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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音在度假村待了两天,周日早上醒来,不幸感冒了。
脑袋也昏沉沉的,回家后躺在床上,没什么做卷子的心思。拿着手机看群里几个人跟活宝似的聊天,她也加入,说着说着,就扯到游戏上去。
游戏三排。
一进房间就听到陈超嚷嚷的大嗓门:“家人们,好久不见,你们想我了吗?”
林周逸冷漠:“不想。”
“没问你,”陈超很热情,“公主,想我了吗?”
“……你说呢?”
陆听音一出口,二人静默下来。
陈超忐忑:“刚刚那个哑的听不出男女的声音,是谁?”
林周逸接过话,“大概,是你刚才叫的那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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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超大惊:“啥?”
陆听音从床上爬起来坐好,瓮声瓮气:“感冒了,声音有点哑。”
林周逸皱眉:“你这何止是有点哑?”
他问:“看过医生没?”
“看了。”
“就感冒,没发烧?”
“没有。”
陆听音咳了几声,不耐烦:“还打不打了?”
“就你这嗓子还打什么游戏,在床上躺着吧。”
下一秒,陆听音就被踢出队伍。
陆听音好些无语。
群里。
lin:【你那嗓子好好休息吧。】
迪超奥特曼:【她感冒了所以被你踢,那我呢?我又没感冒,你为什么要踢我?】
lin:【因为你菜。】
陆听音噗嗤笑。
陈超和林周逸又开始吵,她没再加入,而是打开和沈昼的聊天界面。
盯了大概十几秒,她打字问他:【沈昼,你在干嘛?】
三分钟过去,也没等到他回复。
陆听音下床上厕所,回来,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沈昼回的:【在活着。】
她勾唇笑,继而拨了个语音电话给他。
很快就接起。
那边传来的嗓音,声线低冷。
“怎么?”
“你不想我吗?”
“……”
安静一瞬。
沈昼道:“感冒了?”
她闷声说:“嗯。”
冬日阳光稀薄,室内亮着灯。
昏黄灯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睫低垂,情绪是少见的低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我声音是不是很难听?”
沈昼抿唇:“没。”
“你别安慰我了,刚刚林周逸和陈超,都说我声音很难听。”
似有几秒迟疑,他不吭声。
“……难受吗?”
“难受,嗓子、身体、脑袋都不舒服。”她话音一转,“可和你聊天,我又觉得没什么了。”
“你有什么魔力吗沈昼?”
绵软无力的声音,但是笑意明显。
沈昼淡淡听完,平静道:“我不是医生。”
她叹气,忍不住抱怨:“你真的好无趣哦,沈昼。”
他眼低垂,不语。
“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
她喃喃:“真是搞不懂。”
“……”
窗外淅淅沥沥落细语,昏蒙天色,更宜入睡。
陆听音碎碎念的声音逐渐变低变小,直至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陆听音?”
“睡了?”
确定她真的睡着后,沈昼并未第一时间挂断电话。
他只是捏着手机,略出神。
——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呢?
她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
直到陆宴迟来叫她吃晚饭,陆听音才醒。
他在外面敲门,不厌其烦地叫她的名字,听到里面的“进来”,才推开门。
“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六点半。”
陆听音抓抓头发,“我好像睡了,四个小时?”
陆宴迟皱眉,但没说别的,只说:“晚饭做好了。”
她磨磨蹭蹭地换衣服,洗漱下来吃晚饭。
吃完晚饭,陆听音无聊地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睡了四个小时,但竟然和沈昼打了两个小时的语音电话。印象里,她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能打这么久?
搞不懂。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下。
是沈昼发来的消息:【要吗?】
附加一张照片,娃娃机,里面放着的娃娃,是绿色的。
她激动:【要!】
沈昼:【哦。】
娃娃机的玻璃反射出沈昼的身形轮廓,也映出街对面的商店。
就在她家附近。
陆听音脑海里浮起一个念头,很快就付诸行动。她上楼拿羽绒服,快速跑下来,在玄关处换鞋时,听到陆宴迟问她:“要出去?”
“嗯,出去一下。”
从抽屉里拿了个口罩,她头也不回:“哥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别害怕啊,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就算有鬼……你比鬼更可怕。”
陆宴迟一脸波澜不兴。
出了家门,陆听音直奔那家娃娃机店。
过两条街,她停在外面。
并不宽敞的商铺里,沈昼站在一台娃娃机前,手里拿着一只绿色的仙人掌玩偶,是他刚夹出来的。
注意到有人,他侧眸。
“这好可爱,是给我的吗?”她朝他伸手。
他走到她面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照片呀,一下子就发现了。”
“哦。”
“给我的吗?”
“嗯。”他递给她。
陆听音接过,有些爱不释手,她仰头:“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沈昼别过脸去,不语。
“想我了?”
他不承认:“……没。”
陆听音暗自笑,没得寸进尺。
她抱着那只仙人掌,问他:“要不逛逛?”
他嗯了声,跟她进了边上的商场。
逛了一圈,她最后停在一家奶茶店外面。
“要喝哪个?”沈昼问。
陆听音摇摇头。
“不喝?”
“我只想喝冰的,”她指指自己的喉咙,“但我这个嗓子,喝不了。”
“那就喝热的。”
她瞬间瞪大眼,“奶茶就得喝冰的,冰奶茶才是灵魂。”
沈昼不喝奶茶,不理解她的想法。
陆听音眼巴巴地在奶茶店外看了好久,忽然转头看向沈昼。
“要不这样,你喝奶茶?四舍五入,等于我喝了。”
他站着没吭声,脸上表情没一丝变化,漠然又冷漠。
对视良久,陆听音知道自己这想法有些过分,也没真觉得他会答应,她咳了咳嗓子,“我开玩笑的……”
“喝什么?”
她稍稍愣住。
对上他不耐烦的眼。
“要喝什么?”
“你……”
沈昼拉着她去点单,“说。”
陆听音瞅他一眼,“芝芝莓莓。”
沈昼付款。
站一边等奶茶做好的空档,她仍有些恍神。
“沈昼。”她拉拽着他衣角。
沈昼瞥一眼,没制止,鼻息间淡淡地嗯了声。
“你怎么这么好呀?”
他声音无起伏:“这算好吗?”
她点头:“当然算。”
他垂眸,视线往下坠,和她对上。
蓦地转移话题:“你这个口罩,要带到什么时候?”
她喉咙微咽,“我怕传染给你。”
沈昼未置可否,恰好奶茶做好,他过去拿。
零下的气温,还要喝冰奶茶。
沈昼几乎是喝的第一口,眉峰就耸了起来。
“喝一两口就行。”捕捉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陆听音开口。
“你只喝一两口?”他诘问。
陆听音被他噎住,干巴巴地说:“那咱俩能一样吗,你又不喜欢喝奶茶……”说到后面,眉眼弯弯,“你是为了我才喝的。”
他瞥她,反驳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商场出来,陆听音视线试探扫他手。
她的视线,偷偷摸摸,又小心翼翼害怕被发现。
都在他余光里。
过马路等绿灯,陆听音默默往他这边靠了靠。
二十多秒的时间,她也没动作。
绿灯亮起。
沈昼垂在身侧的手,拉住她的。
突然一下,陆听音懵了。
下一秒。
他将动作改为十指紧扣,和她过马路,再回家。沿途没松开过。
把她送到家楼下。
沈昼终于松手:“到了。”
她点头,却又不舍得:“要不我们再绕一圈?”
“……”
见他不答,她说,“我在家睡了一天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困。”
沈昼淡淡回:“很冷。”
夜晚风呼啸着吹,气温比来时低了不少,冬天的南城,寒意砭骨。
“是冷……”陆听音低下头,因为感冒而干哑的嗓音,怎么听都低落,“但我想和你再待久一点。”
沈昼的眼睫颤了颤。
“圣诞也没和你一起过,月考……”提到月考,她声音更低了。
“你骗我。”
沈昼瞥她。
“我骗你什么了?”
“第一次月考,我们打赌,我赢了。”
陆听音抬眸,理直气壮:“我的糖呢?”
那个赌,都是她自己在说,他全程一个字都没说。
他睇着她的表情,听她继续说。
“第三次月考都考完了,你还没兑现,你就是个骗子。”
顿了顿,不解气地又强调一遍:“大骗子。”
一股子把怨念都撒完,沈昼都没说一个字。
陆听音默默打量他,还是一副不说话的木头脸,看不出心情好坏。
“我说这些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她忐忑。
“想吃糖?”沈昼问。
“啊?”她以为他还是那个意思,不屑,“我又不是没钱,才不要你给我买。”
“那这个糖呢?”沈昼忽然凑近,话音和他的气息一同掠过她耳边、鼻尖。
隔着口罩,她的呼吸瞬间滞住。
沈昼的手按在她的脖颈处,带着寒风的冷朔,但迎面而来的呼吸,却是温热的,熨烫着她的脸。他很克制,轻轻吻过她的眼睛。
她眨眼。伸手抓过他衣领。
有那么一瞬间。
她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不是她的。
她的心跳停了一刹。
心动的那个,是他。
是沈昼。
……
家里安静极了,陆听音轻手轻脚上楼,跟做贼似的。
开房门时,身后的房门也开了。
“都几点,才回来?”
陆宴迟经过她,淡淡一句,辨不出情绪。
她含糊回:“也没很晚,你不还没睡?”
“我和你能一样?明天礼拜一,你还得去上课,我可不用上课。”
她回怼:“反正我起得来。”
廊灯没亮,陆宴迟按下开关,白炽灯光陡然亮起,照亮眼前的一切。
他脚步稍顿,“你这脸……”
陆听音转过来:“怎么?”
“怎么这么红?”
“我口罩都没摘,你哪儿看出来我脸红了?”她无语。
“自己照镜子看看去。”
陆宴迟没再多说话,手里拿着杯子,似乎是口渴出来装水。
他下楼,陆听音赶忙跑回房间。
镜子映出她此时的模样,半张脸藏在口罩下,露出来的半张,双眼湿漉漉的,口罩上方露出脸颊一部分。
……红得滴血。
就隔着口罩亲了下,亲的还是眼睛,你至于这么脸红吗?
她吐槽自己。
在外面走一圈,她重新洗澡换衣服。
换好睡衣回到房间,书桌上水杯冒着腾腾热气。
她打开门,朝外喊:“哥——”
陆宴迟也打开门,语调懒懒的:“又怎么了?”
“你给我装的水啊?”
“鬼装的。”
她撇嘴,“谢了。”
她手捧着水杯,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准备刷朋友圈。
进朋友圈的界面里,印着的头像,全黑——
是沈昼的头像!
她着急忙慌地点开,却没刷到他的动态。
于是私戳他:【你是不是发朋友圈了?】
收到这条消息,沈昼心跳漏了半秒,再点进她的个人信息,确认自己把她给屏蔽了,才回到聊天框。
对话框里又多了条消息:【删了吗?】
【你发啥了?】
没看到。
他松一口气。
把手机随意一扔,仰头,明亮灯光直射他双眼。
光亮刺激着他的视觉,明亮的、灼热的,燃烧他瞳仁的,他下意识阖上眼,脑海里只有方才朋友圈里发出的内容——
【二楼阳台。
她哥哥看到了。】
从他亲她,到他送她进屋。
一道视线毫不掩饰,落在他身上。
他抬眸,和陆宴迟对视。
谁也不觑谁。
风呼啸着时间走,陆宴迟低垂的眼眸冷淡,平静地收回,他转身回屋,阳台上的门缓缓被拉上,留给他一个清冷背影。
沈昼眸光略沉,在她家楼下又站了许久。
屋里风平浪静,连争吵都没有。也没有人出门找他,质问或者谩骂,都没有。
他才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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