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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老儒们,开始团结起来,绝地大反击。
这些老儒们那可都是玩八股文出身,而且能混到今日这个地步,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绝不是纸糊的。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皇帝就是幕后的主使,而郭淡不过是一个先锋将,而且去跟郭淡讲道理也没啥用,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钱,大家又都爱钱,他又赢了。
故此他们直接就将矛头对准皇帝。
他们在报刊上刊登文章,直接点出原因所在。
皇帝要脱离儒家。
何解?
就是因为儒家思想约束着皇帝,如果让皇帝挣脱儒家思想,那么皇帝将能够为所欲为,一旦皇帝残暴不仁,百姓必将生灵涂炭,再也没有谁能够限制皇帝。
并且还举例证明。
就事论事,如这种例子,历史上是多不胜数。
他们甚至又挑出国本之争,皇帝为了立幼子为储君,不惜毁灭儒家思想。
昏君不过如此。
他们现在也不怕,我就这么说,你皇帝要敢动我,正好证明我们的观点,没有儒家思想的制衡,你想杀谁就能杀谁。
但同时他们又反驳邹永德他们的观点,不能回到以前,并且他们支持郭淡的观点,就是要给予年轻人机会,要令百姓更加富裕,但他们都是用儒家的思想来阐述这个观点。
郭淡说得这些话,其实圣人早就说过,这就是我们儒家的思想。
儒家思想传承千年,这一千多年来,多少天才在里面添砖加瓦,不管你说哪方面,都能够从儒家思想找到相应语句,关键这圣人之言,说得还是模凌两可,就看你怎么解释。
他们知道年轻人肯定是占大多数,如他们这种大名士又能有几个,可不能直接跟年轻人作对,要想办法去分化他们。
而且他们认为这些年轻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并非是那么团结。
故此他们不但发表文章,同时利用自己的威望,利用利益去诱惑年轻人。
因为他们的学生是遍布朝野,学生的学生更是多不胜数。
于是他们就去找自己的学生,这道理讲完之后,就讲利益,你跟着他们混,你能混出头吗?那么多人,带头的又不是你。
你跟着我们,我们是能够扶你上位。
我们的关系全都是现成的,你是知道得,提拔你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讲完利益,再稍稍警告他们一下,千年思想,怎么一夕之间就崩溃,儒家思想遇到多少冲击,什么时候崩溃过,他们不可能赢的,万一输了,你们再无立足之地。
至于说回到以前的制度,也不代表整个礼教中人是这么想的,那只是个别,反正我们是没说过,我们都是针对永宁公主的事,故而反对,而并非是支持回到以前。
同时,法院贴出告示,表示一定会公正处理此案,法院给出的解释,就是虽然诉讼院说得非常有道理,程序上可能存在一些错漏,但是无锡法院的顾虑也是有道理。
京城、开封府他们都已经闹起来,学生也不上课,天天在外面走,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在无锡县,当然也会影响治安,毕竟无锡县可比不上开封府。
万一白莲教又趁机兴风作浪,那可如何是好。
不仅如此,乡绅也赶紧在乡里宣传,破坏礼教就是破坏我们的宗法,我们乡能够长存这么多年,全凭宗法维系,如果宗法遭受到破坏,那我们乡可就完了。
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他们太了解这些年轻人,知道他们弱点在哪里。
一出手就是全方面围剿。
从思想道德,到利益亲情,是一个也不落下。
而且说得确实有道理,将儒家思想给废了,谁来限制君主?
关键这些刚出山的大隐士,是站在非常公正的角度,他们没有偏向朝中那些保守派,他们是自成一派,他们现在就是要保儒家,只要保住儒家,那些人也不会有任何事的。
果不其然,他们这么一说,不少年轻人就都犹豫了。
同时又有不少年轻学子站出来,为礼教说话,为儒家说话,并且指责那些诉讼师们忘本。
这里面本就鱼龙混杂,又没有组织,不像那些大士绅,他们可都是一个阶层的,个个都是老谋深算。
虽然诉讼师还是非常团结得,但是这么多年轻人突然站出来支持对方,这个就非常伤士气。
他们本就凭借着一股气顶着,一旦歇菜,这个就很麻烦。
“看来光凭我们诉讼院,还是难以战胜他们。”
陈默苦笑地看着面前一个与二十来岁得年轻男子。
此人名叫袁中道,乃是一诺学府艺术学院最为年轻的老师,汤显祖的左膀右臂。
袁中道只是笑道:“待寒冬过去再说。”
陈默笑道:“可全靠你了。”
袁中道微笑地点点头。
京师。
“哇...这些老头还真是有些手段啊!”
郭淡坐在壁炉前,看着刚刚从南京传来的报纸,忍不住摇头赞道。
“他们的学生都遍布朝野,他们能差吗?”
徐姑姑微微翻了下白眼,又道:“哦,方才我听爹爹说,邹永德他们已经引咎辞职。”
“什么?”
郭淡诧异道:“他们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徐姑姑道:“那都是翰林院大学士,又不是他们言官。”
“哦。”
郭淡点点头,又好奇道:“那他们为什么辞职?”
徐姑姑指了下郭淡手中的报纸,道:“当然是为了配合丁直他们,邹永德表示只是被永宁公主的事给气急了,故而才说要回到以前,如今他为此道歉。”
“高!”
郭淡大拇指一竖,道:“这一招是真的高,如此便能够分化不少年轻的读书人,但也没有什么卵用,读书人没有多少,民心指得是百姓,可不是读书人,话又说回来,他们能分化我们,我们也能够分化他们,待春暖花开之时,我就收他们的狗命。”
邹永德他们在京城已经失势,那么他们只能配合南京,他们现在也知道,回到以前这个想法得罪太多人,不能这么干,借着这个机会,他们赶紧低头认错。
现在可不是争权夺利,而是要保护儒家思想。
而南京方面,也开始向各地输送报纸,进行全国性反击。
双方在各地开始较劲。
这个年节虽然热闹,但是一点年味都没有,大家都在论战,只要思想出现动荡,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开始混乱了,也不知道该听谁得。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之际。
松江府,上海县。
“秦管事今儿怎么有空上老夫这来。”
一个五十来岁老者向身旁坐着的那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道。
这老者名叫薛叙,乃是上海县有名的大士绅,而他边上坐着这个汉子名叫秦舟,乃是风驰集团得一个管事。
秦舟笑道:“听说薛员外最近在怂恿村民抵制我们风驰集团?”
薛叙愣了下,旋即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们东主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事?”
秦舟呵呵道:“我可没有资格去问我们东主,但是薛员外么?”
薛叙冷笑道:“怎么?你未必还想威胁老夫?”
秦舟摇摇头道:“就您还真不够资格,让我来威胁。”
“你说什么?”
薛叙怒喝一声,又冷冷笑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管事。”
秦舟道:“但我身在风驰集团,这海边的事就是我们说了算,从今往后,在这地界上,全都由卢志寒员外接管。”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呵呵笑道:“薛老哥,对不住了。”
薛叙猛然醒悟过来,指着卢志寒道:“是你将这消息告诉他的。”
卢志寒道:“老哥,我可是劝过你的,如今好不容易开海禁,咱们上海县的百姓可算是多了一条财路,若是得罪风驰集团,那咱们连海都出不了,可是老哥你偏偏不听,还妄图将风驰集团赶出上海县,你就只顾着你自己,而不顾大家,那你就没有资格再主持宗法,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罢免你长老一职。”
秦舟笑道:“对了,你的田地将不计入三林乡,那么根据一诺保险的条约,你们的田地将不再受保,至于你们家里得生意,我劝你是赶紧出售,估计也没有人敢你家做买卖。”
薛叙咬牙切齿道:“你们真是卑鄙无耻,斗不过我们,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秦舟呵呵笑道:“好像是您先暗中使坏,怂恿乡民要将我们赶出去,如今却反过来骂我们卑鄙,有本事你再骂一句试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卢志寒笑道:“老哥,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令弟、令郎,包括你老丈人家里,可都有从事买卖的,你这一骂,可能就是一字千金啊!”
薛叙张着嘴,哆嗦着嘴皮子,就是不出声。
秦舟冷笑一声,道:“就你这胆色,也配跟我们东主作对,真是不知所谓。”
言罢,他站起身来,向卢志寒伸手道:“卢员外,我们喝酒去,今儿我请客。”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大笑着走出薛家。
南京。
冬雪刚刚融化,只见南京城内外突然多出茫茫多的舞台。
艺术学院突然宣布将会在南直隶进行一百场巡回演出。
不但免费看戏,而且还有问答环节,送各种礼品。
总导演---汤显祖。
总编剧---汤显祖。
副编剧---袁中道!
大家都知道是郭淡是要出招了,但这是什么招,那些大隐士们也看不太明白,于是都跑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看还好,看完之后,气得差点没有吐血。
一夜十场大戏,二十场小戏,无一例外,全都是讽刺礼教的。
这可是全新的戏剧大舞台,诞生于艺术学院,百姓们也都是第一回看,非常激动,刚开始大家都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们猛然发现,那上面的蠢货不就是我吗?
其中最经典的一幕,就是“朱熹”搂着三个大美女,面前全都是美味佳肴,然后告诉面前的百姓,做人要恬淡,要克制私欲。
一夜之后,顿时引起极大得轰动。
就他们那些大学士写得东西,其实百姓也看不懂,但这戏剧,傻子都看得懂。
礼教这东西,虽然也有缺点,但总体还是好的,坏的其实是人,海瑞为什么这么牛,全靠同行衬托,其实他们都是儒家出身,说的话也是一模一样,就说海瑞说得那些话,贪官比他说得还多一些,可问题就在于海瑞做到知行合一,其他人是嘴上一套,实际上一套。
汤显祖是憋了很久,其中许多剧本都是之前就写好的,他跟李贽就是要反礼教,觉得礼教太虚伪了,但是郭淡不让他演,如今全部都拿出来。
除了朱熹那经典的一幕,存在争议之外,其余的都是根据现实改变得,导致百姓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共鸣性太强了。
蠢货就是我啊。
百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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