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一章 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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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到了望海城，自然住进之前的总督府。

虽说新明总督在几年前就由望海城移至平夷城，但望海城的总督府依旧还在，并且这座府邸之后没有划归望海城知府使用，而是暂时保存安置了起来。

毕竟这座总督府不是普通的建筑，虽然相比平夷城那边新建的总督府无论从规模或是精美都远为不如，毕竟那时候的望海城还很简陋，总督府的建造也很简单，但要知道这座总督府却代表着大明帝国踏上新大陆，开始正式统治的法统地位，其政治意义和象征性不言而喻。

在王东到达前，章函就让人把这原本就保存很完善的总督府重新打理了一下，而现在王东抵达，章函就向王东表示已安排王东在此下榻的意向，章函的这种态度更让王东感到满意。

要知道王东前来新明是接替潘梦园的总督之位，而现在他抵达新明的第一天就入住望海城的总督府，这其中自然也有新旧交替的含义，同时潘梦园也借此表明了态度。

“王帅一路颠簸，想来已颇为劳累，卑职暂且告退，等王帅休息两日，卑职再为王帅接风洗尘。”

见王东进了总督府后心情不错，章函陪着王东在府中转了一圈，然后一起来到前堂，这才行礼准备告辞。

“章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虽说新明远了些，可本督在海上早就呆惯了，一路过来也没什么劳累的，至于接风洗尘之类等以后再说。”

王东笑眯眯地说道，接着又道：“原本半月前就该到了新明，没想半路遇见风暴，无奈临时休整了些时日。今日章大人能来望海迎接于本督，本督心中很是高兴，眼下时日还早，章大人不如留下饮茶如何？”

章函没有丝毫迟疑，当即笑着答应下来。

其实章函刚才那一番话只是客套，他既然来了望海城代表的就是潘梦园的态度，向王东释放新明总督府的善意。

虽然这一次新明总督之位更替比较令人意外，但这是朝廷的规矩，无论是潘梦园本人又或者像章函这样的新明官员虽说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旨意还是依旧要遵守的。

毕竟新明虽远在海外，又是潘梦园带着人一点点打下来的疆土，可新明同样也是大明的国土，他们这些人依旧是大明的臣子。

本土有令，就算再有想法也必须遵守，这点潘梦园等人心里是清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潘梦园在新明做的好好的，如今突然就要调回本土，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都觉得有些不爽。

不过朱怡成让朱一贵先行一步，赶在王东抵达之间来到新明，其目的不仅是为了提前接收新明的军权以防万一，也是为了安抚潘梦园等人。

在朱一贵带来的旨意中，朱怡成虽调潘梦园回国，去了他新明总督之位，但同时给予潘梦园的补偿也是不小。

潘梦园回国后，不仅在五军都督府内官升一级，更在军机处内给他留下了一个重要职务，这样一来等于让潘梦园又封疆大吏直入军机中枢，成为大明最高层官员中的一份子。

如此安排，潘梦园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再加上他冷静下来思索后也清楚为何要把自己调回本土了。

要知道新明自开疆以来到现在，潘梦园的功劳甚大，而现在的新明潘梦园名义上是总督，但其权利已经不亚于封疆的藩王了，在这种情况下假如继续让潘梦园呆在新明，再过个几年谁都难保不会出点问题。

历史上，藩镇割据的情况不在少数，就在几十年前满清还有三藩之乱呢，这种情况是每一个皇帝最为顾忌的事。一旦让潘梦园再这么继续呆下去，谁能保证将来不出点事？

就算潘梦园自己对大明忠心耿耿，可到时候假如有心怀叵测之人给潘梦园强行来一个“黄袍加身”，等到那时候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这是朱怡成绝对不愿意看见的结果，更不想到时候新明这块重要的领土陷入内乱，从而消耗大明的实力。

所以在这时候把潘梦园调回本土，这是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还能通过新明建省的手段把整个新明进一步和本土之间的联系加深，同时更好的开拓这片“天选之地”。

想通这个问题后，潘梦园心中也就适然了，既然事情无法挽回，那么与其反抗倒不如配合。况且朱怡成早就做好了万一的准备，朱一贵抵达新明后手里拿着旨意由望海城开始一路南下，先行接管了几支部队的军权，一旦潘梦园有所异动，以朱一贵的脾气肯定会用兵平乱。

就算新明的大部军权依旧在潘梦园手里，可要知道朱一贵代表的是大明，这一动起手来，自己乱臣贼子的罪名就肯定逃不了了，无论一时间的胜负如何，但以大明强大的势力，新明最终都是无法抗衡的。

再者，作为新明的开拓者，新明的领土耗费了潘梦园无数心血，他也绝不想看见新明最终变成内乱的战场，所以说潘梦园很快就摆正了自己位置，做出最为配合的决定。

当从章函口中得知，眼下潘梦园已把所有军权陆续移交给了朱一贵时，王东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心里也暗暗赞叹潘梦园如此决定。

“潘帅不愧是我大明忠臣良将。”

“这是自然，其实新明虽好却终究不是本土，离家那么多年，我等早就念乡已甚，如今朝廷召潘帅归国，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潘帅心里高兴的很呢。不瞒王帅，其实卑职也想跟随潘帅回国看看，这一想到家乡的山山水水，这心里就……。”

章函神情有些激动，说到深处还抬起袖子擦了把眼角渗出的泪水。

“哈哈哈，章大人念乡之情本督可以理解，可惜章大人暂时还无法回去，新明这边许多事都需章大人和诸位协助，或许再过个几年，等一切事定后，章大人就能风风光光回归本土，等到那时候无论是在京为官又或者去地方任职，想来朝廷定有重用！”

王东爽朗地大笑道，同时说了这么一番话。他这话听起来似乎寻常，可实际上却有着深意，话中的意思不仅是安慰章函，更带出了让章函替王东告诉所有新明官员，只要他们好好跟着自己干，到时候老子也不会亏待你们，将来肯定让你们风光回国，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皇爷之恩，王帅倚重，卑职感激不尽。”章函连忙起身，向王东郑重其事地行礼。

而王东也不拦他，端坐在那边生受了他这一礼。两人虽都没把话说透，但是各自已经是心照不宣，而章函这一礼也代表着他从这一刻起真正以王东为上官马首是瞻的意思。

随后，等章函坐回位置，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融洽了许多，说话间也少了几分之前的虚假。

对于新明的情况，王东虽然有所知晓，但毕竟他的消息是从通事处和军机处得来的。而实际新明的各方面情况多如牛毛，就算通事处和军机处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再加上这一次王东到新明责任重大，新明建省可以说是大明对于新明真正进行本土统治的重要一环，其中代表了朱怡成对新明未来的无限期待。

受此重任，王东在来前就心里做好了打算，无论再难他必须得为大明做好这件事。

何况，王东自跟随朱怡成反清复明以来，其官职早就做到了顶级。无论是海军统帅，又或者前军机大臣，再加上现在王东又受封开国一等陈国公，又受封太保，荣耀已到了顶点。

眼下王东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任职新明总督可以说是王东对自己的又一个挑战，只要他能在新明做好这件事，那么王东必然留名千古，为后人所景仰，而他的陈国公之位同样也能借此更进一步，说不定十数年后，陈国公就可超越宋国公，成为大明贵勋之首。

章函的知趣和投靠，让王东心中大定，当即就向他询问起关于新明的情况来。

对此，章函也早就有所准备，开始从新明开拓时慢慢说起，随后又讲到当年潘梦园依朝廷之策对于新明的印地安人进行归化和军事两种手段，随后不断移民，加速新明扩张的经过。

章函属于大明派往新明的首批官员之一，也是新明文官中职权最高的人。可以说新明从一无所有开始到如今，章函是一步步经历并看在眼里的。

章函讲的极为细致，又说的很是全面，王东认真听着，并不主动插话，只是在有些不解的情况下才会询问一二。而章函在这时候会给王东仔细解释当时的各方面情况，包括新明总督府为何会如此决定的原因等等。

当章函说的时候，王东细细记在心里，还主动为章函倒茶续水。

这一讲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天黑下来，王东这才想起要吃晚饭了。当即王东直接征询了章函的意见，让人去弄了点小菜端了进来，两人就如同老朋友一般边吃边聊。

等吃完饭后，又点起灯烛，继续说了起来，直到深夜时分这烛光依旧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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