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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小镇上的街道上几乎无人行走。单小野却能感觉到,门窗紧闭的房子里,总有令人不适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将黑色塑料袋中的蜡块倒进墓地中,袋子随手丢进街边的垃圾桶里,附近的一栋房子里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单小野打了个寒战,举起魔杖做防御的姿态。
结果没事发生,他抓了抓头发,语气还没褪去刚刚的惊慌。
“我总觉得屋里的人随时都可能冲出来。”
他们指的躲起来偷窥的小镇居民们。
“也不算是错觉,顶多是还没睡醒。”
芮一禾的视线落在周围的建筑物上,寻找梦中的红色砖墙。“梦里见到太多次见到他们拿着武器追杀玩家的样子,醒来也忘不掉。不用担心。现实世界里他们不敢动武,毕竟是一群用哄骗的方式迂回达到目的家伙,武力值多半不高。”
单小野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他们对我充满恶意,心里毛毛的。”
芮一禾没感觉,大概是因为居民都把她当同类,对她恶意。也有可能是恶意的等级太低,量太微弱,她自动屏蔽了。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芮一禾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皮球从十字路口滚出来。追着皮球的是昨天下午见过的男孩小星,他摔了一跤,爬起来拍拍裤腿上的灰。小跑两步,把球抱起来。扭头看到芮一禾,眼睛一亮,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姐姐,好疼……”
所以你是没看到人,就默默忍了。一看到人,就要撒娇吗?
芮一禾任由孩子抱住她的小腿,“你妈妈呢?”
“妈妈在家,我偷偷跑出来和朋友们玩球。”
“你的朋友呢?”
“……他们可能没有出来。”
“哦,你也回家吧。”
“好,”小星不哭了,放开芮一禾,抱着皮球擦眼泪。像是才发现外乡人单小野在旁边,吓得眼睛瞪圆,害怕地跑到路口处,又悄悄的回头看芮一禾。被逮个正着,大声喊:“姐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芮一禾眉梢微挑,走向他。
“什么秘密?”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单小野退后几步,装作没有在听的样子。
小星神神秘秘的招手,小声道:“姐姐,你跟我来。”
芮一禾从善如流的跟上他,在路口处右转,再右转,走进一条小巷子。
“这是我刚发现的……”
小星丢下皮球,在一个鼓囊囊的麻布口袋旁蹲下,将口袋里装的东西往外拖。
“里面是什么?”
芮一禾对小星几乎没有防备,昨天下午她跟着孩子进屋也没出事,还打探到不少的线索。此时心中却忽的不安起来,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只见小星抬起头,孩童圆圆的脸上,浮现出成年女性的五官,那是一张充满攻击性的脸——属于方向秋的脸。
“里面是你啊!”
小星发出的声音,也不是孩童稚嫩的声线,而是方向秋那语速略快的、极有特色的声音。
芮一禾:“……”
一次毫无预料的惊吓。她脖子上的冒起一大片鸡皮疙瘩,头皮发炸。
怎么回事?小星的身体被方向秋占据了!还是整个镇上的人都是方向秋的分/身,精分boss用各种身份体验生活,顺便戏耍玩家?她生出荒诞的想法:自己是不是没醒,还在梦中?不对,她很快想起【秘密之眼】提供的信息里,方向秋有一个能力是灵魂转移。
方向秋的灵魂转移的目标,很可能不限于她用血肉制作的数尊蜡像,还能转移到不算是人的小镇居民身上。
明白这点,芮一禾才有精力思考什么叫做:麻袋里装的是你。
她看到“小星”从麻袋里拖出一个女人,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女人的长相和身材,和她相比,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那是照着她的模样制作的蜡像人。
方向秋,等级被打上马赛克的制蜡师。烛龙后裔,古法制蜡家族末代传人。制蜡技术之高,用栩栩如生来形容简直是一种侮辱,若非蜡像人不能动弹,芮一禾简直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小星”手握一把凭空出现的刀,砍掉蜡像芮一禾的脑袋。
芮一禾只觉脖子一凉,最初以为是亲眼目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蜡像人被斩首,心理上有些不适。随即感觉到身体在下落,似乎坠落到地面以下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她整个人快速地旋转着,还听到奇怪的声响。
“骨碌碌——”
“骨碌碌——”
视线上移,看到一具笔直站立的无头尸体。
那是她的身体!
就在此刻,芮一禾意识到:她的蜡像被斩首,似乎让她也掉了脑袋。
她死了?
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但她没感觉到疼!这种时刻,她竟然想起曾看过的一篇科普文,说人没意识到身首分家的时候,疼痛信息会被迅速切断。因此不会疼,不仅不疼,体内还会生成大量的内啡肽,带给人带来飘飘欲仙的体验。
她没觉得飘飘欲仙。意识到死亡降临,她也并不恐惧,只有不甘灵魂在疯狂呐喊:我不想死!
我要回家!
我不能让亲人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芮一禾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小星”脸上诡异的微笑。
……
“芮老板!芮老板!”
“呼……”
芮一禾猛地坐起来,脑子一片空白,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在不停的抚摸脖子,好似在确定脑袋和身体是否还连在一起。她的视野中,单小野的脸有七八道重影。
“你别慌,我犯恶心。”
单小野:“……”他没晃啊?感觉芮老板的样子有点像是小孩做了噩梦,一时无法清醒过来。连忙打开一瓶水,取出随身空间里的帕子,弄湿,给她擦脸。
冰凉的水让芮一禾彻底清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刚刚就躺在巷子里,脑袋脖子好好的没分家。小星不在,但麻袋还在,脑袋和脖子分家的蜡像芮一禾也在。这肯定不是梦,她分析是方向秋的某种能力,让人能够体验蜡像的感觉,证据是她清楚的记得,脑袋落地时,看到的无头身体,穿的是一条碎花蓝裙。
蜡像人才穿着蓝裙子,而她身上穿的是绿洲护卫队队服,使用的是三种外观之一的“常服”。一套暖色调的、舒适性很高的、不限制活动的衣裤。
“芮老板,你感觉如何?好点了吗?”
“好多了。”
芮一禾站起来,下意识用双手端着脑袋。她内心深处在害怕动作太大,把脑袋甩掉。
惊吓是有的,心灵创伤也是有的。
但在方向秋精心设计的袭击中,她其实没受什么伤……别说致命伤,皮都没擦破一点。有机会杀死她,而不动手,方向秋的目的是什么呢?
恐吓?
威胁?
不,都不是。
慢慢的,芮一禾明白了。
因为她不配合,没有好好的扮演未来,副本boss生气了。
死亡体验是方向秋砸下来的一棍子,惩罚她的“不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赛诗会,题材不限,切合作品主题即可。《列车》的诗还有点少啊!大家多写诗,瓶子明天日万好伐?
格式~第一行“元宵赛诗会”,下面是诗作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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