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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
其父周不鸣,大楚七大神将之一,手握三十万天贲军,于大楚之中威名赫赫。
魏来来大楚之前做主了功课,关于大楚境内各方势力的情况也大抵有些了解,但他毕竟只是外人,而宁州境内与大楚的交集本就不多,加上早年的鏖战,让双方对彼此都鲜有好感。大楚视宁州为蛮夷,而宁州则视大楚为豺狼。
魏来虽然听说过周不鸣的大名,对于其根底却并不知晓。
这位大楚神将实则便是周室宗族之后,只是其中情况却极为复杂。
周玄的到来大大出乎了魏来的预料,他听闻声音抬起头看向那处,却见战马疾驰而来,大群甲士尾随其后,一时间尘土飞扬。而为首的几人赫然都是魏来在这大楚的“老熟人”。
周玄、李秀白还有……
李澄凰!
太苍城那群甲士的首领看见了周玄脸色一喜,赶忙上前朝着周玄拱了拱手,言道:“周云来拜见少主!”
周玄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摆了摆手便翻身下马,直直的走到魏来的跟前,目光却越过魏来看向他身后的徐玥:“徐姑娘在下来救你了!”
他垫着脚朝着徐玥言道,魏来翻了个白眼,踩在芒渊身上的脚又用力了几分。这位神祇吃痛之下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才将周玄的目光吸引了回来。
周玄回过神来,看向魏来,脸上的笑意收敛,愤然道:“魏来!你好大的胆子,掳走徐玥姑娘,更是在这太苍城中作乱,毁我祖庙,伤我大楚正神!今日我便要……”
魏来嘴角上扬,半身修罗的法相被他催动,周身顿时弥漫开凌冽的杀机,可怖的气势荡开,他的身子朝前一凑,血红的双目盯着周玄,问道:“周公子要做什么?”
半身修罗的法相一出,魏来的半边脸上血光密布,模样可怖,周玄的心头一惊,赶忙退避数歩,已然是被吓破了胆。回过神来之后,脸色一红,暗觉丢人,却依然不敢去招惹魏来,只能囚禁似的的看向身后。
李秀白与李澄凰于那时翻身下马,来到了魏来跟前,魏来收起了法相朝着二人拱了拱手,言道:“讲过李将军与长公主殿下。”
李秀白的面色阴冷,沉声道:“魏王殿下可真是一个不安生的主,远在燕地时,便时常闹出事端。我还以为那是人以讹传讹,污蔑魏王,但如今几次相见,李某人才知这盛名之下无虚士,魏王当真是要搅得我大楚天翻地覆吗?”
魏来的眉头一挑,他当然能感觉到李秀白话里的讥讽之意,但同样也能察觉到李秀白态度的转变。毕竟当初无论是在大雄殿还是在徐玥居住的山水斋中,李秀白的态度都极为强硬,而此刻的转变……
魏来想到这处,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澄凰。
李澄凰感受到了魏来的目光,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魏来苦笑,而这时李秀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太苍城是周将军祖辈的封地,这位芒渊是我大楚王庭册封的昭月正神,这一次,我想知道魏王殿下又有什么理由,能在这大楚的地界对我大楚的神祇动手。”
魏来听到这话眉头微皱,倒不是因为李秀白的话里有何不妥,而是李秀白称这太苍城是周不鸣祖辈的封地……
“公子,当年牧鹤公主自缢之后,为追忆牧鹤公主也为了安抚周氏亡魂,新帝登基之后,特意下令让那位分封在太苍城中,为牧鹤公主所出的皇子改李姓为周。”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借口,实际上是那位皇子仁德贤明,新帝惧他起事,方才下了这道政令,让其无法染指那大德之位。”
纪欢喜在那时来到了魏来的身边,在他耳畔轻声言道。
阵阵兰气随着纪欢喜的言语扑入魏来耳蜗,魏来有些不适,但表面上却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心头暗暗估量,那位新帝应当便是日后让整个北境陷入数十年战乱的瀚天大帝。
他念及此处,压下了心底的思虑又看向李秀白言道:“将军能赶到这处,想来也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何须问我?”
本意是要让魏来难堪的李秀白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一滞。
他确实在来之前便已经大抵知晓了这太苍城中发生的一切,毕竟他作为神将,其官职理论上来说是要比昭月正神大上些许的,而自从奉命护送李澄凰寻到魏来一来,他便收到了大楚各处传来的情报,故而对于魏来的行踪极为清楚,今日到来之前也从探子口中知道了太苍城中发生的一切。
李澄凰在侧,他不好再给魏来下绊子,便在那时眉目一沉看向被六柄长枪洞穿身躯的芒渊沉声道:“芒渊,你身为大楚神祇,不思护佑徐州百姓,却为了一己之私,召唤镇压气运神器,以为私用,此番种种足以剥去你的正神之位!”
芒渊身为洪荒异种,也知道此刻李秀白虽是呵斥,实则是在寻办法为他脱身,而此刻的他早已被魏来吓破了胆,自然不敢多言,在那时赶忙言道:“是小神糊涂,利欲熏心!还请魏王与李将军赎罪!”
李秀白闻言冷哼一声言道:“还不快滚!即日起我便会向陛下禀明一切,你准备好被贬为昭星吧!”
李秀白说罢,不再去看那芒渊一眼,按理来说他与芒渊这处双簧唱了出来,可谓给足了魏来面子,按理来说魏来在这时也应当顺坡下驴,放了芒渊,毕竟无论怎么说,杀一位大楚神祇这背后会带来的祸患,远不是一个小小宁州能够承担的东西。
但偏偏听了双方这番话的魏来却负手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无半点理会李秀白的意思,而那六柄长枪此刻亦死死的插在芒渊的周身。
李秀白皱起了眉头,未曾料想魏来如此不知进退,他看向魏来沉声言道:“魏王觉得不妥?”
魏来笑道:“芒渊是你楚国的臣,楚国要治他何罪,是你楚国的家事,魏来怎能妄言。”
李秀白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并非魏来这话说得有何问题,而是魏来表面说着赞同,可插入芒渊体内的长枪依然没有被其收回的意思。
“可我观魏王似乎并赞同在下的处置。”李秀白低声说道,横眉瞟了一眼那六柄长枪,心头却暗暗惊骇魏来的修为,竟然能将一位昭月正神如此轻易的遏制。
“芒渊触犯了大楚的律法,按照大楚的律法处置当然没有问题,我为何要不赞同。”魏来依然装着糊涂。
李秀白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的浓重,他决定不再与魏来这般打哑谜下去,沉声问道:“那魏王为何还不放人?”
魏来却言道:“他触犯了大楚的律法,大楚要罚他,可同时他也是蓄意谋害宁州的魏王,那宁州是不是也得罚他呢?”
“那魏王准备如何罚他呢?”李秀白神色不善的问道,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大仁,给李神将普及一下宁州的律法。”魏来朝着孙大仁言道。
孙大仁闻言一愣,脸上的神色一滞,显然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着实太有难度了一些,他左看右看,张开嘴却又闭了上来。
好在一旁的纪欢喜心思玲珑,听到魏来这话,又见孙大仁面有难色,当下便领会了过来,她上前一步言道:“依照着宁州的律法,伤人者若诚心悔过,又得到被伤者的谅解的话,可自裁一指,以示惩戒。”
“这么说,魏王想要芒渊断指?”李秀白听到这话,寒声问道。
魏来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向李秀白言道:“将军何出此言?”
“天下人尽皆知,我魏来素来仁德,最见不得血污,芒渊上神又如此诚心悔过,魏来如何忍心呢?”魏来颇为委屈的言道。
李秀白看了一眼被六柄长枪刺穿,浑身浴血的芒渊,脸颊上的肌肉抽搐,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再言道:“那以魏王的意思是……”
“这样吧,断指着实伤了和气,我观上神这把长剑造型独特,不若以剑代指,算作赔礼。”魏来眯眼笑道,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李秀白面色阴寒,再言道:“魏王此剑乃是我徐州镇压……”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魏来打断:“我知道这剑只是寻常物,将军不用去担心魏某会觉得不快。”
“其实在魏某心中,剑不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芒渊上神这份不打不相识的情谊。”
魏来一脸诚恳的由衷说道。
李秀白咬着牙狠狠的盯着神情诚恳,一幅人畜无害模样的魏来,费了好些心力方才压下此刻想要破口大骂的心思。
那天芒是徐州镇压气运之物,虽然大楚王庭之中这等闲置的神器还有几把盈余,但就这样被魏来夺取,他终究不忍,更何况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位神将可以做主的。
念及此处,李秀白不由得转头看向李澄凰,希望这位长公主殿下可以出言收回此物。
而感受到李秀白目光的李澄凰眉梢一挑,上前轻松言道:“好啊,就依你之言。”
李秀白当下一愣,他看着李澄凰那注视魏来的眸中闪闪放亮的光芒,额头上冷汗直冒,最后只能扶额,在心底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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