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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事多。”
江淮嘴上嗤笑,手上却又去给薄主席拿了瓶矿泉水丢给他。
“谢谢。”薄渐接了矿泉水,十分自然地接了下一句,“江淮,我饿了。”
“……”江淮扭头看他:“你不会自己点外卖?”
“外卖太油了。”薄主席说。薄主席又说:“也不健康。”
江淮:“那你喝水得了。”
薄渐像被江淮斥责得睫毛颤了颤,捏着孤零零的塑料水瓶:“前桌,我饿。”
“……”
日你妈。江淮想。
江淮拉开冰箱门,上层还剩两根香菜。平常在家,一般他也不做饭,就煮个方便面,要不就点个外卖。
江淮偏过头,没什么表情地问:“盐炒香菜,吃吗?”
薄渐抬头:“?”
“算了。”江淮“嘭”地关上冰箱门,“你在家等我,我去楼下超市买菜。”
薄渐起身:“我和你一起?”
“不用。”江淮抬了抬眼皮,“别跟着我。”
超市。
江淮在生鲜区逛了一圈,拧着眉,给薄主席发了条短信。
-你吃什么?
-bj:还可以点菜么?●°v°●
-真正的强者:不可以。
-bj:……
江淮又在蔬菜区逛了一圈。他八百年没来过超市蔬菜区了,捡了一串红艳艳、形状饱满的红萝卜扔进了购物车。
手机一响。
-bj:我可以进你房间看看么?
江淮蹙眉。
-真正的强者:随便。
他房间没什么好看的,什么也没有。就放着个带密码锁的冷藏柜。
-bj:有什么不能动的么?
-真正的强者:没有。
薄渐进了江淮房间。江淮房间不大也不小,连着一个阳台,夕阳余晖斜照进阳台的玻璃门,连白床单也泛着暖黄。床,书桌,衣柜,房间布置简洁得一目了然。
椅子上搭着件校服冲锋衣外套。
薄渐站了会儿,拿起江淮的校服,低头嗅了嗅。
没有江淮信息素的味道。只是江淮本身的一点点气味。
是种快要入冬了的,被风吹过的冷冽的味道,夹着一点点粗糙的烟草气味。
江淮书桌上的书少得可怜,倒有好几个打火机和几盒拆了还没抽完的烟。书包扔垃圾似的扔在书桌桌角。
书柜里才叠着几沓书,都放得挺高。中间一层书柜上放着一本厚相册,书面很干净,一看就经常翻动。
薄渐抽出相册。
打开第一页,是一张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照。
小男孩头发剃得很短,眼睛大大的,脸上肉嘟嘟,但冲着镜头也不笑,凶巴巴的样子。女人抱着他,冲着镜头笑。
薄渐想这应该是江淮小时候和母亲的合照。
薄渐向后翻。
有许多都是江淮母亲的单人照。但也不是正经拍的纪念照,只是偷偷拍的,随手拍的,女人有时候在做饭,有时候在做手工活,背景环境都模糊了。江淮母亲穿得很朴素,看上去不年轻了,抬头向拍照片的人笑。
江淮都没有出镜。应该就是江淮拍的。
薄渐一页一页往后翻。
有的照片底下标着年份。
江淮小学五年级,多了一个两三岁的瘸腿小女孩的照片。
江星星和江淮长得一点都不像,像是突然出现的。
江淮留长了头发。
有一张合照,江淮冷着脸,不耐烦地皱眉看着镜头。他头发长得可以扎一个小揪揪了,江星星却去剪了个扎不起来的西瓜头。
小学毕业照,初中毕业照。
江淮拍照片好像都是一个表情,冷冰冰,又有点嫌弃的样子。
一页一页翻下去,翻到了最新一页。
页脚时间就是这个夏天。
秦予鹤勾着江淮脖子,咧着嘴,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冲镜头比“v”,江淮被他压着脖子,眉毛拧得死紧,头都快要抬不起来,脸色很差的用手肘把秦予鹤往边上搡。
卫和平在另一边,搭着江淮另一边肩膀,喜气洋洋地冲镜头笑。
薄渐看了半晌。
江淮的过去,他不熟悉的,也一无所知的过去,好像用几张照片在他面前简单地串联出一条线。这条线上的每个点他都不熟悉,也没有他的印迹。
薄渐翻过这页。
下一页是空白的。
当江淮拎着超市塑料袋回来的时候,没在客厅看见人。阿财没出来,薄主席不知所向。
江淮换了鞋,放下塑料袋,去敲了两下阿财房门。没人应。江淮把门推开一道缝,阿财床上鼓起一个小包,包头是阿财的脑袋,阿财的脑袋瓜旁边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小型不明废品。
阿财呼呼大睡。
江淮回了自己房间。
薄渐坐在他书桌前,伏案写字。
外面天黑了,拉了窗帘,冷光台灯把他手指映得极冷白,玉石似的光润。江淮没出声走过去,心想这别是薄主席今天突然乐于助人,帮他把作业写了。
但等江淮走过去,没在自己桌子上看见作业卷子,倒看见他倒饬用了好几年的那个旧相册本。
薄渐寥寥几笔,在一张空页上画了两个小人。
一个短头发,一个扎着辫子,两个小人手牵手。有辫子的咧着嘴笑,短头发的倒很高冷。
薄渐行楷极稳,在辫子边上写了个“江淮”,短头发边上写了个“薄渐”。
江淮:“……”
“你在干什么?”他问。
薄渐落笔最后一个“渐”字,没抬头,不疾不徐道:“画你和我。”
“废话……我问你的是你往我相册上画什么画?找不着纸?”江淮皱着眉就要去抽掉相册,“给我……要不你自己把这页撕了。”
薄渐按住了相册,抬头:“不许撕。”
“这是相册,不是草稿本,主席。”
“我知道。”
江淮:“知道你他妈还往上画画?”
“我手上没有照片,”薄渐轻轻说,“画一张不行么。”
江淮皱眉,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我想在你的相册上贴一张我和你的照片。”薄渐说。
江淮皱眉:“为什么?”
薄渐掀起眼睑,他眸色很淡,弯出一点笑:“因为我觉得相册上的都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江淮心脏倏的跳空一下。
他想嗤笑着问,那你是觉得你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但江淮没问出口,他躲开了薄渐的目光,不大耐烦的语气:“那你就往上画画?你幼不幼稚?”
薄渐摊平相册:“不幼稚。”
“幼稚死了。”江淮冷酷道。
薄渐转过去,低头又在相册空页上补了点什么。
江淮瞟了一眼。
薄主席在“江淮”后面补了个“淮”字,又在“薄渐”后面补了个“渐”字。
江淮变成了江淮淮,薄渐变成了薄渐渐。
“这才是幼稚。”薄渐渐说。
江淮:“……”
薄渐渐对着江淮淮稍一沉吟,问:“对了,今晚我可以在你家住吗,我家……”
“不可以。吃完饭滚。”
这个学期很短,农历年来得很早。
月考后不到三个星期,就又要期中考试了。各科老师急匆匆地一周从头到尾赶进度,预习学案、复习卷子交替,雪花似的往下发。
期中考,校篮球赛前后停两周。校园网上的篮球赛名次之争也暂时偃旗息鼓。
期中考就在下周,这周级部先来了次期中模拟考。
模拟考有两场,第二场就是班里发发卷子,自己做做,也不年级排名,但第一场是正儿八经的模拟考,全级部拉考场,提前按学号排出40个考场。
江淮按学号,在40号考场。
他1534,赵天青1535,难兄难弟,前桌后桌。
天天模拟考,老师忙,学生也忙。要准备期中考试,学生会还要规划组织期中考试结束完立刻接上的校篮球赛决赛。
学生会主席尤其忙,天天大会接着小会。
江淮坐教室睡觉,好几回醒过来都没在后桌看见人。
只有星期一这天没放学,他和薄渐一块被老林在班会拎到讲台上脱稿背上周去东楼乱窜的检讨书,和薄渐离得近。
底下众脸震惊。
薄渐倒毫无动容,面不改色,跟升旗演讲似的,在讲台上脱稿演讲了关于他上周去东楼乱窜的错误行为的深刻检讨。
江淮在旁边排队。
班里格外安静,似乎连桌椅碰撞的声音都没了,只有薄渐的嗓音。
“……我反省上周我和江淮上课时间去了学礼楼东楼,主任叫停的时候也没有及时认错的错误行为……”
薄渐的嗓音轻缓且温和,像一泓清水。这是他骗人惯用的语气。
江淮低了低头。
薄渐在背检讨书,江淮脑子里却在一遍遍的闪过他和薄渐在天台上接吻的场景。
薄渐没推开江淮。他按着江淮肩膀,慢慢把江淮推到地上,江淮的衬衫被他掀起一角,腰腹肌肉贴着他手掌心绷紧,细微的发抖。
黏腻的水声,手心都是渗出的汗。
这样算什么?
这算什么行为?
朋友行为?
江淮发誓他不可能对卫和平做出这种事,也不会对秦予鹤做出这种事。
卫和平和秦予鹤也决计不可能不把他在第一时间推开。他们会认为他疯了。
江淮觉得自己他妈就是个弟弟。
到嘴的话,好几次都没问出口。现在事都过去一个世纪了,再开口问也显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处理不了的事,江淮常常当作没有发生。
薄渐演讲的节奏一向很好,哪怕他现在是在做检讨,依旧节奏分明。
他望着底下的同学。但他知道江淮在看他。
这两天学生会的事会非常非常非常多,他做完检讨,接着要去开会。这周连午休时间都被占满了。上课,复习,作业,接着还有期中考试的模拟考。
星期天他也没有成功睡在江淮床上。
薄渐微一个停顿,轻叹了口气。他稍偏头,瞥了眼江淮。
江淮对他皱了皱眉,但直勾勾地盯着他。
别看了。薄渐想。
江淮这么直勾勾看着他……他想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江淮:你来。
最近卡文十分严重。
倒不是说摸鱼,就是写一段删一段,有时候几个小时下来累计字数0。写的时候怎么写怎么觉得不对,好不容易定下来,到第二天,往前再看,又觉得前面写的不对,前面不对,后面续不起来,更难写。
这段时间状态不大好,精神压力很大,我捋一捋后续,调整调整状态。更新时间反正就是下午晚上,不出大事应该不会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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