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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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林大叔走了，在第二天的清晨一个人踏入了冰龙山脉。

日子悠悠而过，一天，两天，三天后戈林大叔依旧没有回来。

没有戈林大叔的日子里，小约瑟艰难的照顾着父亲，只是……

天武历一五三二年九月初十，微风再次吹过这座帝国极西之地的城市。

老约瑟在小约瑟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那座破旧的小木屋，在夕阳的余晖里沐浴着最后的阳光。

静静的躺在一个样式古老的躺椅上，老约瑟微微眯着双眼看着夕阳，神情安详带着一丝丝的眷恋，还有一点点的不安。

“约瑟，爸爸快要走了，要记得爸爸那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些话。好好的活下去，等你戈林叔叔回来以后，一定要听他的话。等爸爸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小约瑟带来最好的玩具。”静静的看着夕阳的老约瑟，突然之间转过头来，对着小约瑟低声的嘱咐着，说着一个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谎言。话语中却带着一丝解脱，一丝对小约瑟的不舍，还有对未来那淡淡的不安。

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的小约瑟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烦躁，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出来一般。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他简单的世界里蔓延，约瑟无神的双眼，开始四处的瞄来瞄去，似乎想要找到那让他不安的东西。

老约瑟没有理会小约瑟的不安，没有去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只是再一次的将目光投向了城外冰龙山脉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戈林你这个混蛋，我已经等不到你回来了，可惜最后不能再见你一面。戈林，我的兄弟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一定，一定要回来啊！！”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再也没有一点声息。

不安的瞄来瞄去的小约瑟，开始慢慢的走动起来，心口咚咚咚咚咚的直跳，剧烈的像是战鼓擂动一般，四处寻找不到的不安来源让小约瑟更加的暴躁起来。

突然之间，小约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不停走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双眼也不再瞄来瞄去，而是紧紧的盯着老约瑟的脸庞。

老约瑟面色红润，没有往日的病态蜡黄，而且还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夕阳，只是那微笑的双眼再也没有了焦距，只是依旧微笑着。

“爸……爸…爸……爸…”小约瑟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先是轻声，后是大声，再是急呼，一直痴痴傻傻，说话说不连贯的小约瑟此时却像个普通人一样大声的叫着爸爸，只是此时睡着的父亲再也听不到他期盼已久的声音。

“爸……”小约瑟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只是再也没人能听到。

悄悄的，一滴带着殷红血色的眼泪无声的从小约瑟的眼眶里慢慢滑落，悄悄的划过胸前，坠落尘埃。

“轰”的一声在小约瑟的脑海炸响，似雷霆炸裂一般，无数纷杂的画面在小约瑟的脑海浮现。

一个由无数雷电组成的诡异空间里，四五个人在大声的说着什么，无数看不清道不明的玄奥法术在他们指尖划过，而后空间无声破碎。

小约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其中有一个身披白袍，紫发垂肩的男子。

似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亦或是来自于灵魂上的吸引，小约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注在了紫发男子的身上，一股玄妙的信息在两者之间传递开来。

一个由火焰和雷霆组成的世界悄然的在小约瑟的灵魂深处烙印下了自己印记。

在那里有着一个小小的精灵在无声无息的成长，壮大，而后上演着自己的故事，只是现在的小约瑟并不知道，也不会明白那里的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

似是一瞬间，又似过了无数年一般，当小约瑟和紫发男子的视线交错而过的瞬间，小约瑟只来得及听到一声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声音：“吾名紫炎，谁来一战！”

……

当小约瑟再次清醒于落日之城内的小木屋里的时候，一种强烈的精神波动，瞬间以他为原点扩散开来，无声无息间蔓延过整个落日之城，而后是天武帝国、天元大陆、无尽之海，最终消失于无尽远之处。

只有极少数的几位神秘存在感受到了那一闪即逝的精神波动，只是哪怕强如他们也只能感到那一闪即逝的精神波动里的浩瀚和威严，而无法准确的找到精神波动的起源之处，哪怕是落日之城冰龙学院的神秘院长，这位离小约瑟最近的近神存在也不曾发现！

半晌后，当小约瑟再次睁开双眼后，那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痴傻，有的只是一种迷茫。

“这是哪，我是谁？”恢复清醒的男孩，呆呆的望着眼前依旧保持着慈祥的微笑，沐浴在夕阳金色光辉里的老约瑟。

看着那张似乎熟悉到了极限，刻印在记忆深处的面孔，男孩试探似的低声呢喃道：“老约瑟，爸爸？”

感受着从体内涌动而出的悲痛，以及不断从记忆里传来的画面。陌生的感觉渐渐消退，小男孩神情迷茫的叹息一声：“那么，我是谁呢？小约瑟，还是紫炎？”

男孩听不到回答，也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经历了刚刚老约瑟的逝世，还有脑海深处一些莫名记忆碎片的洗礼男孩恢复了神智，却也并没有得到更多的记忆。，所拥有的依旧只是关于面前男子以及一个名叫小约瑟男孩的十年懵懂记忆而已。

经过了刚开始的惶恐无措之后，属于十岁男孩的本能开始回归这个稚嫩的身体，慢慢的将手伸向老约瑟的额头，轻轻的触摸着那一丝丝的皱纹，回忆着和老约瑟以往在一起的所有画面。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可是……”男孩忍着鼻子处传来的一阵阵酸涩，悄悄低下头轻声的说道：“在我懵懂的十年里，是你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着我的所有，给了我一个温馨而快乐的童年。所以，你就是我的父亲！我的爸爸！”声音不由的从一开始的迷茫变为了最后的斩钉截铁。

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脖颈处的项链，不是那个紫铜戒指，而是那条普普通通的秘银项链，男孩继续说道：“所以，约瑟毕将成为一个家族，一个传承着老约瑟故事的家族！”

“那么，吾名就叫约瑟吧。”男孩轻轻的陈述着，而后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若化为灰土，一切自当虚无。否则，约瑟之名必将传承不朽！！”

或许对一个逝者来说，所谓的不朽之名只是一个听起来美好的笑话罢了，只有那来自于孩子的认可才是值得一辈子，辈辈子牢记的骄傲。

不过，对于一位刚刚失去父亲的少年来说，这却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承诺，不容亵渎，更——不——容——懈——怠的承诺！

夕阳里老约瑟沐浴着金色光芒的双眸慢慢闭合了起来，只有嘴角那里的一丝微笑在无声的扩散开来。

……

暂时收起了记忆的乱麻，少年不得不面对生活的现实。

陪着父亲老约瑟一起沐浴完了最后的夕阳后，男孩开始整理这个两口之家的家私。

除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紫铜戒指和秘银项链以外，能被发现且具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柄开了三四个豁口的铁剑、八十个刻印有天武帝国开国大帝头像的铜板以及一本破破旧旧名为《轻风》的橙色下品剑诀，这也是在这懵懵懂懂的十年里，男孩跟随老约瑟一起习练不曾懈怠的武技，只是曾经懵懂的少年不曾领会父亲的深意，更不曾学会《轻风》。

铁剑只是普通的百炼铁剑，如果没有豁口的话或许能值三五个银币，可是有了豁口以后，这个价值却是不值一提了。而《轻风》剑诀也只是赤橙黄绿蓝紫金七色武技里倒数第二色的下级武技，虽说比起普通佣兵所练习的赤色武技要好一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况且作为老约瑟自己所草创的武技，男孩也不想随随便便的交给别人。

所以，现实就是整理了所有家私的小男孩只有八十个铜板，而要想给老约瑟准备一个棺材的话，最少也要五个银币，而一个银币就等于一百个铜板。

而小男孩再不理会饥饿问题的情况下，也只有八十个铜板，这还差着整整四个银币加二十个铜板。

将八十枚铜板小心的收进钱袋以后，小男孩面对着这对他来说近似无解的难题不由叹息一声，看着被自己抱进屋里，像平常一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的父亲，低声说道：“或许，只能期望戈林叔叔今晚能够回来吧！”

在草草的吃了一点黑面包后，小男孩靠在父亲那不再温暖的胸膛上，怀揣着对戈林叔叔的最后一丝幻想进入了十年来的第一次梦乡。

那里不会有四百二十个铜板的烦恼，也不会有饥饿的痛苦，或许还会有着父亲的微笑和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