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0章 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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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丽中军帐。

姜玉阁跪倒在地，道：“爷爷，孙儿打了败仗，给您丢人了，给咱们高句丽丢人了。您杀了我吧。”

姜以式摆了摆手道：“我杀你干什么？爷爷没生气，你起来吧。”

“可是，孙儿违抗军令擅自出战，损兵折将。长了敌人的威风，灭了咱们高句丽的士气，您不杀我又何以服众？”

“擅自出战？哼哼，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姜以式道：“孙将军，你告诉他。”

孙大中笑嘻嘻地说道：“我的好贤侄，你领了五千马队出战这事儿，不仅大帅知道，我们这些高级将领也都知道。要不是我们的默许，您又怎么能调动得了五千大军？”

“你们……默许？”

姜以式道：“正是如此。契丹和奚族的八万大军已到，再加上张亮的三万兵马，这就是十一万大军。他们迟早会与咱们一战。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搞清楚他们的实力如何非常重要。”

孙大中接话道：“不过大唐那边领兵的可是秦国公郭业，不怕您笑话，咱们这些人都没胆子主动跟他动手。也就是您战意高昂，不待大帅下令，就领兵出战，实在是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可是……我是打了败仗……”

“打败仗算什么？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贤侄你这次的任务完成的挺好，连打三仗，虽然次次皆败，但也试探出了唐军的真实实力。”

姜玉阁苦笑道：“任务？我只是不服气秦国公偌大的名号，想跟他碰碰罢了。这次能跟唐军、契丹和奚族兵马都交了手，恐怕是郭业想看看他们的真实战力。”

姜以式道：“玉阁你能看出这一点，今天的亏就算没白吃。老夫心中甚慰。”

孙大中道：“小将军你亲自与这三支兵马都交了手，想必感触颇深。说说对他们的看法吧。”

姜玉阁沉吟了一下，道：“要说战力，还是唐军最高。这次出战的唐军骑兵是由张金树带领，虽然只是两千人，但全局都是压着咱们打。现在想来，他们还是留了手了。”

“留手？”

“不错。要不是他们留手，恐怕我这五千兵马，就直接被击溃了。根本就有机会跟契丹和奚族的兵马交手。”

“那两国的骑兵战力如何？”

“他们虽然个人战力很强，但是受的训练不足，武器盔甲也不齐全。总体来看，和咱们的实力是半斤八两。不过，若是唐军把他们武装起来，再加以训练，咱们高句丽就要处于下风了。”

孙大中道：“契丹人也就罢了，我看这次奚族的兵马，打的还是挺有章法的。”

“是的。奚族领兵出战的是他们的王子苏支，此人用兵比契丹人老辣的多。要不是他，我这次也不会败的如此之惨。不过要说整体素质，我认为两族的实力还是差不多。”

姜以式道：“吃一堑长一智。玉阁你经过这件事，总算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了吧？”

“孙儿晓得了，以后再也不敢妄自尊大，目中无人。”

姜玉阁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不过这十一万大军如此强大，咱们又该如何应付？要知道，我带去的五千骑兵，已经是咱们高句丽的精锐了。”

“一个字——守！”姜以式道：“如今包围圈内的唐军粮道已断，坚持不了多久。”

“那唐军要是里应外合，准备突围怎么办？将近二十万大军猛攻一点，咱们能守得住吗？”

姜以式微微一笑，道：“不用坚持多长时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还有其他的援军。只要援军一到，到时候蚁多咬死象，即便是加上这十一万大军，唐军还是必输无疑！”

……

……

八月初五，深夜。

李二陛下的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李道宗咽了口唾沫，道：“这都快三更天了，怎么还没动静呢。陛下，您说秦国公到底打的是啥主意？”

“朕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秦国公。他既然定了这个时间，必然有他的道理。”

“臣虽然和秦国公不大对付，但这等大事上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只是，我要提醒您一下，今天要是再不突围，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饶是以智计闻名于天下，此时李绩也是愁眉不展。

他说道：“江夏王说的极是。咱们已经坚持了一个月零七天，不仅粮食见底，大牲口也吃的差不多了。也就是玄甲军的坐骑还没有动。若是再不突围，或者说此次突围失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李二陛下道：“英国公，你觉得郭业会采取什么计策帮朕解围？”

“说实话，微臣还真的猜不出来。姜以式不贪功，只是紧守营盘。咱们进攻他就防守，咱们撤退，他不管咱们是真败还是假败，绝不追赶。真是让人无从下手。”

李道宗道：“那岂不是只剩下了强攻一途？”

“反正在我看来，用计是没什么可能了。这就像是诸葛亮遇见了司马懿，任是诸葛亮智计百出，司马懿按兵不动，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李二陛下紧皱眉头，道：“英国公，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秦国公没预计到姜以式这么难缠？换言之，他的计策已然失败？”

“这……很有可能。想当初秦国公派绛州侯来的时候，他可是还在路上，并没有和姜以式交手。世上又怎么可能有万全之计？即便秦国公的计策失败，微臣也毫不奇怪。”

李道宗一跺脚，道：“这可完了！早知道这样，咱们还不如早点突围，至少那时候战马还有很多，能够突围的兄弟也多一点。误国者，郭业也！”

李二陛下叹了口气，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再说了，就算秦国公的谋划失败，也不能说他误国。要不然咱们这六万人马被包围了，朕的责任又怎么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的。秦国公能带来八万援军，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即便是这次用计有所疏失，也是功大于过。要不然咱们即便能够突围成功，又有几人能够顺利逃回大唐？”

“陛下真是宽宏大量。”李道宗顿了一下，又说道：“咱们要不要把计划变一下？”

“变一下？怎么变？”

“把所有兵力都向着一个方向突围。秦国公那个四面突围的计划，实在有些不靠谱。”

“这……”

薛仁贵赶紧道：“陛下不可啊！事到如今，所有关于秦国公计划失败的说法，都只是一个猜测。万一猜错了呢？咱们岂不是丧失了一次反败为胜的绝佳机会？”

李绩道：“话不是那么说。反败为胜诚然重要，但是陛下的安危更重要。老夫虽然不知道秦国公的计划是什么，但是他成功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为求稳妥，咱们还是采纳江夏王的意见为好。”

两大重臣意见一致，李二陛下也颇为意动，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

“陛下！”薛仁贵跪倒在地，道：“临行之前，秦国公有言。这个计划能否成功，陛下的信任至关重要。您可要三思啊！不要使忠良寒心……”

李绩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就秦国公是忠良，老夫和江夏王就是奸佞不成？”

“末将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若是咱们只一面突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和高句丽打成平局。相反，要是大胆一试，那可就是一战击溃高句丽主力。这个机会实在难得。”

“一战击溃高句丽主力”这句话，打动了李二陛下，他说道：“好！那朕就赌一把。”

李绩道：“军国大事，应该慎重无比，又岂能轻言‘赌’字？

李二陛下轻叹一声，道：“刚才绛州侯的话还没说明白。若是依爱卿之计，朕此次征东就得无功而返。这和隋炀帝一征高句丽何其相似？朕可真丢不起那个人。”

李绩冷笑道：“但若是此次突围失败，陛下恐怕还不如隋炀帝呢！”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道：“要不这样，四面的兵力不必平均分配。南面三万人，东西北这三面各一万人。”

李绩心中暗想，即便那三面的突围失败，也能吸引敌人的注意，有利于主力突围。陛下的这个决定，倒也算得上两全齐美。

于是点头道：“那就依陛下所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三更天。

李二陛下出了营寨，但见前面的高句丽大营还是静悄悄地毫无动静。他不由得心里一凉，道：“看来秦国公的计划果然……”

轰隆~

忽然，强光一闪，响声震天，地动山摇！

这情景，仿若天上的琼楼玉宇突然崩塌，又恰似地下有一个巨人破土而出，更像是天上的神灵君临大地。

这还没完！

紧接着，东面、西面和南面，又是三声巨响！三道强光！

大地在震颤，高句丽的士兵在无助的嘶喊，受了惊的战马在营地中乱串……

李道宗喃喃道：“我了个乖乖的！这是秦国公干的？他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

李二陛可不管那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把手中剑往前一挥，道：“玄甲骑，随朕出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