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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之后就是春节了,这一天也是新的一年开始,也就是宏业三年。拜年这个习俗现在已经有了雏形,不过不像后世那样亲戚朋友都得专门腾出一天的功夫跑一趟,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春节这天一次性拜访完。
姜承枭需要拜访人不是特别多,但也有那么一两家,比如宗室族长观王姜雄,再比如他的老师虞世南,还有荥阳县公府,今年或许还要再加上两家,一家是礼部尚书萧旦,一家是他老丈人长孙家。
长孙家姜承枭已经与长孙清漪商量好,他们正月初四的时候回去。今年之所以还要拜访萧旦,原因莫过于他送了姜承枭生母萧如音的画像,于情于理,姜承枭都该上门去拜访一次。
观王姜雄只是出于本族的关系,姜承枭才去拜访。观王府就在扶风坊内,距离赵王府并不远,因此姜承枭早早的上门喝了杯茶,听了观王的一些教诲便打道回府。
因为虞世南是他老师的关系,所以他没打算随便糊弄过去,荥阳县公府今年也不能随意糊弄,所以,这两家都要专门腾出一天的时间拜访。
是故,拜访了观王府之后,姜承枭便带上礼物,坐上马车去了萧旦府邸。
萧府坐落在宣和坊,倒是与虞世南家和长孙家在一条街道,但是几家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还是有些距离的。
至萧府,早早得到消息的萧旦出乎预料的在门口相迎姜承枭。甫一下了马车,姜承枭赶忙见礼:“怎敢劳烦萧公亲迎,青雀惶恐。”
萧旦呵呵一笑,伸手扶起他,言道:“你亲来萧府拜访,十几年来唯此一次,老夫自得相迎。”
萧旦之所以在这儿迎他,主要还是因为他今儿个来的日子让萧旦出乎意料,毕竟春节头一天就上门拜访,这足以说明此子心中还是顾念这几分血亲的。只可惜萧旦误会了姜承枭的意思,他之所以今天过来纯粹就是因为赶时间,因为在观王府浪费了不少时间,他想着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对付萧府算了,省的麻烦。
萧旦带着姜承枭入了府,自有下人接过南霁云手中的礼品。二人进了内院,里面的格局布置不出姜承枭所料,一派江南园林风格。
萧府里面居住着萧旦与他的老妻,其他的几个儿子都在外地为官,今年大雪封路,他们来不及赶回来,因此府内有些冷清。
“祖父!”
姜承枭正与萧旦一边聊着一边走向书房,谁知半路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寻声而去。在那假山之后,一只脑袋畏畏缩缩,时不时露出两只铜铃眼,端的是奇大无比。
萧旦笑脸微微隐去,温怒道:“映景,怎得造次,没看见外祖在招待客人吗?”
被叫作映景的少年嘀咕两声,从假山后走出来,紧接着姜承枭便听见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随后才打量着少年,与萧旦一身锦袍不同,这少年居然穿着粗布麻衣,露出了里面白净的胸膛,他的双手双脚都绑着链子,每走一步都会“哗啦啦”的响一下。
最吸引姜承枭的莫过于他的容貌,铜铃圆眼,鹰钩鼻,一张大嘴露出一只尖尖的虎牙。今天姜承枭再度温习了一遍“奇丑无比”这个成语。不过也不是特别丑,因为这孩子长得很白净,一白遮百丑嘛。
“祖父,我饿了。”少年摸着肚子,一副憨批的样子。
萧旦纠正道:“是外祖,唉,你这孩子怎么跑出来了,与你玩耍的仆人呢?”
少年咧嘴一笑,“他在小窝旁边睡着了。”
姜承枭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少年,因为他发现这孩子不仅穿的单薄,而且还很瘦弱,甚至还赤脚立在地上,他难道不冷吗?
少年注意到了姜承枭,他脸色突然一变,凶神恶煞的盯着姜承枭,“你是不是在笑我丑!”
这一瞬间,南霁云和吴山惠两个人肌肉顿时紧绷,迅速站在姜承枭两侧。
“不得无礼!”萧旦脸色大变,连忙挡在姜承枭身前,斥责道:“小畜生,滚回去。再敢无礼,三天没有饭吃。”
少年气鼓鼓的与萧旦对峙,寸步不让。姜承枭眯了眯眼,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笑你丑。”
“可你明明在笑,我都看见了,你别欺负我笨!”
姜承枭哈哈一笑,道:“不,我之所以笑,那是因为觉得你很特别。”
“特别?什么意思?”少年觉得自己脑子里面词汇量不够,天真的问他。
特别丑行吗?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姜承枭道:“特别就是特殊,非同凡响的意思。你看,我们都穿着很多的衣服,却仍然觉得很冷,但是你穿的很少,却一点也不冷,这难道不特别吗?”
少年眼睛一亮,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我就是很特别。”
额.......难道是个傻子。
萧旦沉着脸,说道:“谢映景,立刻回去,不然吾要生气了。”
原来这少年叫谢映景。
“不,我要吃东西,我还要人陪我玩,不给我就不回去。”谢映景一脚跺下,地砖“咔咔”碎裂几条缝。
见此,南霁云与吴山惠两人更是戒备。姜承枭倒是颇感新奇,这少年难道真的非同凡响?
萧旦气的扬起手要抽他,但是却因为忌惮少年的蛮力硬生生停在半空,他红着脸斥道:“不听话,以后吾决不让你娘见你。”
少年仿佛被这句话吓住,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正在这时,好几名仆人涌进来围住少年,其中一人面带惧色,对着萧旦道:“老爷,雷猴是打死了看守的下人跑出来的。”
雷猴?
姜承枭真是对这个孩子越来越感兴趣了,很有意思的昵称,不是么。
“还不回去!”萧旦又是一声斥责。
谢映景低着脑袋,忽而又抬起头,铜铃眼挤出泪花儿,可怜巴巴道:“祖父,映景听话,求求你让我见见娘亲。”
“那你就立刻回去。”萧旦还是这一句。
这次谢映景没有顶牛,老老实实跟着下人们离去。
见此,萧旦松了口气,这才转而对着姜承枭苦笑道:“家门不幸,让青雀见笑了。”
姜承枭笑了笑,没有询问,既然萧旦说了是家门不幸,那就不方便再问了。
两人进了书房,下人添了茶水,加了火盆,二人这才跪坐下相谈。
他与萧旦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因此聊的都是一些学识方面的东西,聊着聊着,自然就说到了姜承枭的生母。
“萧公所赠画像,青雀感激涕零。”姜承枭施手一礼。
萧旦摆摆手,唏嘘道:“那副画像本是放在江南族中,是你母舅所藏,他听闻你要成亲了,便托老夫将其送于你。清明寒食,也好让你有个念想。”
“哦,敢问萧公,母舅尚在何处?”
姜承枭讶异,他居然还有亲娘舅。
“去年刚刚调任豫章郡守,他日若有机会,你们应当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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