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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浴后
“初次见面,”萨塞尔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用适度的口气说,“裁判所的萨塞尔·贝特拉菲奥,主要负责辅助刑讯拷问
伊述亚米雅侧过脸,用慵懒的紫眼睛端详他片刻,摆出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你知道吗,这位贝特拉菲奥先生,以纯血白精灵傲慢和狂热,他们每次祈祷和祝福,总以对伏妖的诅咒开始?”
这幅友善的腔调确实能迷惑不少人,但萨塞尔不在其中。说到底伊述亚米雅这种人就和他一样,能毫不费力地在争吵和问候间切换态度,前一个瞬间还在怨恨,下一个瞬间就变得和蔼可亲,这样的能力对于他们这种常年挂着虚伪的热情和圆滑的态度应付陌生人的陈年老棺材来说,丝毫不算奇怪。
特别是伊述亚米雅活的比他还要长。
“我没有听说过这种习俗,”萨塞尔用僵硬的口气说,“我有权认为你在信口开河,尽管这确实和教会诅咒外神的狂热非常相似。”
“嗯——贞德小姐,你这位属下还挺有意思。”
伊述亚米雅松开贞德的手。
“他还挺有传统学士的风范。要知道,尽管教会的学士通常都是一丝不苟,和裁判所氛围差别挺大,可也不会这样对十字教发表意见——这可是稍稍有点不敬啊,放着这样可疑的人不管在职务上可过不去哦?”她扬了扬一条描过线的细眉,接着话音一转,“要我说呢,考虑到光明神殿现在的神明也有白精灵一份,只怕也有可能是他们把十字教带成了这样。”
贞德锐利地扫了他一眼:“他是新成员,法师,你看到的不完全是一个裁判所审问官,因为他加入的时间尚且不到一年。”
萨塞尔明白,尽管伊述亚米雅的发言对十字教不怎么尊敬,但是光明神殿和白精灵一向关系密切。
至少在古神光明之父——白精灵的先祖——失踪前,光明神殿的国王一直是永恒不变的。可现在呢,谁知道那上面坐的是个什么玩意?
“适应新的信仰总需要一些时间,就像改变热情需要一点时间一样。”萨塞尔礼貌的回答她。
沉默。
女精灵用故作惊异的表情盯了他一会儿。
“这话可不对,一点都不对呦,”伊述亚米雅用一点也不像质问的甜美腔调说,“你的想法让你听起来像是个非常——非常——可疑的家伙,至少在十字教里非常可疑的。原本我不喜欢和别人谈论哲学,但是因为突然觉得有趣,所以我就这样告诉你吧。贝特拉菲奥先生,由于热情是没有真假之分的,倘若信仰是一种热情,那信仰也就毫无真假可言了。”
去你妈的!萨塞尔暗自咒骂了一句,我更不想和你讨论哲学。
贞德朝他投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嘲笑:“世易时移啊,是不是,萨塞尔?”
萨塞尔耸耸肩,“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有权保持沉默。”
女精灵不以为意的将视线转回贞德。
“贞德小姐,”伊述亚米雅说,“我来这里代表萨伊克法师集会所对以后可能的合作表示欢迎,如果教会会派遣你在战时驻守卡斯城就最好不过了。而另一件事呢,是代表我个人为今天的帮助表示感谢。你知道的,那帮成天为小孩喂奶的木头实在烦人到了极点,也不想想碎月之年抵抗罗马人军队的人到底是谁,他们简直就差直接说投降了,反正喝自由城市的奶和喝罗马人的奶没什么区别,对吗?”
“我个人无权评价你们的城市,”贞德说,“但关于战争,容忍那种该死的势力插手军队,几乎就和走向失败没什么两样。”
女精灵挂起浅浅的微笑——很妖艳,好像是找到了共同语言。萨塞尔猜她应该已经心花怒放了。他有点想变身恶魔一爪子把她拍死,但贞德绝对会和上次一样站在他对立面上。
“说到这里,我也该告辞了。”
伊述亚米雅对贞德微微躬身,“我个人其实是倾向于实用主义的,别说是那帮整天喂奶的学院派法师,就算是萨伊克集会所的同胞,也对此颇有怨言,甚至指责我折磨俘虏——一点也没有心意体会我的苦楚,不拷问就获得答案,这样便宜的事情简直就是妄想,对吗?不过看上去贞德小姐和我很有共同语言,今天的见面颇为愉快,希望下次依旧如此。”
贞德同样向她道别。看上去只是一次简单的问候,他想,希望事实上也是。
但萨塞尔还是不冷不热的嘲讽了一句:“所谓的实用主义,说到底不就是每一刻都背叛前一刻。”
伊述亚米雅突然停下脚步,扬了扬眉毛对此表示惊讶。她摸着下巴沉思起来,眯起眼睛打量他,似乎在整理思绪。“这是个有意思的说法,”最后她挂着一丝微笑说,“我会记录下来好好想想。”
萨塞尔认为她脸上连微笑都带着邪气,这绝对不是偏见。他还认为肯定有不止一个男人被她给玩死了。
等到女精灵离开后,贞德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
“你看上去简直像个怨气冲天的受气小媳妇,萨塞尔,你在军队的经历一定是惨到了我难以想象的地步。”
“那可能是因为我吃醋了,贞德,”萨塞尔不动声色的说。他抬起自己凉冰冰的手,放在贞德肩头上,“你仔细想想,就跟你经常干的事情一样。”
贞德呸了一声。
然后他们离开城堡。
在穿过教会大厅侧门后的走廊,红木门隔开的卧室里,从带栏杆的小窗户里射进一缕朦胧的月光。洗过澡的萨塞尔和衣而坐,在玻璃高脚杯中斟好红酒,张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慢悠悠的抿了一口。
和贞德一样,他也不习惯自由都市的饮酒口味——非常不习惯。
这酒是路过巴哈撒人的小酒馆时顺带买的,颇为高档的帝国货。
“喂!萨塞尔,你这个混账!老实交代,你提前喝了几杯!?”
贞德束着松松垮垮的浴衣跑来了,湿漉漉的头发也没来得及梳,乱糟糟的散在腰间,水珠淋的满地都是,身上也一股淡淡的香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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