘾妖王吧？难怪之前这么多年就算是妖界都很少听到她的消息，我还以为她是故意低调，藏的深，敢情她都一直宅着上网、玩游戏？”

陈阔嘿嘿笑起来：“到时我要是给她网络连好，房间安排好，然后电竞椅、人体工学椅、电动升降电脑桌、大屏幕4k高刷显示屏、最顶级的鼠标键盘耳机音箱全给整上，然后给她配台20年前的奔腾3加瘟98系统，嘿嘿，你说她会什么表情？还能待一辈子不？”

朱璃笑道：“狗哥你太坏了！你要真这么干，紫尾凤主估计能当场破防，直接心魔爆发。这样的话，你可是造孽了哦！”

“唉，开个玩笑，我能是那样的人么？不过确实挺想看看紫尾发现是台破电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其实我问那个问题，她回答什么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答时的态度和状态。通过观察这个，可以帮我一定程度上了解她的性格，然后再判断我们是不是可以用她。”

朱璃明白了，从一开始，那只章鱼对陈阔就不重要，交不交给紫尾凤主端木鸢处理，只是一句话的事。

陈阔拒绝，纯粹就是为了拒绝而拒绝，再引出她本身修炼生涯中直接、间接行过的恶，明示“恶不受惩，无法宽恕”的原则，明示她的灵体不纯，给她一种投靠无门、拒绝她效力的感觉。

事实上，朱璃知道，若紫尾凤主真的罪孽深重到没有一点被接纳的机会，那陈阔根本不会跟她废话，本身肯跟她视频，已经是一种很明显的态度了——不过紫尾凤主自然不知道这点，她对陈阔的了解除了那场几乎丧命的斗法外，都是通过各种间接信息来进行判断。

而在这种希望被打破的状态下，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最容易露出真正的性情。

紫尾凤主也确实一下就不再做那刻意的臣服姿态，也不叫“主上”、不自称“小妖”了。

但她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加上当初和她斗法交手的经历，还是让陈阔能对她的性格做出一个基本的判断。

然后他再“峰回路转”地重新给出希望，也是在观察端木鸢的表现，这种情况下她展现出的是什么样的态度、以及提了什么要求、提最后要求时的样子，都能助陈阔在前一个判断的基础上再做验证。

别看端木鸢现在是原形状态，而且是比较凄惨、羽翅不整的模样，很难像人一样脸上有丰富表情，但对于妖来说，这种原形状态，却更容易看出真实的情绪、反应和想法。

从最后陈阔的决定来看，显然端木鸢是通过了“考验”，陈阔愿意给她加入的机会。

而这个决定，也几乎可以表明陈阔会帮端木鸢一定程度上治疗伤势和恢复修为了。

“那我们回头是不是要赶过去，帮紫尾先恢复一些实力？或者让闲兄弟、小白、荧乌鸦他们先留在那边帮她稳定局势？”朱璃问道。

“不用。”陈阔说道：“她不是说就算没有恢复修为，就凭现在的她，一样可以把那只章鱼能做的事都做了吗？那就让她试试。至于二弟他们，还有其他任务要他们去做，你们这支妖族三位妖王，可还有一位没‘拜访’呢。”

“这种大计划让一只化形大妖修为都没到的妖去办，狗哥，你心可真大。”朱璃笑道。

“人家以前可是妖王。”陈阔说道，“按着我之前和她斗法的经历，还有二弟刚刚说她在云水天宫里的表现来看，我还真是相信她即便没有恢复修为，即便连化形多还做不到，也是能接手云水章鱼的势力。而且，妖族这边的事情我准备放缓一点，不着急，所以她有不小的试错空间……对了，小朱，我大的可不止是心哟~”

朱璃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要不是看到她狗哥那挤眉弄眼“嘿嘿嘿”的怪表情，她还真没意识到她狗哥会在那么正经的一大段话后面突然开一波黄腔。

朱璃有些哭笑不得，知道是狗哥又在故意逗她，但现在和刚刚她的状态又不一样了，便笑眯眯地斜睨着狗哥：“哟？那给小妹看看？”

朱璃说着，还故意靠向狗哥，媚眼如丝地看过去，他们俩之间早就有过许多亲密接触了，所以她很清楚什么样的表情、动作能让狗哥招架不住。

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狗哥居然主动地把脸凑了过来，她还以为狗哥要亲她，吓了一跳，做贼心虚般地瞥了眼前面的其他乘客——虽然她知道现在狗哥做了真实视觉遮罩，他们现在的动作、行为和声音，同车的乘客是看不见听不到的，只能看到他们正常端坐的模样。

不过预想当中脸颊或嘴唇被亲到的感觉没有出现，狗哥的脸悬停在她脸的上方，而且不是正对着她，是在她脸上方微仰，好像在看车厢顶似的。

朱璃奇怪道：“狗哥，你干嘛呢？”

“你不是要看吗？我的鼻孔呀！我鼻孔大吧！”陈阔说着，还故意地动了几下鼻孔。

看着那冲着自己一动一动的黝黑鼻孔，朱璃无语，要是左崇喆、赵潜那些宗门的真君高修知道，那个整出所谓上古秘宝、远古魔神，还干掉了黄鼎、杨妙呈，搞得他们这些真君高修人人自危的“幕后黑手”居然这么逗比，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正用平板看餐馆评价的干饭妞抬头看了眼陈阔，眉毛皱紧：“阿阔，你好恶心……”

“玩你的游戏去！”陈阔白了她一眼，灵视界下一个大手凭空伸出，轻拍了干饭妞脑袋一下。

“我没在玩游戏……”干饭妞抱着脑袋无奈地申辩。

陈阔又抓着朱璃的手放到自己胸肌上，嘿嘿笑：“这里也大。”

“唉。”

……

当年朱璃的父母找到了上一宗使用法宝“九天银华锁”提升他们阴灵轻度的漏洞，先是窥准了机会，趁着看守的不注意，助一个因为想要窥探据点而被逮的妖族大妖逃离，以此建立了和妖族的联系。

然后又等待时机，彻底夺取了“九天银华锁”的掌控权，在妖族的协助下，逃了出来。

但妖族不敢和宗门直接硬碰硬地对抗，也没有哪位妖王敢直接接应他们，所以他们这一路得自己冲过来，还必须得甩脱追杀，否则妖族的接应就不会到来。

对于还无法化形，也没有学过法术，只是勉强掌控法宝的五只半人半狐妖而言，这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他们一家五口，一直都是抱着为对方牺牲的信念，一路奔逃。

他们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自己能活到最后，所以当他掌控法宝的时候，是直接燃烧自身的躯体、阴灵，将这段时间上一宗通过“九天银华锁”强行给他们灌输的被动修为都消耗掉——连同他自身的生机。

父亲倒下后，是母亲，母亲倒下后，是哥哥和姐姐。

虽然没有过讨论，没有过交流，但家人们都默契地一个接一个地扛起了遮蔽亲人的“大伞”，最终，他们把“九天银华锁”和生的希望，交给了当时年龄最小、还有些懵懂的朱璃。

而她，终于活了下来。

活到了今天，并且和她狗哥，开始复仇。

看着眼前这有几道浅浅划痕的大树，来的路上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情绪的朱璃，却依然是瞬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陈阔将小秘书拥入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她的后脑。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他们是为我死的……他们是替我死的……我连安葬他们都做不到，连替他们立墓碑都不敢，狗哥，我对不起他们，狗哥……我想他们……我好想他们啊……可是……可是我已经快要记不起他们长什么样了……狗哥……”

小秘书哭的非常地伤心，身体一抽一抽地，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事实上，这是逃出来后，父母兄姐都为了保住她而牺牲后，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之前无论她想起亲生父母兄姐的过往，内心伤心和愤怒，默默流泪，也都没有敢真正地放肆大哭过。

而今天，就像是将过往二十多年的委屈、悲伤、愤怒、仇恨、憋屈、自责、苦涩都通通释放了出来，情绪如洪水般，肆无忌惮地奔涌。

便是陈阔，也想起了年幼时因意外过世的父母，想起了高中时过世的师傅“老道士”，想起了此时依然下落不明的师兄师姐，也是红了眼眶。

对小秘书那句“我好想他们，可我已经快要记不起他们长什么样了”，陈阔也是感同身受。

不过他还有父母早年留下的照片可以看，虽然只有一张，虽然不太清晰，但毕竟是个念想。

而小秘书，什么都没有。

他明白这种恐惧，这种害怕。

“不要怕，小朱，不要怕，我会帮你想起来的，你狗哥无所不能。”陈阔在女孩的耳边轻声说道。

灵视界下，坐在陈阔肩膀上的干饭妞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着朱璃的脑袋，哪怕她实际上什么都摸不到。

于是哭得一抽一抽的朱璃，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们在一片山林中，此时已入夜，但周围无比寂静，连一点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仿佛都怕惊扰到这两人。

朱璃终于平复了情绪，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好像还睡了一觉，做了个梦。

从下午哭到了晚上，哪怕现在修为精深，已经接近妖王的朱璃，也是有些疲惫。

她想从狗哥怀里抬起头，却连带着把狗哥的衣服也带起了一截，然后她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脸和狗哥的衣服粘在了一起……好像是鼻涕眼泪干了……

完蛋了！

要被笑话一辈子了！

朱璃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灵视界下，干饭妞的声音响起：“小朱醒啦！阿阔！我们去吃饭吧！吃烤猪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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