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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壮得连熊怪都要绕着道走,他一杆双管喷子能把多少人打成筛子?”西蒙握着彼特肩膀,狠狠摇晃着,紧盯少年双眼,说道:“嘿,狙击手,相信我,你爸会好好地活下去,你听见了,乔纳森还有一次机会,在这半年,只要我们两个努力挣钱杀人,一定能把你爸接进来。”
不符年龄的成熟凶狠做成面具戴在脸上,一旦卸下,反而格外脆弱,彼特痴痴地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渐渐淹没在嘈杂无穷的一公里难民队列中,瞳子神光黯淡些许,西蒙不再细声细气,屈指重敲彼特脑瓜,喝令道:“遵守指挥!二等兵!”
“是,长官。”军队食物链最底层的小伙总算是驱赶掉来之不易的伤感,m16“啪”地甩回肩后,撞得风衣饰钉叮叮作响。一众钢铁外骨骼士兵守护着大门,随着齿轮链条酸涩联动,六芒星缺失了一角,露出城门洞,两人钻入吉普,以一档时速驶入。
穿过阴森隧道,腾跃蒸汽后隐藏着一盏盏微型武器平台,任肉体凡胎强化变异到何种地步,都不可能在交叉火力中坚持过一秒,黑黝黝炮管不难发现,那是37mm反装甲炮,即便来者开一辆艾布拉姆斯坦克,侧翼装甲暴露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前,起歹心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
甫一越过,内瓮城中齐刷刷架起步枪,“轰!”视野里一道绿影扫过,吉普车门旋即被此人像扔碟子般甩飞,快到西蒙根本无暇拔枪自卫,烈风吹歪了额发,一只硕大惨绿色拳头静止在西蒙太阳穴外一厘米处。
阿多菲娜两只娇小掌廓也只能勉强攥住此人仿佛纯是肌肉纤维的小半手腕,若是说巨汉乔纳森一身皮肉以花岗岩筑成,那这位个头足有八英尺,钢筋扭锻成大股大股的圆柱。“跑!”阿多菲娜俏脸涨得通红,显然她非常吃力,下一刻,另一侧车门轰然飞出,几乎贴着西蒙后脑勺,深深嵌在内城墙里。
“格里姆戈!他们两个是钢铁城居民!你无权在未经过裁决下杀死他们!”绿皮巨人像拎小鸡般掐住阿多菲娜腰肢,但竖瞳女孩毫无畏惧地说道。
一对森白獠牙外突,砂轮打磨过的面容后有双血红铜铃双眼,不知是天生如此或是被打断,倾颓的鼻梁暴露出的洞窟为丑陋样貌多加一分,若非是与人相近的体型特征,恐怕任何人第一眼看到格里姆戈都会把他归类到变异生物一行中,但托尔金的魔幻文学真实重现于废土,假如还有传世的话。
阿多菲娜轻盈一旋躯体,跳到巨人头顶,手里多了把左轮,赫然是西蒙的大蟒,她说道:“需要我锤瞎你的独眼,你才肯认真听话么?”
“放下枪!”格里姆戈吼道,士兵们一涌而上,捆绑住西蒙与彼特,不用格里姆戈故摆姿态,本就是趾高气扬地俯身平视洋娃娃大小的阿多菲娜,一开嗓子,犹如雷鸣:“法典光照何处,你最清楚,这次你的血食不会那么容易出关,易形者,你以为上面的人会让你次次为所欲为?”
“啪嗒”后空翻落地,阿多菲娜背对着巨人,好使漾起的脸色掩藏在斗篷中。“议会的意思还是海德拉的意思?”
“莫尔芬,你总爱说废话。”以格里姆戈体魄迸发出的力量,配发外骨骼都显得过于小儿科。他随手提起两人扛在肩上,说道:“小伙子们,走!”
银白大蟒在阿多菲娜指尖静立着,竖瞳颜色忽闪忽变,西蒙留下的吉普,车斗里装着进击摩托,阿多菲娜轻哼一声,快步走去。
西蒙像只土豆袋子被格里姆戈颤了一路,地面始终是浇铸铁灰色,证明他仍旧在城门口附近转悠,人声渐渐密集,但并不属于稠密鼎沸的繁华热闹,而是此起彼伏的叫骂、鞭打、喝止声,西蒙努力抬起上半身,一队队钢铁士兵羁押着犯人通过街道。“看来是二进宫了。”西蒙想道,受到传统约束,审核官没法在审核道抓捕西蒙,进城后自然无所谓。
西蒙不认为自己与s3商队遭袭有什么必然关联,但回忆起黑山镇击杀的塔罗斯战斗服军官,一些阴影攀上心头,他能咬紧牙关挺过去,不晓得彼特能不能坚持。
格里姆戈放下两人,看守当头便是警棍抽打,骂道:“快走!”监狱,西蒙心里有了底,与彼特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得到了一致答案。“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偷看!”稍微的反抗就招来了一顿教训,格里姆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夹着烟,脖颈绣着蝎尾刺纹身的平头男子。
“审核官亲自点名送来的罪犯。”平头男半靠着墙壁。“我们没犯罪,不是罪犯!”彼特反驳道。
平头男挥手制止了守卫即将的暴打,香烟冒着缕缕呛鼻气味,尤其是在一个混杂了尿骚粪臭、呕吐物、腐烂血肉的监狱。“罪犯?也许你不是罪犯,也是你是罪犯。”
“滋!”平头男拂去烟灰,呼出一口气,拔亮了火苗,直接按在彼特左脸熄灭,顺手左右涂抹一下,人脸与墙壁在他眼中就如平民与罪犯,没有区别。“是条硬汉啊。”彼特一声不吭,脸庞灼烧出焦黑窟窿,手铐抖得哗哗直响。
“这是什么?刀?城门警卫越来越漫不经心了,咱们城墙铸得够长了。”平头男摸出衣兜钨钢军刀,黑山镇塔罗斯战士处得来。平头男把玩片刻,钨钢哑光材质颇是不凡,惊叹道:“好刀!”
“你脸上的相同位置,我会用这把刀戳一个相同痕迹。”一旦少年郎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现在应该是派不上用场了。”军刀又在彼特脸上烫伤处剜着,直到深及见骨。“可惜,一张俊脸,这么好的货色拉去鬼街做鸭一次一百,小子,有命出来没钱花可以来找平头鲍勃!”
“呸!”彼特一口血痰,这次平头鲍勃没有阻止殴打,嘀咕着带路:“欠打的玩意。”
忽闪忽明的日光灯有气无力地悬于顶,墙壁隔音性看来不是太好,时有沉闷的皮肉敲打伴着恶毒咒骂,水泼哗啦、惨叫、链枷,甚至有股烤肉香气,显然不属于好预兆。
“这间!”平头鲍勃拿过累累钥匙串,打开一间扑面而来腥臭味的审讯室,守卫重重地踢着两人屁股,踢得他俩踉跄摔进,铁门锁牢,并未有一张桌子两条椅子等待着“罪犯”,却是两副十字架。
拧水皮鞭与骨节一块噼啪作响,一块污秽地失去原本颜色的猪皮围裙捆在牢头肚皮,两条粗毛手一边一个握着沾了盐水的牛皮鞭、带倒刺的钩链鞭,屠夫铁面罩后,屠夫露出兴奋残忍的微笑,舔舐嘴唇道:“啊,新来的罪犯,你们两个是要选比基尼小姐还是玫瑰小姐。”
在“罪犯”张口回答前,凭空音爆,连地狱业火也赶不上牛皮鞭当头抽下,西蒙胸口当即浮现出一道血痕沟壑。“这是你的比基尼小姐!”
血肉横飞,“这是你的玫瑰小姐!”
待西蒙悠悠醒转过来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骨髓里爬着行军蚁,西蒙呻吟着试图坐起,但微一仰头便碰到了界限,一瞬间恐慌攫住了百战游骑兵的心灵,禁闭?棺材?实验室?静谧到令人发疯的黑暗吞噬掉理智,西蒙逼迫自己忍着打开aats时针的冲动,但哪来的表带触感?肯定是被狱卒私自吞了!
禁闭而已,禁闭而已,他这么告诉自己。
“柯尼斯堡、纳尔维克、哥德兰、卡萨布兰卡、南奥塞梯、埃马尔……”西蒙沉心静气,每当烦躁感冒出,他便狠掐伤口,战争打不垮他的意志,棺材也是!西蒙逐一清点起他狙杀的每一个人,才算到卡萨布兰卡,光亮透了进来,狱卒架起一滩泥似的犯人。
“西蒙·海耶斯。”狱卒把西蒙捆在铁椅上,钢化玻璃窗外是个熟人,审核官,吃薄荷硬糖的审核官,他换下了黑底蓝边的制服,毫无皱纹的银白常服,上衣两个同色纽扣栓着两个兜,裤线绣过红纹。
“我是理查·索罗门,我们俩见过,在城门口,记得么,海耶斯先生。”所罗门脑后一轮光源,让他像极了天使,加上翅膀更像。
犯人双眼空洞无神,通风口扇动出的冷风都没能冻醒他,理查负着手,俯视着这只很有价值的虫子。狙击手,来自战前军队的狙击手。理查想道。
这是一座矿山,自投罗网的矿山。
“海耶斯先生,假如你尚且保持听力,那就认真听完我接下要说的话,这对你,很重要,关乎你能不能尚且完好地走出这座监狱。”
犯人垂着的脑袋抬高了些,继而下落。
“非常好的开始。”理查说道。
“为了让之后的谈话更具有效率,我决定提供一些小小便利,想来你是应允的,海耶斯先生。”
在审讯室大门打开的刹那,一名仆人推着餐车走入观察室,蒸腾热汽冒出壶嘴,仆人捧过瓷杯,恭敬说道:“大人。”
理查抿着红茶,说道:“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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