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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真元重铠的最大问题,便是自身的乱流问题。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之后,真元流淌在这件铠甲的符文之中,互相冲击,会在铠甲表面形成不规则的乱流,这种乱流对这件铠甲的本身没有丝毫的好处,只会影响这件铠甲的平衡。
对于一件精密的真元重铠而言,平衡性不好已经相当于判决了这件铠甲的死刑,更何况这种乱流的影响很不确定,对于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的修行者之间的对决而言,这种因为材质和符文而决定的无法消弭的乱流,就更是让这件铠甲注定无法在战场上创作属于自己的荣光。
北魏皇帝赐予拓跋泓衍这件铠甲,恐怕是因为吃准了党项真元重铠极为稀缺,对真元重铠缺乏深入的研究,而且这件重铠的材质极为珍惜,看上去绝非凡品,但最为重要的,是吃准了身穿这件铠甲的拓跋泓衍也绝对不会和那些身穿真元重铠的南朝和北魏的军中修行者一样,舍生忘死的冲锋陷阵。
拓跋泓衍在拓跋氏之中是神性的象征,这样的一件铠甲,便可以赋予他更多的神性,这对于拓跋氏而言便足够了。
但夏巴萤最想要打破的便是王族的这种神性,所以她自然看不起眼前的这件重铠和这个人。
拓跋泓衍自己当然不这么想。
在距离夏巴族联军的最前沿还有百步之遥时,他身下的战马霍然静止,与此同时,他干脆利落姿态潇洒的卸除了重铠的头盔。
这个时候最后的一抹霞光在天空里缭绕,而他真元铠甲之中流淌的焰光,却正好也在他脸上的肌肤上缭绕、停留。
这无疑是很有神性的画面。
更何况他的五官的确可以用精致的英俊来形容。
即便是林意都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建康城,他也很难得见到拥有这么高大的身材,却有这么精致面容的美男子。
他的面容看上去很谦和,但是他的眼中却充满了一种居高临下,玩世不恭的神色,即便是面对着十万大军都依旧是这种神色,似乎这根本不算什么特别值得认真对待的正经事,这种神色,是真正的王族区别于暴发权贵的明显界限。
在夏巴萤的眼中,他是一定要打倒的绣花枕头,但是在拓跋泓衍的眼中,夏巴萤就无疑是一个暴发户村姑。
只是像他这样的人始终会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即便是拓跋氏领地里那些堆满牛粪的牧民的家中,他也要经常驻足,甚至会留下和那些牧民一起吃喝,顺便宣扬拓跋氏和那些神话的光辉,对于远道而来的暴发户村姑,他当然不能失礼,更要在城中无数人的目光中,扮演好这个角色。
他下一个动作就是敏捷而优雅的下马,然后对着夏巴萤行了一礼,道:“神山的季风也吹不来的尊贵客人,今天竟然会降临达尔般城,真是深感荣幸。”
“怪不得拓跋氏比你们细封氏强,你看你们的巫医只会乱涂抹点色彩装神弄鬼,你看看拓跋氏的祭司。”大军人群之中的罗姬涟啧啧的赞叹,同时对着身侧的细封英山鄙夷道:“你们细封氏也应该学着点。”
细封英山的老脸微微一红,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罗姬涟说的很有道理。
“或许神山的季风今天改变了方向。”夏巴萤笑了笑。
“请!”
拓跋泓衍并没有太多的废话,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悬空的那些火焰浮屠,道:“只是这些东西我看还是先行降落,不要进城的好。”
“如果这能够让你感觉到诚意和安全,我悉听尊便。”夏巴萤很随意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她身后的所有夏巴族的军士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作风,直接就全部开始熄火,一顶顶火焰浮屠开始降落在地。
“神山的风是从那边吹来的,您的军队在这边,希望我们能谈得愉快,在里面也见不到你这里的火焰浮屠再次升空。”拓跋泓衍转身过去上马开路,同时很有深意的微笑说道。
“怎么,难道还担心我们放火?”
夏巴萤不羁的笑了起来,她微眯着眼睛迎着前方的寒风,不屑的说道:“我们夏巴族好像从来都不是杀人放火的强盗。”
“您多虑了。”
拓跋泓衍在马背上微微躬身,却没有回头朝着她看一眼,他也丝毫没有提及夏巴萤带入的使团人数,似乎对于拓跋氏而言,使团的人数随意,只要不是将整支大军放进去便是。
夏巴萤没有客气。
足足有近五百人的使团簇拥着她跟在这支开路的骑军之后,踏着石阶上破碎的冰屑进入了达尔般城敞开的城门。
林意很轻易的理解了当时为什么一提到攻打达尔般城,细封英山和天祁盛等人为什么下意识觉得简直是不可能打赢的战役。
达尔般城的城墙实在是太厚了。
即便是南朝的要塞大城,城墙上也最多容纳三驾齐驱,但这达尔般城的城墙厚度却至少是南朝那些要塞大城城墙的一倍。
而且堆砌城墙的这种石头,也似乎不是寻常的石头,而像是南朝有些地方出产的寸金石那种分外坚硬和难以破碎的石头。
这意味着即便是强大的攻城军械,也只能对这种城墙造成一定程度的破损,却几乎没有可能直接造成某一段城墙的倒塌。
耀武扬威的拓跋泓衍没有注意到林意的存在。
在他此时看来,即便夏巴萤再表现得如何铁血强盛,也只是一个暴发户村姑,而且这个村姑最近还遭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她已经和细封洪齐彻底决裂,如果他们拓跋氏乘机联合几个王族捅夏巴族一刀,这个村姑很容易被打回原形。
但他没有注意到林意的存在,不代表拓跋氏没有人注意到林意和白月露等人的存在。
一个如铜铃般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们夏巴族现在竟然还有不少的南朝修行者作为供奉了?”
发出这声音的,是在城门口之后的广场上凝立一侧,如同默默看戏的一名苦行僧。
拓跋氏的苦行僧全部都是修行者,他们用精湛的真元替人祛除病痛,同时在民间获得崇高的地位,和拓跋氏的高阶祭司一样,都是神的代言人。
这名苦行僧身穿着袒露半边身体的紫色僧袍,浑身的肌肤布满泥垢,脸面上也全部是皱纹,看上去十分苍老,但他发出的声音,却偏偏比年轻人发出的声音还要清脆悦耳,以至于给人一种分外怪异的感觉。
“原来是闻达上师。”
夏巴萤的目光扫过这名苦行僧,她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忌惮的光芒,但面上却是反而带着嘲弄般一笑,“上师想必应该听说过南朝的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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