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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阿芙洛拉号运载的货物被巴尔默克人爆买一空。
船舱里的物资换成了一批质量不错的盐,此乃罗斯人最渴望得到的。
但在巴尔默克人这里,他们的购买欲望可没有因为物资售罄而有一丁点的降低。那些普通的民众,他们大抵对买到一点货物不是报以太多的期望。只有少数幸运儿买入了一点最后的剩余,主要的物资都被有权势的那几十个家族抢购一空。
就是这些大家族,他们派出的代表不停在大船下嚷嚷,又是直接跑到首领马格努特的家中,试图和罗斯人的首领留里克直接谈谈。
大家的态度出奇一致,便是希望罗斯人下次来时多带一些货物。
奈何,留里克并不在。
一众男人聚在马格努特家门口议论纷纷。
“奥斯坦,你竟然亲自请罗斯人去你家里做客。你们会密谋什么?”
“他这么做,怕是下次罗斯人再过来,好东西都被瓦斯荷比的家伙们买走了。”
“那可不行。我们都不是穷鬼,凭什么他们去占个先机。”
“对!奥斯坦这么做,就是在破坏兄弟们的团结。”
……
也许人们总是愿意共患难,却因为私欲不能同享福。
马格努特首领和比勇尼竭力呼吁大家安静下来,不可再恶语相向伤了和气。
“大家都听我几言。”马格努特摆着大手道:“很快我们召开会议。罗斯人有意和我们说明许多大事,我获悉了一些事情,不过罗斯人明显还有更多的想法。”
“你知道一些情况吗?”一个健壮的男人突然嚷嚷。
“我最清楚。”比勇尼昂首道:“巴尔达,我的朋友,我知道一些情况。”
“你!比勇尼,你在罗斯人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兄弟们正好问你事情。你就把你知道的现在告诉我们。”
巴尔达在众多的巴尔默克男人中也是出众的,此人年富力强富有胆略,其父新丧,他就自然统领起整个家族。这等人以及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实在是巴尔默克之所以能凝聚成一个庞然大物的中坚力量的因素。
那些执意龟缩在峡湾中的家伙等同于懦弱。在场的人们都愿意走出去,可惜他们缺乏领路人,亦是缺乏机遇。
比勇尼兄弟以及部族的勇敢者,他们过去一年的奇妙探险实在是各个家族的美谈,任何一个野心家都有意效仿。
他代其父,公开向兄弟们宣布一件事:“你们都看到罗斯人的大船了!我在罗斯人的港口看到了大量的船只,他们的造船作坊仍在建设新的大船!罗斯的首领强烈希望与我们结盟,还愿意卖给我们一艘大船。”
此言一出,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不过新的重大问题接踵而至。主要的问题有两个,其一,购买大船,归属权在谁手里;其二,大船价格如何。
因为巴尔默克部族的传统的nordic,有些重要的东西的所有权,实质是所有人的,譬如一艘冰山一般巨大的船只,她理所当然是部族的财富,购买这艘船的款项,也理应由整个部族支付。
最关键的问题便是大船的价码。
当比勇尼指出价码高达折合两千磅的好盐,人们全都震惊了。
就仿佛比勇尼做起了一个卑鄙的骗子,诓骗大家抬出一个极高的价码,最后在交易之际中饱私囊。
是啊!两千磅的盐买一艘船?这是欺负老实人吗?
当即便有质疑的话语直指比勇尼,气得他脸颊股得像是蛤蟆。他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们有牢骚不要针对我。这都是罗斯人留里克的主张,等会议开始,你们去和他交涉。”
夜幕降临,沸腾的巴尔默克终于安静下来。
留里克一行不得不住在瓦斯荷比,和本地的一众普通渔民住在一起。
人们纷纷获悉这位来自罗斯的年轻人要给大家指明一个正确的道路,从而大家得以在温暖之地建立新的家园。数以百计的瓦斯荷比人纷至沓来,他们点燃更多的篝火,围着留里克本人左看右看,接着赞不绝口如此美少年,必是来自阿斯加德的大好人。
这一宿,留里克无奈的只能和诺伦记载简陋的房舍里。即便如此,以本地人的感觉,两人居住之地已经算是高级。
瓦斯荷比普通的渔夫,他们的房子主要是用石块与泥土砌墙,墙外堆积土壤,房顶的树干拼凑成的粗糙木板,又铺设大量的树枝和泥土。他们更像是住在洞窟里的兔子,其简陋着实令留里克无语。
入夜,虽是短暂的接触,诺伦的心里已经把留里克作为自己不能割舍的亲人。何为一见钟情?她对于留里克正是一见钟情。哪怕是住在这简陋之所,留里克不抱怨,自己也无话可说。
“户外的风有些不同呢。”漆黑中的留里克喃喃。
诺伦拧拧身子,她似乎有些冷,就攥紧身边人的胳膊,娇嗔几声。
“我还以为瓦斯荷比是个富有的存在,想不到他们把财富都用在买铁器上了。也好,我的铁器品质只好远超他们的见识。带着他们这一群渔夫去攻击不列颠?他们可得做好战死的觉悟。诺伦……你苏醒了?”
女孩又拧拧身子,嗯嗯两声。
“好吧。你睡吧”
新的一天,整个峡湾大雾弥漫。
苏醒的留里克拧拧身子,总觉得自己浑身潮乎乎得。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也只得感慨一个,所谓住在大西洋沿岸的陆地,必须与潮湿为伴。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遥远的北地酝酿,今日的大雾只是一个前奏。
直到中午时分,强烈的阳光吹散武器,留里克这才带着一些瓦斯荷比人送的土特产(一点羊奶做的干酪和一包盐),乘船回到巴尔默克母港。
巴尔默克,她是一个大型的母港与多个数百人的村庄联合而成的庞大定居点。其实按照当前的欧洲标准,巴尔默克人完全可以对外宣称自己建立了一个王国,毕竟从所有方面来看,她具备建立王国的一切条件了。
摆放瓦斯荷比,留里克得以深入本地人的平凡生活中去,以他自己的记忆,不难看出这群人的生活状态,与过去的罗斯人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都很贫穷。
之后的两天他又在诺伦和弗洛基的陪同下游逛了峡湾定居点的主要区域。
尤其是三人站在的那条通向雪山的崎岖道路上。
弗洛基自傲地举着右手指着大山:“沿着路一直走,我们登上山丘就能找到一片湖泊。一些人住在高山湖泊处。去年我和比勇尼就在在湖泊上船,顺着向东流淌的河道,最终找到了的你们。”
世间本无路,行人一双脚不停走动便踩踏出了路,而在没有路的时期,河流就是最好的通路。但相比于河流,大海明显是更好的通路。
所谓望山跑死马,当留里克获悉去年弗洛基等人徒步走了三天才登上高山湖泊,自己现在也就别去凑热闹了。他倒是确定了一条陆路的回罗斯之路,但就时间效率而言,走海路是绕远不假,速度是真的快呀。
气象似乎有了些变化,本该是温暖的南风怎么突然夹杂了一丝凉意?
留里克没有进一步留意这样的变化,因为那些有权势的家族们,已经不能再忍耐下去,巴尔默克的公用议事庭里,一场会议正式召开。
这场会议要讨论什么?留里克已经事先知晓一二。
巴尔默克的男人们说话实在是干脆,当留里克刚刚入座一个重要的位置,一个尖锐的问题就砸了过来。
那位壮汉巴尔达,他被一种质疑者推举为代言人,就由他针对购买大船的问题提出质疑:“罗斯的留里克,兄弟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巴尔默克人本质是愿意购买一艘你们的大船。但是你拿出的两千磅好盐的报价,我们如何拿得出来?既然你们有意和我们结盟,就当拿出更大的诚意。否则,兄弟们只会将你们看做远道而来的好商人,但不会真的将你看做兄弟。”
这个问题留里克一想,自己在瓦斯荷比已经和奥斯坦谈论过。再说了,两千磅的盐购买一艘大船,到底谁亏了?
他使了个眼色给奥斯坦。
果然,奥斯坦站起身,面对在场的二十多个兄弟说道:“罗斯人拿出的价码已经非常便宜。这位年轻的留里克,他与比勇尼向奥丁发誓愿今生作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正是这份交情,本该是四千磅盐的价码,他降低了一半。”
居然还有这一内情?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作为质疑者的代言人,巴尔达反问:“所以,我们还赚了?难道你们都没有想到,我们只做两千磅盐,要付出多大的心血?”说着,他又凝视留里克:“漂亮的男孩,愿你的心灵如雪花一般纯净。你是商人,也不该过分搜刮我们的财富。”
“你?”留里克摆出一副怒气的脸:“也许你们的首领更有发言权。我没有逼你们一定购买,而且我的确给了你优惠价格。我经过二十天的航行,可不是给你们散财的。你可知我们制造一艘大船耗费多少物料?我们经过丹麦人的控制区要经历怎样的战斗?”
如此一问,巴尔达哑口无言。
突然又有人嚷嚷道:“马格努特的仙女已经是这位留里克的妻子,这就是罗斯人赚取的最大利益。”
马格努特咳嗽两声驳斥道:“我女儿和她的婚姻是另一件事。诺伦嫁给谁,那是我的权力!”
话音刚落,一些不和谐的嘘声在众人中传来。
不说说好的nordic的议会应当是和谐的存在吗?怎么还有变成吵架现场的可能性?
留里克急忙大声说道:“我们罗斯有大量的商品,可是你们仅有盐和少量的羊跟我交换。你们缺乏金银,也缺乏别的货物。我发现,你们的定居点也很糟糕,人活得像是土拨鼠。也许你们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们不喜欢对外探索?还是说仅有少量的勇敢者打算走出去,更多的人喜欢窝里斗?”
被斥责一番后,便有人扯着胡须嚷嚷:“我们一直想对外探索,想扩展新的领地。但是,我们的扩展就必须和卑尔根人竞争,至于山脉以东的地方,那是你们的领地。”
“你们都愿意对外探索。为什么不去做呢?”
留里克想要说什么,马格努特首领已经全都明白了。比勇尼直接告知老爹罗斯人对于西方大海有探索欲,或者说此探索欲主要就在于这位留里克。因为马格努特,他本人对于西方的大海从不是一无所知,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深入人心。
当然,传说中的世界尽头之海与深渊,他仍是坚定不移。只是介于儿子比勇尼去年的探索成果,马格努特相信那可怕的深渊还在非常遥远的地方,凡人怕是要经历数月的持续航行,才能窥探那世界之外的黑暗空间。
马格努特故作无奈道:“我们渴望种麦子的天地,温暖的牧场,还有更好的鲱鱼渔场。我们的年轻人渴望出去闯荡,以至于不少人去了南方做佣兵。我们渴望富有,我们都受够了这贫瘠的峡湾。谁能给我们一个走出去的机会?”
瞧瞧这话问得,何其的美妙?!
留里克哈哈大笑:“好啊,我给你们一个扩张的机会。你们去抢掠资源,尤其是抢掠金银,你们变得富裕后再跟我们交易。”
马格努特又是故作大惊,弱弱的问:“我们联手,攻击卑尔根?不!他们有十万人!”
“是不列颠那个巨大的岛屿,就是你家族布里吞奴隶的来源地。”
“那些奴隶是我从卑尔根的市场买来的,我们部族的奴隶都是这样来的。还有的是从海泽比购入。”
留里克继续质问:“那么你们为何不去攻击奴隶的源头,不列颠土地肥沃,那里的土地适合种麦子,适合放牧,周围的海域有着大量的鲱鱼。你们为何不组织一支军队去征服呢?丹麦人已经在尝试,卑尔根人忙着去抓奴隶,再高价卖给你们。如果你们不动手,那些好地方都被他们占有了。到时候他们越来越富有而你们依旧止步不前。你们以为这是好事?当他们足够强大之际,会毫不犹豫进攻你们。”
会场突然鸦雀无声。
此刻没有任何一人因觉得留里克只是一个少年,其人说的话就值得商榷。
留里克的言语指明了两个针对巴尔默克人非常要命的问题。
第一,冲向不列颠,劫掠可以立刻发财,定居可以长足富裕。
第二,一个新时代降临了,如果巴尔默克人不大胆行动,最终所有人会被强悍的卑尔根人吞并。
对于他们,第二个情况更为致命,因为这就是在场的人们正在面临的最尖锐的问题。
那位被推举出来做“丑角”的巴尔达,他高举起拳头:“罗斯的留里克说得对!那些卑尔根人多次要求你们加入他们。凭什么?加入他们,我们就必须听从那些人的号令,还要给他们的盟主上贡。”
“对!”奥斯坦也高举着拳头站起来:“我支持留里克的主张。我仅代表所有瓦斯荷比的人们,留里克知道前往不列颠正确航线,我要带着我的朋友们冲向不列颠,我要占领一片温暖的草地建设一个新家园,繁育大量人口变得强大。”
奥斯坦的言语太过于直白,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合着这场会议之前,留里克去奥斯坦那里做客,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事情。
奥斯坦分明是罗斯人的铁杆拥趸,人们不禁认真思考一番,能让那些人支持罗斯人,想必这位罗斯的留里克必是许诺了很多好东西。
根据那第二个要命问题,聪明人立刻就联想到一个新的情况。
既然罗斯人非常强大,巴尔默克和他们构成联盟不就行了?巧了!这件事本就是首领马格努特之子比勇尼竭力促成的,尤其是那十个去过罗斯的勇士描述了,他们面向漫漫长夜后的第一抹阳光下跪,赞颂奥丁的伟大之际,也亲眼目睹了三个男人的盟誓。
歃血为盟让巴尔默克人感觉奇怪,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个仪式就是一个伟大的象征,象征着不同血统之人经过歃血,拥有了共同血统。
顺应当下的气氛,最有话语权的马格努特首领劝说大家:“我决议和罗斯人结盟。你们听我所言,因为卑尔根人和丹麦人的关系日渐密切。我们和卑尔根人是实质上的敌对,虽然大家并未真正开战。但是罗斯人和丹麦人,已经处在漫长的战争状态。他们有着征服已知世界的野心,我们和罗斯人当联合起来自保。必要的时候还能组织联军抵抗他们的入侵。”
“那就联合吧!”奥斯坦继续举着拳头:“兄弟们,你们看吧!留里克会带领咱们攻击不列颠,我们亲自去劫掠亲自去拓荒,等我们发了大财,就能购买更多的罗斯大船。我们变得强大后,卑尔根的家伙们便不会再傲慢视我们。”
“对!联合起来!然后,攻击不列颠!我巴尔达完全支持这个发财的主意。”说话的正是巴尔达,留里克有些奇异,也许从一开始这个壮汉就是个反串恶人的角色?
其实巴尔达是真的被说服了。或者说,是被发财的渴望占据了整个头脑,一切的问题都在于巴尔默克的贫穷,倘若因为攻击不列颠而发了财,过去的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再说那岂止的发财那么简单?部族里的一众年轻男人因为贫穷搞不到女人,如果组织军队打到不列颠,抢掠那边的女人,兄弟们的娶妻问题也跟着解决了。
以往的那些奔向大海的探险家有去无回,那是他们缺乏经验。
但是这位留里克完全不一样,罗斯人根本是有备而来。
巴尔达成了留里克新的拥趸,见状,那些质疑者瞬间都牵挂了。整个议事庭内人们有节奏地吼叫两个词。
“联合!不列颠!”
“联合!不列颠!”
……
在极为热烈的气氛下,马格努特笑着拍打双腿,示意大家暂且安静。
“现在,我们当选择一个极佳的日子,通过仪式确定我们两族结盟。我决定就在夏至日的祭祀!那一天,我们向奥丁发誓。那一天,也是我的诺伦与罗斯的留里克婚姻之日。还有,既然大家都觉得跟着罗斯人攻击不列颠必胜,我们趁着今年的温暖期行动吧!你们都去准备一番,选出最勇敢的战士,我们组织一支军地发动攻击。”
人们再度沸腾,留里克沉浸在气氛中,他知道这一刻,整个巴尔默克部族的核心力量,实质上都要听从自己的调度。
至于攻打不列颠,留里克算着时间,他确定自己的时间机会非常充裕。再说了,根据气候的因素,自己返乡当选在九月到十月,虽然气候已经非常寒冷,但阿芙洛拉号可以顺着强劲的北极寒冷,以最快速度冲过丹麦人控制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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