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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衙禁军的混乱只是受时局影响,是一时之下的情况,李恪对北衙禁军还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所以北衙禁军的问题决不能说是积重难返,只要李恪下定决心去做,就能做地妥当。
一面李恪命席君买传见诸将,一面自己就先进了甘露殿,但当李恪进了甘露殿后,看了过去,瞬间眉头微皱,心中也不免多了些担忧。
武媚娘正坐在殿中,确切地说是正坐在李恪的书案之前,而李恪的书案上则正堆放着朝廷各部和地方州县、都督府呈递给皇帝阅览的奏章,这些奏章纵说这是大唐的最高机密也不为过,这桌案上堆着的就是大唐朝政。
武媚娘靠在书案边,低着头,自然就是在看书案上的奏章,看得很是入神,甚至在无人提醒的情况下都不曾注意到李恪已经进来了。
武媚娘会这么做,李恪是有心理准备的,倒也并不觉着讶异,因为自武媚娘嫁给李恪后,她便常帮着李恪打点朝务,在楚王府时如此,在东宫时亦是如此,已经养成了习惯。
其实就在李世民东征染病,把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的朝务交给李恪后,李恪就想过不再让武媚娘接触朝务,但武媚娘当时的反应颇大,李恪担心继位之事功亏一篑,故而收起了那个心思。
现在李恪登基未久,武媚娘仍旧还是以往的习惯,常会来甘露殿帮着李恪整理甚至草拟奏章,李恪也曾经暗示过武媚娘,劝她不必如此辛劳,但她却不曾听了李恪的话,还是如此。
如果武媚娘是长孙皇后那种宽和不争的性子,这些倒也罢了,但李恪太了解武媚娘了,武媚娘对朝政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和热情,她绝不是善茬。
奏章就是朝政,奏章的批复如何直接关系朝堂安稳与否,而武媚娘通过这种手段来影响李恪的判断,甚至是影响朝局,李恪担心再这么下去,武媚娘必会得寸进尺,更进一步地干预朝政,甚至借此直接插手朝堂,在朝堂中安插自己的人。
女主临朝,日月凌空,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李恪愿意看到的,李恪也绝不能接受朝堂之上出现所谓的天后,否则朝堂必将大乱,兴许武媚娘自己都会在这朝堂纷争中陷入危局,丢了性命。
李恪和武媚娘毕竟夫妻多年,李恪对武媚娘感情还是极重的,非必要李恪不愿和武媚娘把关系闹僵,更不愿意看着武媚娘有危险,所以为了大唐朝堂,也是为了武媚娘自己,李恪必须要趁早打消武媚娘的念头。
李恪打定了主意,站在殿门处,顿了顿,收起了眉间的愁容,缓缓地走进了殿中。
“哦?媚娘来了。”李恪走到了殿中,仿佛刚看见武媚娘一样。
李恪的声音入耳,武媚娘才从眼前的奏章里抽出眼睛来,忙起身对李恪屈膝行李道:“三郎来了,媚娘拜见陛下。”
李恪笑了笑,上前扶起了武媚娘,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媚娘不必多礼,快起来。”
武媚娘道:“此处虽无外人,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否则如此成了习惯,来日再有旁人在场,媚娘失了礼仪便是大事了。”
武媚娘说着颇有道理,听着也乖巧地很,好像很识得大体,但李恪却不免有些无奈。
若是武媚娘当真能如她自己说的这般懂得进退便好了,李恪也不必这么烦心,可偏偏武媚娘重的只是小节,懂得进退也只是在表面上,在大事上面她逾越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她有意干预朝政,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李恪拉着武媚娘的手,走到了书案前,看着书案上已经被动过的奏章,问道:“媚娘何时到的?”
武媚娘回道:“媚娘也就刚到,三郎便就来了。”
李恪笑道:“辛苦媚娘了,媚娘每日为我打理后宫已经不易,今日还要多操劳这些事情。”
武媚娘性子最是要强,李恪若是直接当面告诉武媚娘,以后不准她再接触朝政,她必定不愿,甚至还有可能会和李恪争执,这不是李恪想要看到的,所以李恪也只能另寻法子,先是旁敲侧击。
但武媚娘显然是没有领会到李恪的意思,或者说是不想领会到李恪的意思,武媚娘听着李恪的话,回道:“这是媚娘应该做的,三郎每日辛苦,媚娘能多为三郎分担些自是好的。”
武媚娘的话听着像是好意,但李恪轻易可是不敢领受的,唐史上的高宗李治就是让武媚娘分忧,结果分地诸子逢厄,宗室遭难,甚至连李家江山都被分去了。
现在的武媚娘多半还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想要接触朝政,扩充权势,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已,但人的野心是会随着权力的增加而滋长的,等到武媚娘越来越多地接触朝政,她的心态和欲望可就会变了,李恪最不敢赌的就是人性,尤其是武媚娘这样生来就注定不平凡的人。
李恪道:“媚娘的心意我心领了,但看着媚娘每日辛劳我怎忍心。”
武媚娘听着李恪的话,心里有些不利索了,正如李恪所想的那般,武媚娘插手朝政是有揽权的意思的,只不过现在的武媚娘还没有真正地走到台面上,她揽权的目的多半还是为了自己和李璄地位的稳固,毕竟大唐的储君之位向来是不稳的,这一点武媚娘也清楚地很。
当初长孙家何等权重,尚且没有保住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武家远比不得长孙家,所以武媚娘要做的还有更多,但现在依着李恪的意思,显然是不愿武媚娘再多干预朝政了。
但武媚娘的性子又怎是容易服软的,尤其是李恪对他一向宠爱非常,对她更多养了几分骄纵。
李恪的话入耳,武媚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很快两行清泪也适时地从眼角流下,梨花带雨地抽泣了几声,委屈地对李恪问道:“以往三郎都不会如此的,可是因为如今三郎登基了,便觉着媚娘再也无用了,帮不上三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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