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大决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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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

本来已经开始见缓的雨势，在天亮的时候又加剧了起来。在尖牙山地那并不平坦的地面上，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洼。

一只皮肤呈石灰色的山地蜥蜴从洞穴里出来，趴在一个水洼旁边汲水。三角脑袋上两颗眼珠不断转动，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蜥蜴闪电退后，下一秒，一只有力的马蹄踩了下来，把刚才蜥蜴汲水的水洼踩得水珠四溅。雨中，两匹黑马拉着一辆马车笔直而去，在马车的前方，隐隐可以看到几根特别粗壮的石梁从地面隆起，如牙斜伸，又像是一道道仅建了大半的石桥。

那就是尖牙山地的大决斗场。

这是片天然的场地，在尖牙山地中难得的一片空地。这片不规则的圆形场地四周，有四五根巨大的石牙环绕，它们便是天然的观众席。

马车绕过一根根从地面隆起的不规则石柱，驶进了大决斗场，停了下来。驾车的马夫抬起头，拿下遮雨的宽沿帽甩了甩，眯着眼睛道：“这见鬼的天气。”又朝后面车厢沉声说：“艾伦大人，到了。”

车厢的门拉开，艾伦抱着赤王跳下地面。再将长刀系在背后，看了一眼大决斗场叹道：“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

“这里只有黑暗之地排名前十的盗团才有使用的资格，不过也很少人用就是了，毕竟前十的排名很少有起伏的时候，决斗也就少。最近的一次是七年前，维斯在这里挑战乔伊，结果嘛……”车夫笑而不语，现在乔伊仍是黑暗之地的无冕之王，结果显而易见。

一阵笑场忽然响起：“这不是布达拉吗？无法者的将军什么时候给人当起马夫来了？”

驾车的正是将军布达拉，他闻言看去，视线落在位于西侧的一道石牙上。那道石牙的上方站着数人，为首一人轻纱薄裙，掩不住的一身风情，却是黑羽女盗的首领黑茑。在她旁边则是老相好雷加，两人身边又各站着一名打伞的女盗。在他们身后，黑羽的人马陆续涌上石牙，占据了这条斜伸半空的天然石桥。

“那是黑茑。”布达拉简单道明对方身份，才扬声笑道：“谁能如艾伦大人一样，揍得我连脾气都没有了，我就能给谁驾车。要不黑茑你也来试试，不过我想，你大概也就只能在床上才有那么一两分胜算。可惜，我只喜欢年轻的女人，所以永无可能和你在那片战场上相遇。”

黑羽那边立刻传来骂声，便连雨声也掩盖不住。倒是黑茑没有丝毫动气，淡然笑道：“年轻女人有什么好的，布达拉将军，等你试过我的手段，怕是恨不得立刻把你的无法者并入我黑羽，好天天尝到我的味道。”

“脸皮真他妈厚。”布达拉低骂一声，却也懒得回敬，这种口水战多说无益。他对艾伦轻声道：“黑羽到了，其它人恐怕也不远。我就先走了，艾伦大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今晚在恶齿壁垒上，我们一起喝酒！”

“那可要准备多些才行。”艾伦微笑道。

马车掉斗，驶向南侧一道石牙。那里是无法者的观战席，石牙上已经人头攒动，四名执行官领着百来名无法者的精锐涌上石桥。

艾伦的视线从布达拉身上收了回来，心神古井不波。布达拉说得豪迈，且语气诚恳。可艾伦清楚，无法者的将军岂是打一架就这么容易降伏得了。话说回来，能够爬上四巨头的那几个人哪一个会简单。布达拉表面的示好，无非是震摄于那天血柏林中的一战，更希望借他的力量一改黑暗之地的格局。

艾伦敢肯定，如果今日落败。布达拉非但不会帮他一把，反而会落井下石。想要这帮桀骜不驯的人物心甘情愿为他所用，说到底还得看今日一战的结果。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镇得住他们。之后则要动之以利，将这些人和他的利益捆绑在一起，才算达到此行的目的。

今天的决斗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之前种种则是为了这一步所做的铺垫罢了。

这时，维斯的葬影出现在东侧的石牙上，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南面属于战狼的观战席仍然空悬了。

雨仍在下。

雷杰斯和萝拉一同站在无法者的石桥上，居高临下，将大决斗场一览无遗。米罗就躲在他们后面，几名沧龙骑士一字排开，把无法者的人马隔了开来。神父打着雨伞，盯着南面看：“现在还没来，那些什么狼盗该不会怯场了吧？”

萝拉笑而不语，雷杰斯摇头说：“他们肯定会来的，除非战狼不想在黑暗之地上继续混下去。乔伊经营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会放弃。艾伦给他摆下这么一个不得不进的局，他除了应战之外，还能做什么，你就安心地等着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萝拉轻声道：“来了！”

几乎所有人同时朝大决斗场的南面看去，只见一支足有两百人的马队浩浩荡荡朝大决斗场开了进来。乔伊驾着他那辆由数马拉动的战马，车轮滚滚开进了场间。而两百狼盗则连人带马冲上了南侧的石桥，当前方数骑快要到达终点时才蓦然勒马。一时间马嘶无数，但所有战马都停了下来，步调动作近乎一至，显示出战狼在马战方面的超然技艺，看得其它三个盗团人人脸色沉重。

最后一声马嘶消失后，大决斗场上只有雨声连绵。乔伊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盯着艾伦，点头道：“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来了，七年前，维斯曾在这里挑战过我。结果当然是失败，没想到七年后，又有人站在这里。告诉我，今天最后站着的会是谁？”

他最后一句猛提音量，声音在大决斗场上回荡着。

乔伊身后的石牙上，骤然响起狼盗的狂吼：“乔伊！不死乔伊！”

声浪滔天。

艾伦笑眯眯地看着乔伊那做秀般的表演，慢条斯理地抽出背后赤王，屈指弹在刀锋上。当一声响，赤王发出一声脆鸣，声音断金裂石，瞬间压下狼匪呼声。

乔伊脸色微微一变。

刀鸣不休，压得狼盗无奈停下对乔伊的助威，然后才听得艾伦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乔伊，我只问你，可敢一战？”

乔伊眯了眯眼睛，点头道：“小子，今天你不用回去了！”

气势骤升。

搁在战车后方的破坏者战锤弹上了半空，然而乔伊的万均气势却压跨了战车。战车呻吟散架，前头几匹战马犹如高山压顶般，四蹄徒劳在地面乱刨，却在声声哀鸣中给无形力场压得马蹄折断，骨折肉裂，最后成了几堆肉泥。

乔伊落地，接住破坏者，浑身杀气飞腾，大步朝艾伦走去。他走得不快，可每走一步，威势便往上攀登一分。气机如同洪流般不断积攒，纵使是四周的旁观者，也感到莫大的压力，就更别说首当其冲的艾伦了。

艾伦只觉胸口发闷，心道这个老牌强者果然有那么几分手段。先遑论战技如何，源力气息却是真实不虚的，否则也无法带给他这样的压力。艾伦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时，几缕火光闪烁。他的心脏大力泵动，推动着血液以及天火源力，沿着血管轰向身体各个角落。

源力一动，乔伊施加给他的压力便为之一轻。瞬息间源力在艾伦体内循环三圈，他的胸口便不再发闷。艾伦周围的空间温度骤升，落到他头上的雨点尚末接近，便生生给高涨的热力蒸发成水气热烟。一时间，艾伦周围蒸汽腾腾，脚下大地的积水被蒸发，地面变得干燥无比。

如此异象，比乔伊的无形威压又高上了一筹。

“雕虫小技！”乔伊闷哼，开始加速。破坏者垂在地面，战锤在地上刮起一路星火，笔直指向艾伦。

两人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艾伦眼中一亮，如同双眼燃火。身上的炎纹开始点亮，刻印万象灰烬一现，周围的空间迅速染上一层红晕。天空雨幕里开始飘落火星，雨浇不熄，漫天飘零。这时赤王高举，朱红长刀上一抹红光扶摇升起，直抵刀锋透射而出，吞吐嗡鸣。漫天火星变得雀跃起来，绕着赤王旋转飞舞，如群臣跪拜君王。

威仪无双。

大决斗场四周顿时响起连串轻呼，对于黑暗之地的众人而言，还未曾见过如此纯以源力气势便引动空间异象的人物。特别是艾伦的源力等级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二十五级一分不少，一分不多。尽管他所引动的空间异象规模有限，气象也不见如何宏大。可以帝国之大，却还未曾有过这样的人物。毕竟能够引动空间异象的，也就只有十圣里的人物，还只有那顶尖的三四人才能办到。

可现在，艾伦却做到了。

以往黑暗之地的群盗会用怪物来形容乔伊，但今天，他们才知道那个银发青年才是真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