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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等人再次翻身上马,朝嘉峪雄关驶去。
越靠近,越有一种震撼感。
虽然前世,他不知多少次从这里经过。
但每次火车经过嘉峪关站时,都是夜晚,而且还是匆匆而过,他竟从未观过这天下第一雄关……
尽管他曾见过许多由钢筋混凝土搭建起的摩天大楼,高不知几百米。
却依旧没有眼前这座在戈壁荒漠的高地上,由黄土夯实的城关来的震撼。
走到城关门下,贾环看到门楼下有一字匾,上书“光化门”三个大字。
贾环朝身后一侧的索蓝宇看去……
索蓝宇轻轻一笑,道:“公子,此门之意,是紫气东来,光华普照。”
尽管心里还是不大懂什么意思,贾环还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进了城关门后,前方是一个看起来不算太大的校场,然后,再往前又是一道城墙……
这贾环知道,道:“这就是瓮城?”
在前面一侧领路的吴常点头道:“爵爷所言甚是,前方便是东瓮城,那边是关帝庙和文昌阁……”
吴常用马鞭指了指外城墙和瓮城之间空地上的两座建筑,介绍道。
贾环笑道:“关帝庙我倒是能理解,可文昌阁……军里还有读书种子?”
吴常可能没有理解贾环的幽默,他沉声道:“启禀爵爷,文昌阁是朝廷文官在此办公之处,想要出关的和想要进关的,都要先在文昌阁内办理好文书才可以。”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原来如此……”
到了瓮城城门下,索蓝宇没有等贾环相问,便开口道:“这东瓮城门楼眉额刻的‘朝宗’两字,意思是说,过往朝庭官员虽远行‘极边’,但仍需不忘朝庭和君王。”
贾环点点头,再无话,一行人进了瓮城后,径自从斜马道上上了城关上,视野一阔。
而后又走至西瓮城,从瓮城与外城关相连的悬空甬道上行至外城关。
索蓝宇又低声解释道:“嘉峪关内外两层,有三重城郭,城内有城,城外有壕,形成重城并守之势。
嘉峪山地势天成,攻防兼备,与附近的长城、城台、城壕、烽燧等,一并行成了严密的军事防守重地。
内外两城以木制甬道相连,一旦外城失守,内城守军只需将甬道烧毁,便可再次据瓮城而守。
瓮城更难攻破……”
贾环一边听,一边细细的观察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用心的学习着。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但却也是必须要学的……
越往前走,喊杀声越近,城关上也不时传来几声惨叫,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不过贾环看了眼吴常,却见他面色如常,眼中也未起一丝波澜。
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一将成名万古枯,心慈难带兵。
待绕过高高的城门楼,视野便又是一阔,自此向西望去,便是无际的西域。
贾环等人却住了脚,面色震撼的看着前方的一幕。
贾环对数字不是很敏感,现实里见过最多的人,还是前世读大学,学校开运动会时,见过密密麻麻的上万人。
但当时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人头相挤。
但此刻,登高而望远,放眼望去,嘉峪关城下,满满当当全是人,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有着铁甲的,有着皮甲的,有的只批了身羊皮……
有红发的,有卷发的,有黑发的,还有黄毛……
当然,还有许多缠头的缠回。
距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膻的骚气迎面冲来。
伴随骚气而来的,还有遮天盖日的箭矢。
“嗡嗡!”
一股压抑闷沉却又巨大的箭鸣声响起,无数黑压压的箭矢飞向了城头。
贾环强忍着向后退避的心思,面色发白的看着好似已经快要飞到眼前的箭矢,就要将他吞并。
不过,看到身旁的吴常没有闪避,他身边的士卒也没有闪避,贾环自然也就没动。
他不信,吴常等人就会眼睁睁站着的被射成箭猪,果然……
“哈!!”
就在密密麻麻的弓箭射到跟前之际,贾环等人身前忽然多出了一面墙。
一面由大盾搭起的木墙。
大盾由实木打造,正面还裹着一层厚厚的黄牛皮。
一时间,只听一阵阵似密雨拍地的“噗噗”声响起,一直绵延了许久未停。
贾环身前,吴常亲自举着一面大盾,还有空回头竖起大拇指拍马屁:“爵爷真乃非常人也,当年末将初次上阵遇到此等阵势时,却连站也站不住,一屁股就瘫坐在了地上,事后被侯爷好生教训了番。
爵爷却能面临万箭攒射岿然不动,还能面不改色,着实了得非凡。”
贾环指了指自己的脸,看着吴常道:“吴将军,我又不是奔哥那样的天生白脸,你看不出我现在脸色正发白吗?”
看不出才怪,不过……
吴常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道:“爵爷说笑了,能做到爵爷这步,已经十分了得了……”想来他也自知不是很擅长拍马屁,索性转换话题,道:“爵爷莫忧,末将等人一辈子都在与骚鞑子作战,对他们的路数熟悉的很。
若是野战,骑战,他们确实是一等一的精锐好手,尤其是在平地上。
但若论攻城拔关,他们打了几百年,还是没甚长进。”
贾环奇道:“可我方才好像听到投石机的声音,胡虏也会造投石车了吗?”
吴常摇头道:“不是胡虏所造,是他背后的厄罗斯人和莫卧儿帝国的工匠。不过,嘉峪山西去周遭数百里内并无深林巨木可供他们造车,所以,他们的投石车最多也就那么几十辆,如今业已全都坏……不好!”
吴常话未说完,面色忽地一变,众人只闻大盾后面空中又忽然响起数声不同于箭矢飞鸣颤声的声音,声音愈发沉闷,但却更加厚重。
此时箭雨已逝,吴常撤开牛皮大盾,而后众人只见几块巨石从天而降,重重的轰砸在了女墙上。
其中有两块甚至还越过了女墙,落入了城关内。
放佛整个城池都被这接二连三的巨石轰击的颤抖了起来,贾环等人明显能感觉到脚下的震感。
不过,吴常的脸色却又恢复了正常。
瞥了眼一个就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吴常对贾环等人笑道:“爵爷尽管放心就是,若是嘉峪雄关这般容易被攻破,那也算不得什么天下第一雄关了。只是……”
贾环看着前方不远处,方才躲闪不及,被另一块巨石砸成肉酱的一个士兵,眉头皱起,道:“只是什么?”
吴常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之色,看着城下数十丈外高高竖起的投石车,道:“他们哪儿来的这么些投石车?”
……
大秦神京都中,宁国府。
“你说什么?”
一身风尘仆仆的乌远皱眉看向李万机,凝声道。
李万机双手一拍,有些气急道:“远大爷,您怎么才回来……西域虏贼策妄阿拉布坦父子犯境,武威侯秦梁七万大军尽殁,武威侯自身也被武宗级大喇嘛给重创,三爷请旨出征,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我派了几波人去寻您,却一直都没寻到。您……”
李万机话没说完,乌远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师父,等等我啊!”
李万机还未反应过来,方才一直站在乌远身后的赵歆一跳叫,喊了声后,也“嗖”的一声不见了。
李万机见状,心知乌远应该是去追赶贾环去了,就是不知,还能不能来得及……
十王宅,忠顺亲王府。
已成废人的前忠顺王世子赢朗,双目垂泪,未语泪先流的看着对面之人,满脸的委屈和倾诉之心,哽咽道:“王兄,你……你怎么才来啊?小弟……小弟……”
“朗哥儿,你搞么斯?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咋个搞成了这幅德性?”
赢朗对面,一个身形不高,但极为敦实,头戴紫金冠,身着浅黄金龙袍的少年,操持着一口浓重鄂地口音的官话,皱眉看着脸色苍白,狼狈不堪的赢朗问道。
“王兄,小弟……小弟被人欺负惨了!王兄,你可要替小弟报仇啊!”
赢朗自从被废后,在他爹忠顺王面前都没这么可怜的哭过,此刻却哭成了泪人,哭诉道。
那身着王袍少年闻言,奇道:“朗哥儿你是亲王世子,王叔又是国朝第一等贤王,权倾朝野,何人还敢欺负你?
莫非是皇太孙赢历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欺辱于你?”
赢朗闻言大哭道:“赢历如何敢欺负于我,他有皇祖宠爱,我先前亦有皇太后宠爱,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呜呜!”
“哭么子哭?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除了赢历,你居然还能被其他个给欺负了去,你搞么子搞?
到底是哪个表子养的?居然让你也冒滴办法。
莫哭了,快说!”
那少年看起来脾气比较躁,见赢朗哭的满脸鼻涕眼泪,便有些恶心。
不过毕竟是幼时一起长大的伙伴,还是想要给他出力报仇。
赢朗被他这一喝,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而后继续哽咽道:“是贾环。”
“贾环?不姓赢?他是啦一个?”
那王袍少年面色疑惑,皱眉苦思不解,问道。
赢朗咬牙切齿道:“他是荣国公的孙子,如今承袭的是宁国公府一等子的爵位。”
那王袍少年闻言面色一变,一拍脑门儿,醒悟过来,道:“是了是了,老子……我原还想着会是江南甄家的甄頫,除了他家,别人家谁敢这么放肆,竟忘了还有一个贾家。
可是,以前没听说贾家出现什么厉害人物啊。
宁国府……贾……贾敬?就那个被十三叔一顿鞭子抽破了胆的废物老头的孙子?
你不会吧?”
看着对面少年鄙夷的目光,赢朗收住了泪,羞恼气愤道:“赢皓,你家虽封在荆州那个乡下土坷垃,可总不能消息这般蔽塞吧?
我就不信,你没听说过贾家那个王八羔子!”
赢皓,封地在荆州……
大秦国朝定鼎百年来,因汲取前明皇朝后期宗室成了毒瘤包袱的教训,所以几乎所有的宗室,全都被困在了神京城十王宅的那几条街内。
连太上皇和皇太后最宠爱的忠顺亲王,亦是如此。
但,并不是所有的王爵都是如此。
有一个殊例,那就是荆王。
荆王封地在鄂地荆州,乃是太祖皇帝所封,并且还是国朝唯一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
相传,在太祖未起兵发迹前,曾有过一段极为落魄的日子。
他本是关中一富户家中的庶子,生产时难产,生母早逝,他落地后,还是一个神智愚笨不清的傻子……
可想而知,他在家中的地位如何。
连家中的奴仆婢女都敢随意欺辱打骂他。
若非他叔父,也就是后来第一位荆王,关心疼爱他,给他吃的,护着他。
怕是等不到他忽然“觉醒”,成就伟业的一天,就要早早的被欺负死去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太祖登基后,没有尊他生父为太上皇,只草草封了一个王,只准备等他挂了后再补个杂号皇帝名头,反而要尊他这个叔父为太上皇叔。
他这叔父是个老实人,听人说起这个“太上皇叔”的分量后,唬的连连推辞,却哪里推辞的过。
后来,又有高人给他出主意,便向太祖皇帝讨了个荆王的王爵。
太祖感怀他的品质高洁,又念及他的活命抚育之恩,索性就封了他一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
而第一代亲王也当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接受了这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后,当即立下王府戒条,第一条便是:后世嗣王,不得插手干涉荆州一切政事,不得兼并土地,更不得干预朝事,否则,不配为王。
太祖得知后,愈发感动荆王识大体,便也留下了太祖祖训:
后世之君,当常记荆王恩情,若无荆王,则无朕躬。
故,后继子孙,当需与荆王一脉精诚亲爱,务保荆王一脉长盛不绝。
自此之后,每一代荆王世子打三岁起就会被送往神京宫中抚育,一直到十三四岁,才会被放回荆州。
如此一来,荆王一系就会如同祖训所言一般,世世代代与皇家精诚亲爱了。
赢皓作为这一代的荆王世子,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当年在宫里生活时,与他朝夕相伴的并非是赢历,而是生活在皇子所里的赢朗。
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不是亲兄弟,但更胜亲兄弟。
所以,赢朗听闻赢皓的话后,才颇为羞恼的说道。
赢皓见他这个“幼弟”又开始要气哭了,也不跟他计较,皱道:“我那一脉的祖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不曾给我写过信,我怎会知道这些?
快别哭了,丢不丢人?
你说说看,这个贾家的贾环,到底是么子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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