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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罪行
玛丽亚低头看着她的靴子,陷入了沉默,但时间不长。
“他还活着?”
“早已死去。”
“倘若人已经死去了,也就无所谓罪行与否了。”
她认为这是罪行,这可真够严格的,萨塞尔想。薇奥拉某天会把我所做之事视作罪行吗?也许会,毕竟人总是会长大的。哪怕思想在灵魂上刻下的沟槽再深,过去也只会在未来成为回忆。
“那你的罪孽是什么,玛丽亚?”萨塞尔停顿半晌,换了个冒犯不怎么明显的发言方式,“或者说,你身后这座无名的小渔村,我可否认为它是你的伤心地?”
玛丽亚停顿了一个心跳的时间,然后把目光从她的皮革长靴上移到萨塞尔脸上,“异乡人,你总是这样想法设法在每个人身上满足你的好奇心吗?”
她对此感到抗拒,萨塞尔想,但我需要更深的接触。
“不,玛丽亚,”他开口道,“你选择留在这里,离群索居,那就说明你不想忘记,而是想要记住。你的老师和你的朋友,他们没有一个陪你留着这里,是因为他们想要逃避。只有你。玛丽亚。只有你想要保存这个伤心地在你心中留下的一切,这是为了不让其他任何事冲淡你犯下的罪行,还有这罪行为你带来的痛苦。你逃离人群,是为了守卫你的痛苦。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对‘将你的痛苦表述出来’这件事如此抗拒呢?”
她细长的五指握紧、松开,目光又垂到自己的长靴上。
“扪心自问。”萨塞尔继续对她施加压力,“你已经在这坟墓般的研究大厅里坐了多少个日夜?直到今天,你仍旧沉溺于你所犯下的罪行,深深陷入使你自责的痛苦。为此,你一遍又一遍地问这些发疯的病人,你是否能得到原谅。你不断地积累痛苦,是因为你认为自己受的苦越多,你对自己的自责也就越能缓解。你没有清洗掉你自杀时流在地上的血,是因为这些血会成为证据。你守在这里阻挡外来者,是因为停止他们的好奇心能让你从痛苦中得以暂时解脱。可是你失败了,而这世界,也和你过去的记忆远远不同了。你在折磨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感觉你在对你犯下的罪行负责。”
“就算如此,”玛丽亚对他投来毫无感情的一瞥,“我又为何需要对你的好奇心负责?”
她心中积累的抗拒比他想象中要深的多。
“或许是因为你受的苦已经足够多了,玛丽亚。”萨塞尔耸耸肩,“仔细想想,为什么你会说‘人已经死去了,也就无所谓罪行与否了’?”
“我自杀的时候,杰曼还活在这世界上。”她低声说。
萨塞尔点点头,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不过也让他明白了更多东西:“你本以为你的一生相比你的老师是短暂的,玛丽亚。因为你自杀了,并把痛苦留给了还活着的人。这是你认为对你的老师所犯的罪行。可当你在坟墓中醒来之后,你才发现,你的老师的一生相比你来说是才短暂的。你知道,他不会回来,而且也永远不会回来,更不会陈述他在你死去的无数日夜里遭受了多少折磨,所以,玛丽亚,你又感到了自责,——你自杀时未曾想到的自责。”
昔日的痛苦在叙述中归来。尽管玛丽亚在他眼前毫无表情,但她的眼眸——她停留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的眼眸——仍旧在这种难以表述的折磨中放大。
萨塞尔停顿半晌,好让她理清他迄今为止陈述的一切,“玛丽亚,你说的罪行,不是指‘杰曼对你拥有超过师生关系的感情’这件事,而是指‘你把痛苦留给活着的人’这件事。因为人的一生本是短暂的,他们留下的痕迹也是有限的,我们每个人能践踏的东西,也都不多。你的过去已经随着你的自杀死在这坟墓中了,你的朋友、你的老师和你认识的所有人,你也都死在他们的灵魂中和思想中了。过去的你已然不复存在,但噩梦却将你复活,让你日复一日地遭受你在自杀时以为自己再也难以承受的折磨。扪心自问,与其持续这种毫无尽头的自我伤害,为何不向一个可以和你交流的人说出来,好让你的折磨有所减轻呢?”
过了一段时间,大厅里一直持续着沉默。萨塞尔耐心地等候她理清思绪,跟她面对面无声而坐。海风的声音还是很大。
在短暂的休息后,玛丽亚开口了,女猎人那叹息般的、像深秋一样忧郁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这寂静的大厅里响起来:
“在拜尔金沃斯的研究尚未结束时,学派获知,这座无名的渔村将要诞生新的上位者,一个古神的孩子。”
“所以,拜尔金沃斯需要这位神子,好让他们能够深入研究古神的智慧。”
萨塞尔接着她的发言说了下去,并有意识的对玛丽亚把‘拜尔金沃斯’称作‘他们’,而不是‘你们’。
“学派的目的是冒险劫走神子,但是单凭他们很难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劳伦斯找到了杰曼,我的老师。”
“你们成功抢走了古神的孩子?”
“不。我们在抢走科斯的孩子时遇到了他的母亲,尽管我和其它三名猎人联手把她驱赶回大海深处,可与此同时,我们也重创了那个孩子。学派认为,虚弱的上位者不值得付出更多心血来研究,他的血液也没有其它上位者有效。所以最终,他也就此被遗弃在这渔村里,一直到孤独地死去为止......”
科斯,萨塞尔想,这是那个古神的名字?
“那这些寄生虫,还有这所钟塔里的病人呢?”
“他们是学派经由研究后放弃科斯的原因,”玛丽亚最终说,“他体内的寄生虫让这些人体实验的受害者全部疯了,结果甚至比亚楠的兽化病更恐怖。至少他们还有重获理性的时间。”
“那你觉得......你的复生和这件事有关吗?”
“我活着的时候,噩梦没有降临亚楠,这些都是途径此地的猎人告诉我的,”玛丽亚仰起头,眺望着星相钟盘,“因为我杀死了他们......所有未曾在我眼前退去的人,所以我获知的一切都只是支离破碎的信息。”
“啊......你对待自己的后辈们还真是粗暴啊。”
玛丽亚笑了,但很短暂,只是一闪而逝的表情。尽管卡莲她们对自己的幽默感充满腹诽,但萨塞尔觉得,这对放松紧绷的气氛来说还是相当有用的。“这是因为,尽管他们和我说着同样的语言,而且对这钟楼背后的秘密有着和你同样的兴趣,但他们却都不像你一样擅长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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