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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念匀的哭声一下子打破了大殿上有些紧绷的气氛,却让这一头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怀中的襁褓,二皇子在里面不断的挣扎着,连带着襁褓也蠕动起来。

裴元灏微微皱着眉头,回头一看:“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不知道,二皇子突然就哭了。”

一边说,我一边将孩子抱到‘胸’前,小心的拍着襁褓哄他,可这一回他反倒越哭越凶,小脸涨得通红,两只小手也挣扎得越发用力起来。

小念深立刻跑过来牵着我的衣袖,低声道:“青姨,弟弟怎么了?”

我没说话,更加小心的哄着裴念匀,常晴看了我一眼,轻轻的将小念深拉到了她身后去。

裴念匀还在哭,持续不断的哭声将大殿上空飘飞着的酒香也变得有些干涩了起来,大家都停止了说话喝酒,全都看着上面,裴元灏的眉头越拧越紧,声音透出了一丝被打断的不悦:“怎么刚刚丽妃抱着还没哭?”

一听他这话,南宫离珠立刻道:“还是让臣妾来看护二皇子吧。”

说着,她已经要起身过来了。

眼看着她走到我的面前,我却并没有把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递过去,而是抬起头来对常晴说道:“皇后娘娘,二皇子这个样子,有点不对啊。”

常晴一听,立刻道:“怎么了?”

“微臣以前也见过二皇子哭的样子,但都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南宫离珠一听,神‘色’已经变得有些奇怪起来,说道:“小孩子哭起来都是这样的。”

说完就要过来接孩子,我却平静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丽妃娘娘,难道二皇子在‘玉’华殿里,都是这样哭的?”

她一时有些怔忪,迟疑了一下:“是,是啊。”

刚刚一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就僵了一下,而我已经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常晴的面前,平静的说道:“微臣观二皇子这样,不像是普通小孩子的哭闹,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我没说话,而是小心的将外面的一层襁褓解开,南宫离珠一看,立刻慌了神一样,道:“岳青婴,你这是要做什么,二皇子他——”

她的话没说完,我已经将襁褓解了下来,裴念匀的里面穿着一件贴身的小衣,已经被他自己‘揉’搓得有些凌‘乱’了,而凌‘乱’的衣领斜斜的散开,一眼就看到他的小胳膊上,靠近腋窝的地方,有一团刺眼的青紫‘色’的淤痕。

常晴一看,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啊!”

裴元灏的眉头已经拧紧了,眼中透出了怒意,我咬了咬下‘唇’,抬起头对着裴元灏道:“二皇子哭,是因为他痛。”

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我,又低头看着这个还在嗷嗷大哭的孩子,想要伸手接过去,却在一伸手触碰到他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仿佛害怕自己会碰疼了这个孩子一样的小心。大殿上烧着热热的炉子,可我还是担心这孩子会着凉,便又将他抱回怀里,这一来又碰到了他身上,念匀哭得更厉害了起来。

下面的大臣们并没有全部听清楚我刚刚说了什么,但看着上面的人的脸‘色’,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一个个都安静下来,屏息望着我们。

我伸出手,小心的解开了念匀贴身衣服的几处衣结,就看到他小小的胳膊、手臂上,好几处淤青,虽然伤处并不大,但在孩子白白嫩嫩的身子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其他几个嫔妃看到,都变了脸‘色’,闻丝丝和庞燕已经红了眼睛,捂着嘴道:“怎么会……”

“好可怜……”

这一回,我已经不再开口,而是抬起头,直视着裴元灏。

他脸上的怒意,已经转为近乎痉挛的颤抖,一直低着头看着那孩子,一字一字的道:“怎么回事。”

这句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很清楚,问的就是南宫离珠。

在念匀身上‘露’出第一个淤青的时候,南宫离珠的脸‘色’就已经变了,脸‘色’惨白得连脂粉都掩饰不住,冷汗冒了整个额头,她喃喃道:“臣——臣妾,臣妾不知道。”

我平静的道:“这些伤是淤伤,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二皇子是皇后娘娘一早就托付给丽妃娘娘照顾的,刚刚瑞珠他们还在说,平时都是丽妃娘娘照看皇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和她‘交’锋的次数不算少,她大概也从未见过我如此咄咄‘逼’人,却又平静得如同冰湖一般,一时间也僵住了。

常晴趁势站起身来:“丽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离珠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不,臣妾不知道。”

“不知道?二皇子身上这么多瘀伤,是你一句不知道就能敷衍过去的?!”

常晴的声音不大,但在大殿上就显得有些震耳‘欲’聋,下面的大臣们一听到二皇子,瘀伤这些话,也立刻反应过来,全都站起身来望向上面,一个个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

裴元灏伸出的手在念匀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这孩子还陷在他‘肉’体的痛楚里呜呜哭着,丝毫感觉不到,但周围的人已经能感觉到皇帝身上透出的怒意,将周围的气氛都压低了一层,每个人都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窒息。

他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南宫离珠:“珠儿,你跟朕说。”

“……”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南宫离珠的脸‘色’苍白如纸,瞪大一双美丽却无辜的眼睛看着裴元灏,又看着那还在痛苦不已的孩子,拼命的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转头看向我。

我还在平静的将小衣裳给裴念匀套上,又用襁褓小心的将孩子包裹起来,一边做这些事,一边眼睛红红的对常晴道:“皇后娘娘,看二皇子身上这些伤,不知道被人害了多久,伤得这么重,只怕还要让御医来看看。”

南宫离珠一听,眼睛都红了:“岳青婴,你血口喷人!”

我听了,倒是淡淡的抬起头来:“丽妃娘娘何出此言?”

一时的慌‘乱’过去,她瞪着我道:“刚刚二皇子在本宫的怀里还没事,被你抱着倒哭起来,难道在本宫怀里他的伤不会痛?分明是你抱着二皇子的时候借机作恶!”

她说到这里,眼睛一亮,倒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急忙转头对裴元灏道:“皇上,岳青婴跟申柔的恩怨,大家都也知道,她被罪‘妇’害得失去了孩子,只怕要借机报复,也未可知。”

裴元灏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微微一眯。

我的嘴角挑起一点:“丽妃娘娘,且不说微臣如何胆大包天,才会在年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作恶,单是看二皇子身上的这些瘀伤,又岂是一时半刻会造成的?”

“……”她怔了一下,一时竟塞住了。

我又慢悠悠的说道:“若说这些伤是在二皇子去‘玉’华殿之前‘弄’的,也不应该。”

“……”

“二皇子到丽妃娘娘身边这些日子,不会一次沐浴都没有过,又怎么会没人看到?到了,皇子身上有伤,应该禀报皇上才是,为何又要瞒下来呢?”

“……”

“除非是有人做了恶,还要趁机敷衍了事。若不是今天‘露’白,只怕二皇子还要吃更多的苦头了。”

眼看着我一句比一句更锋利,周围的人仿佛都吓到了,还是常晴压低声音开口:“岳青婴,你怎敢如此跟丽妃说话?!”

我闭上了嘴。

虽然我闭上了嘴,但南宫离珠却接不过话,她樱红的‘唇’瓣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好像哽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裴元灏,几乎带着一丝哭腔:“皇上,臣妾没有……”

裴元灏始终没有说话,眼角微微眯起,看着我,也看着她。

周围的那些嫔妃一个个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全都屏息望着我们这边,如果说之前对付申柔,还是我、常晴和南宫离珠在“三英战吕布”,今天这一局就很明显了,是我一个人在独挑丽妃。

入宫这些年,册封、被废,再出冷宫,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却从来没有看到我这样正式的朝谁发难,而且是在这样文武百官都在场的宴席上侃侃而谈,后宫最得宠的妃子被我哽得说不出话来,不仅是那些人,连常晴看着我的目光,也显出了几分凝重。

我连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甚至连常晴,我也没有看她,只是一直平静的直视着南宫离珠的眼睛。

之前的几次,都是因为我这样的目光,或若有若无的一笑,‘激’怒了她,这一回对上我平静到近乎‘阴’冷的目光,南宫离珠的眼中又是一阵怒火燎原,指着我道:“岳青婴,你口口声声说二皇子身上的伤是本宫‘弄’的,你可有证据!”

“娘娘,微臣并没有说二皇子身上的伤是娘娘所做,只是——”我淡然的看着她:“娘娘受皇后所托照拂二皇子,如今二皇子身上满是瘀伤,娘娘应该有个说法。”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公道自在人心。微臣今天不过是为一个不能说话的孩子讨个公道,娘娘敢说,这些伤真的不是娘娘‘弄’的?”

“不是!”

“娘娘刚刚说,微臣跟罪‘妇’有过恩怨,那娘娘——”我这话一出口,周围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连裴元灏也震了一下,而南宫离珠的眼睛都红了,几乎要喷出怒火一般的瞪着我,我却丝毫不惧,还继续说道:“这些伤,看起来就是——这两天,”我加重了这三个字的音,道:“刚刚被打过,难道这些天,还有别的人带走过二皇子?”

“没,没有——”

“那二皇子一直在娘娘身边了?”

“……是。”

“那这些伤——”

“没有!没有!”她怒得几乎要咆哮起来:“本宫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打过他,怎么会有这些伤——!”

她的话一说完,突然僵住了。

大殿下,一片哗然。

那张原本明‘艳’动人的脸上血‘色’尽褪,连完美的脂粉妆容都掩饰不住这一刻的狼狈和苍白,她的脖子都硬了一般,整个人僵直的立在那里。

我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将襁褓重新给小念深裹好,这孩子还在嗷嗷的哭着,我将他小心的抱起来,轻轻的拍着他软塌塌的后背一边哄着他:“殿下不哭,没事了没事了,殿下不要哭。”

常晴也被刚刚发生的一幕震惊得呆在了那里,这个时候才恍然醒悟过来一般,急忙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我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紧张和焦虑,显然也是被吓到了,额头上一层亮晶晶的都是冷汗。

我还算平静,只是刚刚说话太久,似也有些喘息不匀。

而裴元灏——

我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他坐在那里,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热气一般,一种‘阴’冷到慑人的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刚刚我对着南宫离珠咄咄紧‘逼’,他始终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也没有发怒,只是看着南宫离珠的目光,显出了几分森严。

这个时候在我的抚‘弄’下,念匀的哭声终于慢慢的平息了下去,只钻在我的怀里小声的‘抽’泣着,鼻头和小嘴都是红红的,透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无辜。

这时,几个御医已经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常晴走到裴元灏身边,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道:“皇上,不管怎么样,先让御医看看二皇子吧。”

他寒着脸,不置可否,常晴也明白过来,几个宫‘女’已经围了过来,将暖炉放到了旁边,御医走到我面前,小心的接过裴念匀又解开了他的衣衫,细细的看了一番。

常晴忙道:“怎么回事?”

那御医唬得急忙跪下:“皇后娘娘。”

“本宫让你说!”

那御医看了看一旁已经失去神智一般站着不动的南宫离珠,又看了看一脸寒意的裴元灏,支吾了半天,终于道:“这——这些伤,怕是有些日子了。”

“哦?”

“微臣看,日子也不短,早该消了才对。”

“什么?”

周围的几个嫔妃一听,都奇怪的走过来一看,刘漓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下意识的看着我,便小心的道:“那怎么看起来,像是这几天才打的?”

那御医趴伏在地上,小声道:“臣观二皇子的样子,是服过凝血的‘药’剂,所以才——”

“凝血的‘药’剂?”

常晴一听,立刻道:“对了,是服过。”

裴元灏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她。

常晴急忙转过头去对着裴元灏道:“皇上,前阵子臣妾因为安胎,御‘药’房给臣妾开了一些凝神定气的‘药’剂,正好那个时候明珠也到景仁宫来回禀二皇子的情况,听说二皇子睡得不太好,臣妾就拨了一些‘药’过去,让她服‘侍’二皇子服用。”

明珠一直站在旁边,吓得面无人‘色’,这个时候急忙上前跪下:“是的皇上,那些‘药’是皇后娘娘赏赐,让岳大人‘交’代的,臣妾都服‘侍’二皇子服用过,殿下就睡得好些了。只是后来,臣妾到景仁宫服‘侍’皇后娘娘,二皇子去了‘玉’华殿,臣妾就不知道二皇子的情况了。”

常晴又道:“那些‘药’不仅凝神定气,似乎也有凝血的作用吧。”

说着,她低头道:“太医,是吗?”

那御医连连磕头:“是的,是的。皇后娘娘之前的确拨了‘药’剂给二皇子,那些‘药’剂也的确有凝血的作用。”

这一回,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已经跌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的南宫离珠。

很明显,整件事就是她趁皇后娘娘‘交’代她照拂二皇子之机,挟‘私’报复,暗中加害二皇子,原本想要粉饰太平,没想到偏偏二皇子被她毒打之前服用过凝血的‘药’剂,那些瘀伤就一直留了下来,直到今天大殿上‘露’白,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是——

我低头看着小念匀的时候,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那些‘药’剂,正是当初我问常晴拿了,‘交’给明珠的,服用了那些‘药’剂,瘀伤没有那么快痊愈,但也不会就像现在这样明显的出现在身上,而是全都伏在皮肤下,寻常看上去就好像瘀伤都痊愈了。否则就算给南宫离珠八个胆子,她也不敢把满身瘀伤的二皇子抱到大殿上来邀功。

而刚刚,那些伤痕那么刺目的出现在孩子的身上,也并不是这两天真的有人打过他。

是因为酒。

就在刚刚,那个小宫‘女’把一直哭闹的二皇子抱到大殿上来,一‘交’给南宫离珠,她只哄了一会儿,这孩子就睡过去了,其实我知道,那并不是她哄得好,也不是这孩子真的听话,而是她伸手抚‘弄’孩子的时候,指尖上沾着酒。她是借机将酒水涂抹到孩子的‘唇’上,这孩子‘舔’了酒,被醉晕了,才会这么快停止哭泣昏睡过去。

这一点,我是早就已经料到了。

就从常晴命她不准将二皇子带来年宴,她忍气吞声的答应下来,甚至没有去告诉裴元灏,我就知道,她必定是在今天要做一场戏。

而我让小福子叫人盯着‘玉’华殿,虽然没盯出她的错处,却发现接连几天晚上,她都让人送酒入‘玉’华殿,而不一会儿,小念匀的哭声就会停止,我也就猜到,她到底打算怎么演这场戏。

只不过,南宫离珠却漏算了一点,她用的酒,不再是平常送入‘玉’华殿用的佳酿,是刚刚装作不经意从席上的酒杯里沾的,而今天是年宴,按照习俗,所喝的酒都是屠苏酒。

屠苏酒是发物,这样的小孩子喝下去,见效更快,所以那些掩藏在皮肤下的瘀伤很快就浮现出来,等我小心的将他拍醒,他立刻就感觉到痛楚,才会大哭起来。

我低头看着他‘抽’泣的样子,心里轻轻道:对不起。

我给你用那些‘药’,的确让你多吃了这些苦头,但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怪我。

过了今天,就没有人敢再这样打你,让你怎么哭都说不出,也无法诉苦了。

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

这孩子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小心的睁开了哭得红肿的眼睛,水亮的眼珠对着我忽闪了一下,‘抽’泣声就慢慢的平息了下去,他‘吮’着小指头,伏在我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再抬起头来,对上裴元灏漆黑的眼睛,那种寒意让我蓦地一颤。

他一直看着我。

我知道,对于我,他的提防和警惕比对宫中任何一个‘女’人更甚,不为别的,因为那些人哪怕再有权有势,再有后台,再爱耍手段,再争风吃醋,也没有在西川的经历,没有探查不明的背景,甚至没有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手段。

而我,都有。

也许今天的我,是他第一次看到的,才发现原来除了不用动手就杀掉柳凝烟的手段,我还有獠牙,比起后宫那些仿佛猫咪一般的宠物的獠牙,咬着不过让人觉得有些痛,有些痒,仿佛情趣一般,这一颗獠牙,却可能咬下人的一块‘肉’。

他看着我的目光,就像一个人走在御‘花’园里,却突然在‘花’丛中看到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一般。

我平静的被那双眼睛注视着。

甚至,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点。

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只是不知道有哪个男人会将一条毒蛇,扔进全都是柔顺的小猫咪、小‘玉’兔的园子里。

周围的那些嫔妃还都在低声议论着,这个时候看着裴元灏的眼神,一个个也都安静了下来,仿佛有些不可知的危险在靠近一般,让每个人都有了一丝战栗。

不知为什么,我仿佛,也有。

这时,裴元灏慢慢的转过身去,看向了南宫离珠。

“珠儿……”

这两个字,是他的爱称,但这一回开口,却已经不复之前的宠溺和温存,每听到一个字,南宫离珠就颤抖一下,两只白‘玉’一般的手握着椅子的扶手,挣得关节都在咯咯作响。

然后,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殿上的人顿时都惊呆了。

而当她一跪下去,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穿过她刚刚所站的地方,看向了大殿下。

下面的大臣们早已经被上面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也包括他,站在席间翘首望着上面,当他澄清的眼睛对上我的目光时,似乎也有一丝闪烁。

这样的我,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

他也不知道,其实我有这样‘阴’冷、肃杀,甚至于狠戾的一面,这些他也都不知道。

我想要告诉他的秘密,都还来不及开口。

看着他忽闪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仿佛也有些忽闪起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南宫离珠,我今天第一次有了一丝不确定——

她,真的就这么输了?

只这么一想,我突然感到了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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