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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回过身来,看向方等人――酒吧内一地狼籍,但此刻好像已无人在意这些旁枝末节,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方几人身上,港口内远远传来钟声,但屋子里却一片寂静。
方张了张口,思绪仿佛仍停留在先前的惊讶中,他一度以为对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侍者,但对方何时来到自己身边,从自己手中夺走那把‘钥匙’?
就算战斗工匠不算是个标准的战斗职业,但他那时尚保持着警觉,反应也不至于烂到这个地步吧?
退一步说,爱丽莎和凯瑟琳女士都在一旁,两人也一样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疑问,待会再问吧,”高大的男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方块’,看向他,开口道:“你们和我来吧。”
“等下,”这次开口的却是凯瑟琳,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这位海盗女士掏出一把铜色的手铳来,拉开击锤,抬起枪口指向杰弗利特红衣队方向。
一声轰鸣,杰弗利特红衣队为首那人身后一个成员惨叫一声,按说以对方的实力不至于中这一枪,但事发实在突然,没人想到这位女私掠海盗会在这个场合突然出手。
后者大声呼喊着,立刻捂住自己鲜血泉涌的大腿跪了下去,但事情还没完,夜莺小姐在那一刻化作了一道轻烟、一道阴影,霎时间环绕住了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众人,“保护他!”杰弗利特红衣队为首之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又惊又怒地尖叫道。
他万万也没想到对手胆大至此,那个女私掠海盗头子也就罢了,桀骜不驯、无法无天就是她的注脚,这个听雨者的女人怎么敢?
但暗幕已经遮住了杰弗利特红衣队一行人的视野――
爱丽莎姐妹又是孤白之野专门挑选出来培养的刺客,后者的水平曾是登上过圣约山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就算听雨者匮乏资源,但七海旅团又不一样。
红衣队的成员试图自救,可他们的水平比不上第一赛区普罗米修斯、等一众公会的二线团队,夜莺小姐影舞者实力全开之时,和aoa、猎鹰团的精英尚能交手。
何况走出风暴群岛之后,她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不过是来自于血之盟誓中的一线成员而已。
当众人手忙脚乱之时,一把匕首已从暗幕之中显现,犹如一抹闪烁的寒光划过,继而阴影如同轻纱一样散去,只余下方才出言不逊那人倒在血泊中。
他瞪大了双眼僵直地看着前方,喉咙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你们!”
杰弗利特红衣队领头之人看着方一行人,怒意勃发。
他身上沸腾着一道无形的气息,以至于附近的沙尘与木屑都环绕他飞了起来――他也是银之阶,要不是一时失察,又怎么会在人前出这么大一个丑?
可这就是顶尖夜莺存在的意义,兵行险着,以小博大、以奇胜正,就算是顶尖的银之阶,也不敢在比他们低一两阶的刺客职业面前麻痹大意,他只是以为……
以为这个自听雨者出走的小姑娘还没有这个实力,对方明明不是银之阶。
但灰海盗的头领伸手拦住了他。
对方有些忌惮地看向‘软木塞’的酒保,那个高大的男人至始至终就没有进行任何表态,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别冲动,杰弗利特的绅士们,先生,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我没有解释,”男人答道,他看了看灰海盗们与一旁的血鲨海盗:“让你们的老大去找圣秘会要解释,相信他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说法,如果不满意,那也无妨。”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向吧台后走去,转动橱柜上一个杯子,在那里的墙后打开了一条密道――密道黑洞洞地通向后面的山壁之内,男人转身来看向方一行人:
“我知道各位有很多问题,先请进吧。”
他又用警告的目光看向其他人:“至于各位,‘软木塞’今天打烊了,请回吧。”
海盗们面面相觑,但一众灰海盗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而血鲨海盗们也只能灰溜溜尾随其后。
只有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但那为首之人看看方身后的‘炽天使’,再看看凯瑟琳,最后目光落在爱丽莎仍在滴血的匕首上,终于明白自己算是踢到了铁板。
他轻轻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将死去的红衣队成员的尸首带了出去,虽然对方还能复活看似多此一举,但难保不会有什么装备遗留下来,看样子对方并不欢迎他们在此多留。
然后是一众作鸟兽散的其他海盗,巴赫穆特夹杂在人群之中,似乎生怕凯瑟琳记起来他来。
这位海盗船长走出门去,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之中,“继承人……继承人,罗德里戈那家伙竟然留下了继承人……难道关于风暴群岛的传闻是真的?”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仅存的右眼眶中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什么,抬起头看了看圣休安港内的某个方向,行色匆匆地向那个方向而去。
方静静看着所有人离开,又回头看了看那条去向不明的密道,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凯瑟琳。
凯瑟琳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问,然后有些敬意地看了那‘酒保’一眼,第一个走进那条密道之中。
尤古朵拉也在三人身畔,虽然高大的男人并未邀请后者,但银妆的女剑士好像并不在意,只不着痕迹地与他们站在一起,酒保看了她一眼,见方等人并未反对,也没多开口。
她在后面用指尖推了推方,示意他跟上去。
“尤古朵拉女士?”方仍云里雾里。
“叫我姐姐,小不点,”尤古朵拉道,“叫得那么老气横秋的干什么,我才二十多岁,你难道不清楚他是谁?你不是在调查圣秘会的事么,他就是圣秘会的负责人。”
“你听到了?”方有些意外地看向对方,“尤古朵拉女士,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一直在,”尤古朵拉道,“说了,叫姐姐,我倒是有些意外,会在这个地方遇上你们,本来是打算来和你们打个招呼的,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一档子事。”
方挠了挠头,他是和这位灰女士打过不少交道,但两人见面这才是第二次,要他用那么亲近的称谓他实在叫不出口,“橡木骑士团为什么会在圣休安?”
“我们是为了别的事来这里的,”少女摇摇头,“不过先不说这个,遗产和继承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没记错的话,罗德里戈德安里斯是那个传奇海盗王的本名,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海盗王威廉。”
她看向方与爱丽莎二人,“你们在帝国经历了什么,又怎么会和那个海盗王扯上关系?”
那条密道通向山壁之中,像是在岩石之间开凿出的,显得狭窄而阴暗,高大的男人举着一只散发着荧光的水晶走在前面,冷光映照出灰色的石壁,光的边缘随着他们前进不住后退。
空气沉闷、潮湿,不时有马陆扭动着多足从墙上爬过,寂静中只余下众人脚步的沙沙声,方斟酌了一下,才与尤古朵拉讲述了一下他们在帝国的经历:
包括他们与帝国人之间的矛盾,执剑之庭的恶行,不过隐去了关于影人、众星装置与三位天才那一部分。
倒不是信不过尤古朵拉,而是无法确认前面带路的这个高大的男人的立场,乃至于其背后的圣秘会,毕竟自龙魔女之灾后,拜龙教徒在考林―伊休里安渗透甚广。
方讲完之后,才开口问道:“血之盟誓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他们不是……?”
“你是说芬里斯那事?”尤古朵拉反问道,“血之盟誓已经被处理了,但官方不可能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抓了,而且你也清楚,这件事其实很难攀扯到杰弗利特红衣队身上。”
“所以结果就是几个负责人进去了,知情人被抓了一大堆,但仍有人侥幸逃过一劫,你方才见到的那个人过去就是血之盟誓的副会长之一,同时也是主力旅团团长。”
方是不太相信血之盟誓的高层,主力旅团的组建者会没有涉及这些事,但他也明白现实世界是要讲求证据的,或许是对方隐藏得足够好,撇清得足够干净。
总而言之,对方逃过一劫。
血之盟誓被解散之后,剩下的精英人员被杰弗利特红衣队收容,而针对杰弗利特红衣队的调查仍在继续,但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官方也不可能采取实质行动。
尤古朵拉继续说下去:“毕竟接管联盟的事本身已经在国际上掀起掀然大波了,虽然是联盟自身内部有问题在先,但这不合规矩,而且外面可不管你真相是什么,正火力全开拿这件事向我们抹黑呢。”
她轻描淡写地道,“当然官方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因为几句风言风语就放弃的,只是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是要小心谨慎,当然怀疑杰弗利特红衣队的人不少,但一样要收集证据。”
方可以理解,但放任芬里斯的漏网之鱼仍留在星门内总让他觉得有些问题,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尤古朵拉看出他心中所想,“你不必担忧那么多,官方当然可以强硬出手,可他们有自己的考量――杰弗利特红衣队内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与邪教徒勾结,太过操之过急只会让有心浑水摸鱼的人有机可乘。”
“何况,这件事不仅仅牵连到杰弗利特,还有其后的弗洛尔之裔与彩虹同盟,局势越是危急,越是要沉得住气,第三赛区从内部乱起来,正是许多人希望看到的。”
方默默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尤古朵拉在说什么,祸星降临的征兆如此明显,连七海旅团都有所察觉,那么她们,包括星门港方面,甚至是国内的一众公会不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
事实上各大公会的上层可能早就在准备了。
他不由想到了帝国人的准备。
“继承人是什么?海盗王的霸主之证又是什么?”
“你不知道?”尤古朵拉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到这座自由港来,应当听说过来它的来历吧?先后三位海盗王建立了这座港口,但那已经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传说了,不过传说的归于传说,但海盗王定下的规则则一直延续至今,那就是海盗法典――这些‘规矩’,是由一代代传奇的海盗之王共同确立的……”
“它们分别是灰白之海的海盗王,风暴之海的海盗王与银海的海盗王,灰白之海主要位于瀚瑞那的外海,风暴的群岛一带,在帝国的外沿,而风暴之海则是指考林―伊休里安与圣休安。”
“最后是银海,那是银链岛的外围,一直延伸到罗塔奥的那片云海,这是当今艾塔黎亚最主要的几片海域,它们彼此相连,共同构建起了第一世界的空海航线。”
“最古早的三位海盗王,则分别来自于这三片海域,你也可以说他们是奥述人、考林―伊休里安人与巨树之丘的海盗王。”
“但并不是每一个时代空海上都有三位霸主,在罗德里戈德安里斯那个时代,空海上苍白海盗一家独大,别看现在血鲨海盗凶名远扬,巴洛沙也以海盗王自居,但事实上血鲨海盗还远远及不上可以与帝国海军相抗衡的苍白海盗。”
“而巴洛沙自称是风暴海之主,但事实上他并没有风暴之海的霸主之证,历史上三位传奇的海盗王都曾留下过自己的信物,相传只有那些最凶悍、实力最强大的海盗才能成为他们的后继者,但这些信物都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风暴之证最后一次出现大约是在一个世纪之前,那是一把血海的魔刃,第七任海盗王的佩剑――”
“灰白之证则遗失在多年前的海尼海尔战争之中,它最早是属于第一代海盗王的奇物,人们都相信它已经沉入渊海之下,直到二三十年前名为罗德里戈德安里斯的传奇海盗王异军突起,那件信物才得以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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