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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的霞光是体内五气的光彩。
五气浓烈的就像燃烧起来,他体内产生五气的五脏也就像暴燃起来。
不属于身体自然承受的范围,便自然会产生极大的痛苦,他的身体第一时间自然的做出了反应。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血管中的血液急剧的喷涌,大量的出汗,然后这些汗水又被体温快速的蒸干。
身体痛苦,但是他的眉头却反而舒展起来。
性格这种东西是天生的,然而很多方面却似乎能够被传染。
和长孙浅雪在一起久了,虽然还可以一如既往的冷静,然而爱憎却变得分外的分明。
憎恶的情绪变得更为简单和纯粹的憎恶,就如白的雪,黑的瓦,界限截然分明,不再参杂其余的感情。
没有纠结,爱憎的简单干净,身体虽然痛苦,心境却是畅快。
那名宫女姓容,是在郑袖幼时便跟随在郑袖身边的人,是最熟悉郑袖,最了解郑袖心意的人,所以她就像是郑袖的另外一个大脑,她的一切做法,便是以郑袖的心意出发。
岷山剑会提前,便是不想让他有胜出的机会,然而他在白羊洞得到的却并非是平淡无奇的灵源大道真解,而是原本就暴烈的斩三尸无我本命元神经。
利用此门功法引燃五脏般激发五气,虽然让他五脏原本过旺的身体更为透支,就如将一只原本燃烧得很快的蜡烛直接放在火炭中烧,但至少可以掩盖他的九死蚕,至少可以为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修为的大幅度提升找到令人信服的理由。
让郑袖不能顺心意,这样痛苦的事情也骤然变得可爱起来。
张仪沉默的看着灵脉所在的峡谷,看着丁宁所在的茅庐方位。
自去年冬里到现在,他一直在梧桐落里修行,虽然很多时候都在服侍薛忘虚,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一些对于修行者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上,然而平凡之间获得的感悟,言语之间得到的收获却是前所未有的多,只是潜意识里习惯于称丁宁“小师弟”的他却根本未曾想自己会在岷山剑会如何,而是将所有心思放在了丁宁的身上。
此时名义在经卷洞观经,实则却是为在白羊洞灵脉峡中修行的丁宁护法,确保他可以安静的不受干扰的在其中修行。
想着薛忘虚越来越弱的身体,想着岷山剑会相对于丁宁而言有着更重要的意义,他忍不住在心中重重的说道:“小师弟…一定要赢啊。”
……
安静的山间,时间在一如既往的流逝。
丁宁原本过旺的五脏依旧如同暴烈的燃烧着,旺盛的五气和涌入体内的灵气交汇,沉于气海,化为真元。
生命在真实的燃烧。
他血脉中的鲜血流淌的速度更快,然而其中的鲜血却变得稀少起来,他骨骼内的髓河也变得有些干枯。
他漆黑的发丝之中,慢慢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霜。
他的五脏也似乎有些萎缩起来。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的感知,他的身体在产生着什么样不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寻常的修行者而言恐怕是最大的恐惧,然而他的面容却依旧平静而充满快意。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体内的真元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澎湃。
终于……
“噗”“噗”两声轻响从另外两间寂静的茅庐中响起。
无人盘坐的两个蒲团也同时炸裂,然而碎裂成无数草屑的蒲团并未往外喷出,而是往原本溢出灵气的灵脉中倒吸。
原本溢出灵气的灵脉变成了两个极具吸力的漩涡,往内倒吸。
三股灵脉的灵气,全部被丁宁身下密布的无数无形小蚕吸引,疯狂的涌入他的身体。
山峡间产生了奇异的风流,许多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紊乱细风从四面八方通过茅庐的缝隙钻入,三间茅庐承受不住外来的压力,同时晃动着往内里崩塌。
数条身影出现在山道上,就要忍不住飞射进那处山峡。
然而凝立在经卷洞之外的张仪却是深深的对那数条身影行了一礼,摇了摇头,道:“不要。”
……
无数茅草和被吸引过来的落叶、枯草层层叠叠的覆盖于丁宁的身外。
丁宁的身外,就像结出了一个巨大的枯黄色茧子。
恐怖数量的灵气一时无法融合,在丁宁的体内变成紊乱的激流,丁宁的身体里不断发出裂响,不只是血脉,就连一些筋肉都承受不住而断裂开来。
每一个瞬间,丁宁的身体就像是要被撑裂成无数片,然而总有一些无形的小蚕出现在恰当的时刻,恰当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吞食掉冲向裂口的灵气。
这些冲击在他身体里的灵气激流,最终全部变成了一个个具有更大吸引力的漩涡。
“啪!”
他身下的灵脉中首先发出清晰的如牛皮绳索断裂般的声音。
这条灵脉之中的灵气首先枯竭,断流。
“啪!”“啪!”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白羊洞的三条灵脉,全部枯竭。
他体内有更多的无形小蚕涌出来,所有这些涌出的无形小蚕只做同一件事,拼命的吞食着他体内的灵气。
他身体的恐怖吸引力开始消失。
越来越凝聚的真元不停的冲击着他体内的一些窍位,那些窍位里,似乎有一扇扇连通周身天地的世界要打开。
那代表着另外一个境界。
他可以冲击另外一个境界,但他知道够了。
所以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竭力的让自己的真元均匀的散入自己身体的每个角落。
所有紧缚在他身上的枯叶一瞬间全部坠落,如浪潮般往外散开。
经卷洞外的山道上,张仪闭着眼睛,睫毛微微跳动,脸色苍白如雪。
他很紧张。
无论是山间微风的变化,还是已经到了必须离开白羊洞赶赴岷山剑宗的日子,都让他确定即将看到丁宁。
他的后背尽湿。
一道微风涌来。
一条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视野之中。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在看清丁宁的瞬间,他还是瞬间呆住,忘记了呼吸。
“小师弟…”
他的眼瞳里,充满了强烈的震惊。
微风吹拂着丁宁的发丝。
黑色的发丝里,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白。
丁宁的年纪似乎大了些,然而身体却并未高大,反而更显瘦小了些。
最令他震惊的是,丁宁苍白的肌肤下,好像有一条条彩虹在流动,好像随时有彩色的光焰好割破苍白的肌肤刺出来。
“小师弟…你…”
他终于有些感觉出丁宁的真元发生了什么变化,为此丁宁又付出了何等的代价,他的眼眸中再次涌出无数震惊的情绪。
“大师兄,不要乱喊。”
然而丁宁却是对他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小师弟沈奕现在应该在墨园,我们要出发去接小师弟和洞主了。”
……
春意渐消,夏意渐浓,空气里更多燥意。
多日未雨,车轮在道间滚过,带起一蓬蓬尘土。
长陵郊野外一座山丘的亭中,那名身上气息平静,却一直给人分外危险感觉的黑衣男子正在用铁壶煮茶。
他望着道间一辆辆疾驰的车马,沉默不语。
先前和他一起看过墨园的素衣男子此时正在洗杯,看着一辆玄色的马车驶过,他侧转头看着黑衣男子,道:“你现在什么想法?”
人的想法往往会改变,虽然只是相隔数天,但他还是要再度确定这名黑衣男子的看法。
“岷山剑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能有什么看法?”
面对他的慎重,黑衣男子却是微嘲的一笑,“我只是希望那名酒铺少年不要改变他的看法,不要连岷山剑会都不敢参加了。”
素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注视了数息时间的马车里,便坐着那名姓容的宫女。
像她这样的身份,自然可以在岷山剑宗开山门之后第一时间进入,不需要和寻常官员以及参加岷山剑会的各修行之地的学生一样在外等候。
然而不知道为何她不想先于大多数人到达岷山,所以她突然伸手在车厢上轻叩了两下,让赶车的车夫减缓了前行的速度。
两辆内里都铺满了软垫的舒适马车早早的停留在了墨园的门口,当张仪驱赶的马车停在墨园的门口,王太虚和沈奕搀扶着薛忘虚走出墨园的大门。
“太冒险。”
只是第一眼看到从张仪身后跳下车的丁宁,薛忘虚便摇了摇头,说了这一句。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丁宁对着他认真行了一礼,道:“而且这样便不需要再去考虑其它的可能,可以让人更加专心。”
王太虚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瞳里也涌起无比复杂的神色。
“摇摆不定的态度,往往是最危险的态度。”然而丁宁却好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样,对着他说道。
事已至此。
于是王太虚也无言。
于是启程。
两辆舒适的马车,开始驶离墨园,驶向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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