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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得魏十七提点,幡然醒悟,抢先一步找到文、翟、唐三人,见他们安然无恙,心中大定。李静昀已然是强弩之末,但大象真人毕竟是大象真人,若被她暗施冷箭,夺走界图,未必没有翻盘的可能。眼下胜券在握,煮熟的鸭子飞不了,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把李静昀避到绝境,彻底毁了她这具分身,而后再定定心心炼化冥河。
他命翟羿细细推衍李静昀的藏身之处,然而翟羿尚未界图,寒毒山脉的另一端,滔滔冥河回旋之地,大象真人的气息再度冲天而起,那是宣言,是挑衅,我就在这里,你敢来吗?
胡不归呆了半晌,脸上苦涩更甚,嘀咕道:“那疯女人,又吃了什么药,神气活现……是药三分毒,她就不怕绝了真仙之途……”
文萱郁闷了许久,精神顿为之一振,跃跃欲试,道:“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胡帅,可要与之一战?”
胡不归捏着下颌久久不语,文萱说的不错,这是大象真人最后的反扑了,难不成凭借破劫真身与之硬拼一回?斩神剑七道剑光犹在眼前,缺了百相十字镗和极天逍遥印,他估摸自己撑不到最后。
胡不归的视线落在文萱与唐橐身上,催动大明界图将李静昀困住,虽然只有一成半的把握,仍不失为良策,即便失利,也可耗去她小半真元,但文、唐二人只怕凶多吉少,难以全身而退。这是他最后的筹码,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必须押上赌桌的时候了吗?
胡不归尚未下定决心,大象真人的气息又生异变,忽然从巅峰跌落,江河日下,一泻千里,最终归于冥冥。胡不归又惊又喜,猜测李静昀必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才有此等大起大落之态,他忙将双肩一摇,现出白头藏鸟的原形,一手提起文萱,一头提起唐橐,振翅高飞而去。
翟爻目送胡帅远去,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只得老老实实躲起来,抱着界图耐心等待。
阴风渐弱,寒毒扑面,胡不归侧身掠过山巅,眼梢忽然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举手虚劈,一道弧光迎面飞来,取向刁钻,直击唐橐胸腹要害。
胡不归何等精明,早看出偷袭之徒乃是听命于李静昀的器灵龙蝠,不久前刚与他硬拼一记,不落下风。他急将左手一甩,唐橐斜飞而出,于间不容发之际逃过一劫,坠向寒毒山脉。龙蝠似附骨之疽,紧追而下,唐橐浑身寒毛根根倒竖,甫一落地,合掌顺势拍下,三品燃神真身作倾力一击,天地为之禁锢,“嗡”一声巨响,震波滚滚而去,将龙蝠吞没。
龙蝠“嘿”了一声,双足没入土石中,干瘦的手臂交叉挡在胸前,硬挡“燃神一击”,身躯如风中之竹,前仰后合,左右摇晃,竟寸步不退。
文萱对“燃神一击”知根知底,唐橐这一击过后,无以为继,若不能克敌,势必陷入苦战。她将腰一扭,游鱼般从胡不归臂下脱出,擎起混元骨锤,头下脚上凌空扑出,一锤击向龙蝠后背。
腹背受敌,龙蝠百忙之中立起手掌,朝文萱劈去,弧光正中混元骨锤,文萱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箭一般倒飞回去,胡不归在她肩头一按,眼眸中精魂闪动,杀意澎湃。
唐橐催动魂魄之力,张开五指狠狠一抓,震波倒卷而回,汇聚于一处,凝成一条大棍,湍流缠绕,形同实质。他将棍扯在手,脸色狰狞,大喝一声,单臂猛地探出,直点向龙蝠眉心。
龙蝠只得着地一滚,化作一条大鳐,扇动肉翼,撕开“燃神一击”的禁锢,冲天飞起。
胡不归见他如此不遗余力拖住他们,暗暗窃喜,看来李静昀大事不妙,并非故意示弱,他当机立断,命文萱留下夹击龙蝠,双翅一展,越过重重山脉,投冥河而去。
龙蝠心中打了个咯噔,正待赶上前骚扰一番,文萱挥动混元骨锤合身扑来,一气击出百余锤,骨莲朵朵开满虚空,仓猝之间竟不得脱身。唐橐喘了几口大气,举起紫金葫芦,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烈酒,周身酒气氤氲,眼眸醉意盎然,打了个饱嗝,将大棍一抖,化作一条锁链,破空飞出,将龙蝠缠得结结实实。
文、唐二人同出一族,血脉相通,阴阳互补,这一番出手配合得天衣无缝,龙蝠只能眼巴巴看着胡不归远去,心中懊恼之余,又有几分庆幸。若是胡不归再加入战局,以大欺小,以众凌寡,他就真的哭都没处哭了!
不过他匆匆而去,却是为何?龙蝠的小脑袋瓜一时转不过弯来。
白头藏鸟去如电,无移时工夫,胡不归便将寒毒山脉抛在身后,放眼望去,深渊横亘东西,冥河荡然无存……荡然无存……荡然无存……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难道是李静昀贼心不死,重又祭炼冥河?匪夷所思,绝不可能!
远远望见魏十七站在深渊旁,脚下躺着一个女子,冲着自己望了一眼。胡不归满腹狐疑,在空中绕了两圈,将双翅一收,飞身降落地面,定睛看去,却见李静昀沉睡不醒,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无数念头此起彼伏,胡不归沉声问道:“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魏十七摊开双手,避重就轻道:“李静昀弃下分身,魂魄驾斩神剑逃出鬼窟,此刻恐怕已经回转斜月三星洞了。”
胡不归皱起眉头,目光炯炯注视着李静昀,“魂魄离体,怎地生机未断,还有呼吸?”
“胡帅没听过鬼修寄魂一说么?大象真人的分身,毁了可惜,不如挪作寄魂的躯壳,做个大人情。”
胡不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种种疑虑,不知从何问起,眼前之人明明还是之前的魏十七,按理说可以吃得定,可他的言谈举止,却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魏十七善解人意,道:“胡帅可是想问,李静昀陨落于谁人之手,冥河又到哪里去了?”
胡不归心中的警惕愈来愈盛,他沉默片刻,涩然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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