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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莫德雷德和萨塞尔的会面
这就是为什么——父王对梅林的谴责始终留有余地吗?
在那股诡异巫术地激发下,莫德雷德的力量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充沛过。她的每寸肌肤都活跃起来,甚至能感受到扭曲混杂的气流每个流动的方向,犄角擦过墙垣,长剑切开骨骼,脚底踹碎头颅和甲壳。她在倾斜的隧道跳跃、下滑,伸出手指划过沙砾、碎石和扑面而来的烈焰,每一瞬间都能感知到上百种不同的表面。转眼间——她就砸穿地板,空手捏碎巫师的隔绝术,拧住他的脖子,猛地一提,将他整段脊椎都拔了出来。
死亡盘旋着降临。
她在这座浮空要塞里到处肆虐,犹如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狂暴地跳跃、奔跑,劈开沿途的墙垣和障碍,将挤成一团的恶魔踹上天,将顶着乌龟壳的巫师砸进地底,将厚重的大理石壁障撞得粉碎。
只要看见她看不顺眼的巫师顶着乌龟壳怒吼,她便轻易将那群丑陋的恶魔劈成漫天飞舞的碎肉块,好像顽皮的孩子扯碎布偶。她像砸碎玻璃一样用她的巨剑打碎那些轻薄的隔绝术,单手扯断那些空气中不停闪光的脆弱锁链,把他们不停尖叫的身体举到半空,好像捏着一只不停鸣叫的公鸡。她捏断那些朝她比划出痛苦诅咒的肢体,就像残忍的猎手在虐待落入陷阱的食草动物。
但那个该死的巫师呢!他在哪里?萨塞尔在哪里!?
梅林说他和这里有联系,那个该死的老神棍是这么说的!
“不,你要先释放希拉娜,莫德雷德,这是任务。”然而梅林也说了这句话。
烦死了,梅林你真是烦死了!我当然记得任务,我当然记得我应该干什么!你这个该死的老神棍,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骗我你就完了!
坍塌的沉重塔楼让恶魔们乱成一团,漂浮在碎石和沙砾中巫师们则试图结成法阵。沙暴中的天玛斯们如大片云雾席卷而过,掠过她的甲胄和剑刃。她知道,这些提着燧石剑的干尸能轻易将失去保护的巫师送进胡德之路。可那些巫师还在吟唱,呼喊着一个个邪恶的诅咒。可恨的诅咒。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可恨的咒语走向尽头!这理所当然!只有死亡才能偿还一切错误和罪行!
她居然试图招揽过那个该死的恶魔,这简直是她出生以来最大的错误!
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的尸体分成十块,三块拿去喂野狗,三块拿去喂猪,还有四块塞到那个该死的裁判官嘴里让她吃下去!我要把他的骨头碾碎成灰,撒进风里,撒进海里,和大粪混在一起塞进那个该死的裁判官被她扯出来的肠子里!他们都得死!这俩个杀千刀的杂种都得死!
建筑崩塌的冲击被血肉铺出的地毯和嗞嗞作响的隔绝术减弱了,但这片街道仍旧被摧毁。前面是一堆肯瑞拉哈恶魔,它们穿着黄铜盔甲在抵抗天玛斯的燧石剑,莫德雷德用炽热的呼吸将它们的甲胄烤成铜炉,然后它们开始尖叫,支离破碎的残骸在扭曲的光线中倒下。她穿过它们,穿过那些破碎的肉块和焦黑的甲壳。她发觉越向深处前进恶魔就越多,这说明那里有红龙希拉娜的踪影。
莫德雷德用龙焰将这些丑陋的玩意吹成灰烬和嗞嗞作响的残骸。烈火如暴风席卷,将石块吹作粉墨汇成的尘雾。她杀掉这些丑陋的杂种就像捏碎虫子!
然后她被击倒了。一百道燃烧的白色光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她的盔甲上,射穿了哀嚎的墙壁和席卷的沙砾,把她撞到几十米外的花岗岩墙壁里。闪烁的熔岩在她脚下爆开,冲击着她的平衡和脚步。鬼魂般的锁链提着她的四肢把她砸进地里。苍白闪电组成的几何形在她身上疯狂舞动,穿刺她的神经和皮肤,还差点晃瞎了她的双眼。
“给我滚出来!”
莫德雷德在废墟里支起身体,一拳砸碎了某个狂奔过来的科洛伦恶魔,让烧灼岩浆爆的满地都是。她朝远方看去寻找那个高阶巫师,发现一个浅绿色头发的家伙正飘浮在远端建筑的上空,深蓝色大衣在风中舞动,犹如招展的旗帜。那巫师手中闪烁着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让莫德雷德也不由得心里一惊。
于是就在她呆愣的片刻,咒语便如滚雷般响起——无比嘹亮的女声。闪亮的白色光芒从女巫眼中流出,在她张开的双臂前汇聚,升腾起照亮了半个沙暴的刺眼光柱,亮到莫德雷德不得不抬手遮眼。
然后就是空气被击碎的声音。那个声音,颠倒了一切的声音。那声音比从天而降的瀑布还要磅礴,比铺天盖地的海啸还要沉重。那个声音俨如一场风暴,席卷着她身旁汇成粉末的砖块冲破沙暴,洞穿了要塞上的十多条街道,形成一道壮丽的、瀑布般宽阔的笔直凹坑,以及满地沸腾的血肉和倒塌的建筑......
白热的光束把她摁进地里,横扫过半个滚滚翻腾的沙尘暴,刺向漆黑的天空。
莫德雷德强迫自己站起来。
“你给我吃屎去吧!该死的女巫!”
莫德雷德咆哮着劈断那些闪光的锁链,猛地跃起并一脚把某头恶魔的脑袋踏进胸腔里。她浑身闪烁着狂暴的火焰,像辆战车一样猛冲过去。
恶魔们像在跳舞一样跃动,被砸倒在地,残肢断臂飞上天空,躯体在粉碎的地面上抽搐。
跌跌撞撞的希丝卡撑着隔绝术在它们中间后退。
那坨见鬼的铁块怎么回事?
形变者?难道那坨见鬼的铁块里面藏了个形变者?
她的诅咒被挡在外面,束缚的锁链被随手劈断,灌注的闪电只能得到轻微刺痛的反馈,连能熔化钢铁并把那甲胄加温成熔炉的烈火都只能让它发出狂野的咆哮。形变者的烈火闪着狂暴的光狠狠砸在她的隔绝术上,发出大锤敲击钢铁一般的撞击声,让希丝卡呕出血来。更多恶魔被那东西扯碎了,她的隔绝术在那东西的怒吼中坚持......
洛哈泽空间切割术,凯兰尼亚第七术,法鲁格萨闪光,奥韦拉昏暗致盲术......她喊出一个接着一个致命的词句。
地板粉碎,数不清的建筑残骸扬上半空,接着砰然坠落,好像塔楼在地震中崩塌。沙暴熔成碎玻璃状的晶体烧炙着空气,只有能拿岩浆洗澡的科洛伦恶魔安然无恙,——连那些天玛斯战士都在这巫术中蒸发,被迫打散躯体,掠向远方,可那坨该死的铁块却还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给我吃屎去吧,该死的女巫!我就要抓到你了!”
“你烦死了!有完没完啊!”
她用切奎因物质重组术发动袭击。只用了几个词,她就命令脚下粉碎的大地重组为海浪般拱起的一道道高耸墙垣。坚固的玄武岩在她身前蜷曲成许多巨蟒一样的拳头——一百块无比沉重的巨石,如崩溃的塔楼狠狠倾轧下去。
然后淹没在闪亮的龙焰当中。
铺天盖地的爆炸将她用言语构筑的巨石蒸发成白色粉末汇出的云雾,划出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轨迹砸在她的隔绝术上,让她猛咳出一大口血,把她拍倒在瓦砾和尘雾交汇的废墟里。希丝卡滚下坍塌进要塞更深层的地板——然后地板变成天花板。
那团赤红色的铁块踩着科洛伦恶魔的残躯,钢靴狠狠踏进肋骨,把尸体当作雪橇从瓦砾构成的坡地上疾驰滑下,切出几乎和地面平行的轨迹。沿途之处,血如烟雾沸腾,恶魔们成堆成堆的五彩斑斓的残肢断臂像岩浆一样喷向四面八方,被利剑切开的断口清晰可见。
高温铁块冲碎致命的光束,巨剑劈开闪光的锁链,愤怒的咆哮震开无形的痛苦诅咒,恐怖的龙焰撕扯狂怒的恶魔,把一切都汇聚在那道闪亮的剑刃上。那柄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哭吧,叫吧,然后就给我去死吧!”那东西还在怒吼,声音犹如一场巨大的风暴。
“白痴!谁会给你这种没教养的东西哭啊!”
酷烈的龙焰席卷而来,希丝卡倒在不断颤抖的着火的巨石废墟里,但仍在吟唱,奋力维持自己的隔绝术,在雷鸣般的怒吼中坚持。世间万物都在回应她的歌声,但世界万物也都被那坨疯狂的高温铁块撞的七零八落,仿佛是在扯开腐烂的麻布。那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铁块是哪来的?现在撕开迷道还来得及吗......怎么可能来得及?
“你他妈的去跟胡德讨论教养吧,白痴女巫!”
震耳欲聋的音爆淹没了巫术的歌声,那铁块冲过最后一块阻挡她的巨石堡垒,把坚固的花岗岩撞得粉碎......希丝卡看到了它......或者说她。她看到了从那个形变者口中呼出的炽烈龙焰。
接着就是一剑。好像刀刃撕开布匹般切开她的隔绝术,迸裂的碎片四处飞溅。突然间,她脚下的地面仿佛静止了,变得无比坚实。她被飓风刮倒在地,手中捏到的土块像干涸池塘底部的泥巴一样粉碎。希丝卡像疯子一样睁大眼睛,长发在暴风中飘舞,咬牙支起一个接着一个隔绝术,在那柄剑下接连支离破碎,迸射出五彩斑斓的碎片,折射出错乱的回光。空气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
有光。
很冷。
然后是那个铁块的怒吼:“萨塞尔!我就知道你他妈的会出现这里!”
“你看起来真狼狈啊,看着就像条母狗。”
这粗俗下流的说话口气是谁来着?
“把手给我。”
哦,是过去的同僚。
麻木的思想驱策着麻木的身体,希丝卡跌跌撞撞地被不知道是谁的手拉着走出废墟,想到这一切居然是她造成的,让她感觉十分震惊。她看到好多被她点燃或撕碎的尸体,有几个贾维赫雇佣兵她甚至认识,但记忆中突然涌起的熟悉感让她感觉麻木极了。
不过是过去的重演而已。
“手,能松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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