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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是社会物质生活的必要条件,是全部社会生产行为的基础和主体。
这个理论,在后世随便一个人都能理解。
但是,大唐的朝臣们虽然也重视人口,可对人口的认识却还是非常匮乏。
也难怪李宽刚刚问唐俭大唐的人口数量,他答不上来。
事实上,纵观华夏几千年的历史,压根就没有一个准确的人口数据。
哪怕是史书上有记载,也只会说有多少多少户。
即使个别文章中出现了准确的数字,那个数字是否真的准确,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当然,人口统计,也没有必要精确到个位数。
你说大唐有一亿人,跟说大唐有九千九八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人,有什么区别呢?
“吏部每年给各个州县考核,都会有户数的相关信息。只要把各州县的相关数据累加起来,大唐的人口数量基本上就出来了。”
岑文本在一旁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说法也是没有错的。
但是地方上的数据加起来比中央统计的还要多的情况,哪怕是在后世都没有办法完全解决,又怎么让李宽相信大唐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并且,李宽认为户数只是人口统计当中的一项工作,远远不能代表人口统计的意义。
“爱卿说的有道理,户部尽快把各州县的户数信息汇总出来,也给朝中众位臣工做一个参考。”
李世民显然是认可了岑文本的说法。
“陛下,这人口数量的统计,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人口总量、家庭户数规模、男女性别比例、年龄结构、民族构成,还有识字的程度、地区的分布、人口的流动情况,这些都是人口统计工作需要涵盖的项目,绝对不是简单的一个大唐有多少户人口就能解释的。”
李宽的短短几句话,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里面各种未听说的名词,让大家心中提起了好奇心。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谁这么系统的解释人口数量统计背后蕴含的意义啊。
“楚王殿下,我不否认掌握这些信息能够有利于朝廷做出一些决策,但是要掌握这么详细的人口信息,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吏部任命的官员只有到县一级,但是乡村里头还有无数的人口,甚至一些山民干脆就长期生活在山区,根本就没有进入官方统计的范畴。”
如果其他人听了李宽说的话,是好奇和期待;那么唐俭这个户部尚书就头皮发麻了。
真要搞清楚李宽说的这些信息,户部就什么也别干,天天去数大唐有多少人了。
“除了岭南道和江南道的部分地区还有山民,其他各州府的山民数量应该非常少了。随着大唐各州对人口的需求越来越旺盛,越来越多的山民从山区走了出来。基本上只要把各州县正常的生活的人口统计进来,这个人口数据就已经比较准确了,”
李宽跟唐俭在那里各自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个县就那么几个朝廷命官,胥吏的数量也是有定数的。要把这么细致的信息汇总上来,哪有那么容易实现呢?”
“所以提高大唐的识字水平,提高大唐胥吏的文化水平,适当的把一些胥吏纳入到朝廷直接管辖的范围之中,是非常有必要的。这人口统计,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够完成的。只要我们现在开始准备,明年试着统计一次,花费一年的时间,大概把握一下大唐的人口情况。然后再过个五年,重新统计一次,这就可以给陛下,给诸位大臣的决策提供非常重要的参考意见了。”
一直以来,对于大唐的政体结构,李宽都是很少发言。
哪怕是新增了市舶都督府、大唐皇家专利局和警察总署,其实都是没有涉及任何现行的体制。
如今提到各县官员的数量和管理,立马就触碰到了大家敏感的神经。
自古以来,中央朝廷的管辖就只到了县一级,听楚王殿下的意思,似乎是想在这方面做一番改变。
不管事秦汉还是唐宋,朝廷任命的官员,一个县也就那么几个,单纯依靠他们来管理一个县,是不现实的。
所以各种胥吏和里正、乡长,就由县里面进行招募、任命,其实本质上还是吃的公家饭。
既然都是吃的公家饭,为何不把他们纳入到大唐的官员体系内来呢?
如今各个书院毕业的学员数量越来越多,让他们一出来就去一个县担任县令,或者去到六部里头任职,是不大现实的。
这个时候,让大部分人从胥吏开始做起,就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胥吏才是真正接触百姓,真正了解百姓的人啊。
“宽儿,你具体说一说这个人口数量统计之后,这些信息怎么来利用起来呢?”
李世民听了好一会,大概明白了李宽的主张。
不过,像是一些比较敏感的内容,李宽还没有说出口呢。
“陛下,微臣举个例子,朔州北部如今在大力推广棉花种植,那么那里有多少人,每年需要运输多少物资过去,基本上就可以有一个大概的数据;再比如朝廷准备修建新的水泥路,那么初期选择从人口密集的州县通过就是最实惠的做法,这也需要人口数据来支持;还有边疆的人口结构,涉及到大唐的安全,涉及朝廷的移民政策调整,这些都需要人口数据来支持。再比如,如今朝廷鼓励百姓多生育,这个鼓励的结果如何?是否需要及时调整呢?这些都需要相关的数据来支持,我们要用数据开说话啊。”
大唐的官员,都还没有养成用数据说话的观念,李宽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个观点推广开来。
做什么事情,不能上官脑子一拍就给定下来了。
“用数据来说话?”
“没错,对于陛下来说,您是希望听到‘某某县遭遇旱灾,良田损坏若干;某某地遭遇洪灾,百姓失踪若干’这样的奏折内容,还是想听到‘某某县今年春天遭遇旱灾,有一万亩良田的产量下降了五成;某某地遭遇洪灾,百姓死亡两百人,失踪一百二十人’这样的奏折内容呢?”
李宽这话一出来,在场的大家就知道以后的工作没有那么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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