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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莫德雷德的威胁
警钟的铛铛声似乎没有造成太大骚动。
码头闪耀的灯光穿透晨雾。从他们身旁,那些提供给工人居住的、千篇一律的单调棚屋,一座又一座的伸去。衣衫破旧的码头工们扛着鱼类、焦油、奢侈品和粮食来来往往,让他们身上发酵的污水味道顺着流动的海风刮到四面八方,和酒气、汗味、牲畜粪便的味道相互混杂。
身着各类异国服装的男男女女来去匆忙,不论是漂亮的、丑陋的、相貌热情的、举止冷漠的、甚至是天真无邪的孩子,都给人以淡薄的印象,像鬼魂似的,在雾中出现又消失。商人们登船下船,旅客们问候离别,窃贼们鬼鬼祟祟的窜来窜去,流落街头的异国旅客哼着不成调的歌声乞讨,说话、争论、乃至唱歌,都用的多种不同的语言,萦系着海边冷漠的涛声,都给人疏离和忙乱的观感。
顺着莫德雷德示意的方向,就听见棚屋黑暗的角落有脚步声和闷声闷气的喊叫声,还有许多货物被撞翻的声音。
莫德雷德在一声“娘娘腔”后,就兴冲冲的钻进棚屋隔出来的狭窄走道里,也不管阿斯托尔福到底经过了什么心理活动。萨塞尔拍拍他的肩膀,也顺路跟了上去,擦过一团团堆在一起的杂货,进入黑糊糊的过道。
“快点来看热闹,伙计们!”是码头工人在喊。
莫德雷德似乎更有兴致了,一面往里走,一面摆着熟捻的态度和脏兮兮的码头工人们打着招呼。至少在这时,她的乐趣好像这些久经劳役的苦力们没什么两样。
“哎呦!”
脚步太快的阿斯托尔福一脑袋磕到他背上。
“等一等,”萨塞尔拍拍一旁穿着亚麻外套的褐色皮肤码头工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对他咯咯一笑,从那脏嘴里朝他的脸喷出一股难闻的酒气,小声说,“先生,里面......就在里面,真是有趣极啦!有几个躲在我们窝棚里的老爷被乌鸦面具们逮住了!其中有个漂亮的妇人,衣服都扯掉了一半,那可真是......妙极了!”
他们来到尽头,看到四周的窗户、门缝后面,都密密麻麻挤着许多看热闹的工人。萨塞尔一声不响的推开几个挤到前面,阿斯托尔福扯着他后腰的衣服跟着挤了进去。
他眯眼细看,在黑暗中能看个大概:一个黑乌鸦面具的颀长女性,一身黑罩袍,手里提着位衣着考究的年轻贵族——全身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在角落更深处,有三个同样带黑乌鸦面具的壮汉:一个正抓着位疯狂尖叫的贵妇人,往她脑袋上套麻袋;一个手提弯刀,和一位体格颇为壮实的持剑贵族对峙;还有一位,同另一位年轻贵族扭打在一起,似乎要把对方四肢反绑住。
“救命!”
贵妇人脸朝下趴在泥水里,两条腿像上了发条一样乱蹬,手指头在墙根下正在融化的积雪里乱抓,衣服撕破了几条大口,露出美好的腰肢和小半个白嫩的屁股。“救命!我是......”壮汉毫无怜惜的给她背上来了狠狠一脚,她岔了气,这句话以悲号告终。
萨塞尔捂住阿斯托尔福想呼唤打抱不平的嘴。他能听得见在四周围观的码头工人们的屏气声和幸灾乐祸的交谈声,还有瞪大眼睛饱贵妇人眼福的粗重呼吸声。
“你们这是在挑衅理事会的尊严,审问部的乌鸦!”持剑的贵族喝到,对乌鸦面具的持刀者画了几个威胁的剑花,“我以霍加里·伊万罗德的名义要求你们立即放人!”
“这人什么来头?”萨塞尔小声问一旁看热闹的莫德雷德。
“在贸易路线上参与过很多次对虫人遭遇战的本地贵族,”莫德雷德瞟了一眼呜呜挣扎的阿斯托尔福,“虽然看上去是个白痴,但他的剑术确实能杀人。”
“伊万罗德先生,”女审问官拖着手里的俘虏走了两步,脸上面具轻微抖动,“行个方便,我们有公务在身。”
“什么公务!见不得人的公务吗?没有见不得人的公务!”霍加里低声咆哮。
“我想理事会已经把一切都通知给你们了。”冷漠的女声,“审问部有必要缉捕试图逃离城市的贵族,你最好换个地方宣泄你的正义感,这位朋友。”
“这些人到底是谁?你们的凭据在哪里?”霍加里指着三个犹在挣扎的囚犯。
“我是审问部的女伯......”女审问官回身一拳敲在她咽喉上,令她把话都噎了回去。
“也是审问部?”在场的几个知情者都愣住了——包括霍加里。
“退后。”女审问官喝到,“戒严期间的刑律不分对象,所有人——只要是想要混入港口逃命的本地贵族,不管是哪个部门,都是同样的下场!霍加里·伊万罗德,你烦我烦得够多了!‘同样的下场’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但愿你不要在战场上临阵脱逃,不然我会主动向审问长约萨科先生申请处理你的权利!”
“你!”
女审问官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如果你想要阻碍公务,霍加里·伊万罗德,我们审问部——即使是在下,你们理事会卑微的仆人——也同样有权向你定罪。而倘若你敢伤害我的三位刑讯官助手,我会寻找约萨科审问官申请拘捕令。你最好相信我能办到这些,你最好也相信这三个临阵脱逃的废物根本不值得你出手相助。”
霍加里的脸抽了一下。“已经四年了,赛伊克娅,你就不能......”
被称为塞伊克娅的审问官一脚踩在从地上往外爬的贵妇人背上,用脚尖把她掂起来,示意助手把这女人扛走,“没想到啊,四年了。你信吗?”她一剑戳穿那只正在掏手枪的手——很随意地一脚踹在年轻贵族脸上,让他在地上滚了三圈,染了满身泥水,吐得满地都是。“带走他,卡斯帕兰。”
那个叫霍加里的贵族脸又是一抽,“他们会被关到哪里?”
“自然是地下一层,”她轻轻的鞠了一躬,“但愿你挚爱的朋友都能从那里活着出来,霍加里·伊万罗德,但我不对此抱任何希望。”
尴尬的沉默,还有看热闹的码头工人们兴冲冲的窃窃私语。萨塞尔让开身子,看着四个乌鸦面具拖着三个姿态凄惨的贵族一路走远。
“这太夸张了吧!他们只是想要远离战场,也没必要做到这么过分吧!”阿斯托尔福被他放开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这时,莫德雷德突然转过来——盯住阿斯托尔福——用郑重其事的目光,以明明白白的语气对他说,“你要是再敢在我眼前吱一声逃离战场如何如何,说真的,我就宰了你,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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