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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的全国巡回演说第一站便是雍州?
郭业的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心中暗道,莫非玄奘此番第一站前往雍州,也跟雍州信徒闹事,佛道两教相争有关?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罢了?
郭业来不及细问,这边玄奘便开口说道:“郭兄,时辰不早了,小僧还得带弟子们回大慈恩寺好好收拾整理一番,明日一早便启程动身。他日再回长安时,小僧第一件事情定是先访郭府与兄再叙旧谊。”
说罢,玄奘冲郭业再次双手合什,微微躬身宣了一记佛号,然后转身走出花厅,朝着侯府大门方向飘然而去,身影出尘而不失飘逸。
玄奘这一走,隐隐牵动了郭业心中的几分不舍,相识既是一场缘分,更何况相识又相知,互为知己呢?
离别虽是愁滋味,但他还没到短吁长叹夜不能寐饭不能食的地步,因为他也清楚,离别而非永别,这一次离别恰恰是下一次见面的开始。
想开了就好,生活还得继续。
因为妻子柴秀秀带着养父吴茂才去了霍国公府,至今还未归家,所以今天的晚饭他还是照旧一个人吃。
草草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然黑沉下来,月朗星疏,左右无事,只能一人返回卧房准备就寝。
他要今晚早些睡觉,明日一早起来继续翘班,径直出城直奔十里外的蟠龙观。
漫漫长夜在酣睡正香的呼噜声中过去。
天色微亮,他便将从睡梦中王八斤叫起,小小交代了几句过后,独自一人出城直奔蟠龙观。
抵达蟠龙观时,初阳才堪堪从东边升起,而此时蟠龙观中的道士们早就起床,正在观中的三清祖师法相大殿内盘膝而坐于蒲团上,随新任观主李淳风做着早课。
一名道童领着郭业去了道观中的后院厢房,而另外一名道童则去了大殿向李淳风通知了郭业的到来。
李淳风一听便宜师叔到访,自然立马起来随意向道士们嘱咐几句之后,便匆匆赶往了厢房去见郭业,丝毫不敢怠慢。
他的确不敢马虎对待便宜师叔,因为自打师傅袁天罡离去之后他就彻底陷入了彷徨之境。无论是他被李二陛下钦封为护国法师,还是他如今被长安道家同门认可的地位,都是在便宜师叔的帮衬下获得的。
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若非之前便宜师叔出手相助,暗中指点他,让他替太上皇李渊选了建造皇陵的福地,他如今的日子焉有这般滋润?
疾步匆匆地跑进了后院厢房中,李淳风来到郭业跟前,稽首行了一礼,殷情招呼道:“师叔大驾光临,弟子有失远迎,失礼,真是失礼了。”
郭业看着李淳风这小子如今面色红润,犹如饥渴难耐的寡妇被三十个猛汉耕耘过了一般的滋润,心中暗暗好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小子最近小日子过得不赖啊。
随后,他起身摆了摆手,一副长辈的架势与口味冲李淳风说道:“师侄,你不厚道啊。你师叔我为你殚精竭虑,又费心又费力地让你上位让你扬名立万,可你却有事儿瞒着我。啧啧,真是令人伤心,委实太不地道了啊。”
李淳风猛地一怔,一脸无辜地看着郭业,讷讷问道:“师叔,弟子没有对你隐瞒什么呀?”
郭业见状一阵郁闷,暗暗吐槽道,你小子还跟我装傻充愣卖个萌?若非李靖提醒,老子还真被你小子蒙在鼓里。
随即,他佯怒地拉下脸来,轻轻呵斥道:“你小子还在这儿跟我装蒜是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师父我师兄,袁天罡那老神棍突然不辞而别,到底是云游四海去了?还是另有其他事情?奶奶的,你们爷俩可瞒得我好苦,若非别人告知于我,我还一直……”
说到这儿,郭业适时止住了声音,用一种洞穿世间万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淳风,就这么一直盯着,不说话。
默不作声盯得久了,李淳风的心里也开始发虚发毛了。
于是,弱弱地问了一句:“师叔,莫非您已经知道了我师傅所为何事而去啦?”
咦?还真是有戏!
郭业暗暗地嘀咕了一声,心说,李靖果然没有骗我,这师徒二人果然有事儿瞒着我。
蓦地,他翘起二郎腿,用模棱两可的话循循诱道:“废话,纸能包得住火吗?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枉我视你们师徒二人为亲密亲信之人,你们却这么瞒着我。你们做事要机密谨慎我能理解,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连我也瞒着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郭业一番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这段模棱两可的话立马引得李淳风一阵愧疚。
尤其是想着前些日子郭业对自己的好,为自己所做的一些安排,李淳风更是心里一阵歉意。
随后,他喟然一声叹息,道:“唉,并非弟子有意要瞒师叔您啊,是师傅临走之前三令五申再三交代,不要向外人提起他此行离开长安前往南方的目的。”
郭业微微一怔,原来跟玄奘一样,袁天罡也是去了南方。
随即,他继续呵斥道:“你没听懂你师傅的话吗?我说我的傻师侄儿啊,你师父也说了,让你不要跟外人提及他此行南方的目的。可我是你什么人啊?我是你师叔啊,便是你师父也要称我一声师弟啊。而且你忘了我在长安道门中的身份啦?你师傅可是颁了法旨,封了我长安道门的护法啊。难道我在你眼里还算外人吗?”
“是是是,师叔教训的是。”
李淳风连连点头称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还望师叔不要往心里去才是。既然师叔您老人家都已经知道了师傅此行南方的目的,那弟子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还望师叔能够替师傅保密才是。今后,弟子一定不敢对师叔再有所隐瞒了。”
“嘎……”
郭业傻眼了,奶奶的,这就完了?这小子说了不等于没说吗?我日,你小子不说我上哪儿知道去?
随即,他故意继续板着脸,喝道:“虽然你师父此行目的我已经清楚,但是我心里这口气还是难消。不行,你必须亲口向我坦承你师父不辞而别前往南方的目的,在我耳边亲口向我再重新复述一遍,不然难消我心头这口窝囊气。卧槽儿,我当你们是可信赖之人,你们却将我当外人,不行,这事儿太侮辱人了。”
“好好好,”李淳风心中本来就有愧,见着郭业又要发飙,赶忙抚慰道,“师叔莫要再气了,我说,我说便是。只要师叔能够消气,别说让弟子重新复述一遍,便是复述上十遍,弟子都愿意。”
说到这儿,李淳风将手中拂尘插到腰间,然后抿了抿嘴唇,咽了口唾沫润润喉咙,缓缓说道:“师叔您应该知道,南方与北方的道教都是一样信奉三清祖师的,但也有不同。我与我师傅,乃至长安以及整个北方的道教同门修得都是道教中的全真道,故又成为北方全真教;而南方的道教中人呢?修得基本都是正一道,故又称南方正一教。
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更何况同属道教的全真教与正一教呢?可偏偏就是南方的正一教,他们一直都与我们北方全真教势同水火。唉,难怪如今佛教势大,隐隐有盖过我们道教的苗头,你说我们自己一家人都关起门来窝里斗,还能指望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将佛教驱除出中原吗?这不,我师傅这人就是急公好义的性子,一听正一教在岭南那边出了大事,便匆匆而往赶过去了。要我说啊,这正一教出了事儿才好,这样的话道教就不会祸起萧墙窝里斗了,也就不用让佛门的那些大和尚们笑话瞧不起了。”
李淳风说得口齿清楚,字字入得郭业耳中,顿时让他心中起了惊涛骇浪,南方正一教?莫非是……
下意识地,他一把抓住李淳风的手臂,惊疑问道:“你是说,南方正一教在岭南出了乱子,然后你师傅过去帮忙平息祸乱?”
“咦?师叔你不是说知道师傅此行的目的了吗?”
李淳风被郭业紧紧抓住手臂,却一脸恍惚地惊呼一声,细细琢磨了郭业的话后,突然反应过来,顿时化作满面怒容,大声嚷嚷叫道:
“师叔,你…你…你忒不厚道了,你竟然用话来诈我?”
俨然,李淳风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郭业这个便宜师叔诈出了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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