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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的深处,山脉绵延,纵贯大洋。

在无数的断裂海岭与火山海岭之间,黑压压的高峰像是巨鲨拱出海面的鳍,山峰环绕的裂谷中,被命名为玄泽岩的岩浆持续不断地喷吐着。

海洋的地板开始震颤,海水晃动,沉积物四散,在海底形成了巨大的混沌,群峰的中央,有圆球状的东西撑开了,那是形如透明气泡的神国。

庞大的神国于峰顶呈现,那是巨峰为手捧出的明珠,震荡不安的浑浊海水里,漆黑一片的神国的壁上,伴随着瘆人的低吼,一双狭长三角形的眼睛陡然亮起!

北冥的四周皆是嶙峋的黑崖,海水拍碎在山崖上。大海的上空狂风浩荡吹卷,正酝酿着一场暴雨。

洛河至北冥的入海口,邵小黎立在黑崖上,眼前是狂风骤雨欲来的大洋,耳畔是洛河奔流到海的怒吼,猎猎吹卷的红裙犹若旗帜。

司离站在另一旁,听着大海中传来的吼啸之声,那声音透过大海,被狂风过滤,到耳畔时竟像是美人鱼的吟哦,凄清动人。

司离的记忆里,前世与水神决战时的画面骤然翻倒了开来。

那时也是汪洋与黑崖,她立在岩浆喷溅的火山口上,望着以海水为躯的共工,流火与暴雨在长空中共舞,相触蒸发,激起了滔天的白气,以海岸线为界,两道亦神亦魔的身影在白气中遥遥对峙。

司离立刻拔出剑,震出剑鸣,令得识海一清,断绝了前尘的记忆。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邵小黎,邵小黎也注视着狂暴的大海,漆黑飞舞的发丝里,少女的眼眸愈发苍白——那是江河之力觉醒的征兆。

她们从北国一路赶到了这里,一同盯着茫茫大海,此刻魔头盘踞海底,灾难还在吟唱。

“我感知到了!它在那里!”邵小黎红唇微动,手指指向了某一片海域。

两人对练数月,早已默契,司离踩踏黑岩,身影一纵而起,拔出兵器匣中的长枪,向着大海掷了过去。

长枪没入海中,霎时地颤山摇,狂风巨浪从中间掀开。

海洋深处,那双狭长的三角瞳孔亦盯着海面上突兀的来人。

冥狰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

但幸好,来得不是那个羿与姮娥的转世,只是一个残缺的火神。

冥狰知道神国被齐天压制,自己孤身世间,已绝不可能赢,所以他要为自己觅得一丝胜机——放弃肉体,化身灾难本身,人间灾难不灭他便不死不灭!

他看着那柄没入海水,高速旋转着冲击过来的长枪,以神念结成水壁去抵挡。

长枪与水壁撞击,撞击处,巨量的泡沫四散开来,虽有无数的裂纹在水壁上游走着,但长枪却被结结实实地拦在了外面,于此同时,两道黑影箭一般冲出了神国。

那是神官与天君。

一阵阵冲击波在海水上空形成。

翻腾不休的海面上,司离与邵小黎火一般的身影未能深入水中,便被那两道黑影逼了出来。

邵小黎握着水凝成的剑,司离握着火凝成的鞭,她们紧紧地注视着海面上立着的身影。

冥狰神国的神官是位女子,女子一身羽衣,相貌明明很美,生的却是一双斗鸡眼。天君则是个男子,男子一身书生装,看上去有几分文弱。

“他们是……”司离在识海中搜索着冥狰神国的相关传说。

邵小黎却机灵地反应了过来:“他们是鸡和人,俗话说,一犬得道,人鸡升天!想必冥狰的原型是只恶犬了。”

司离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冥狰吟唱得越久,发动的灾难也就越恐怖,她们必须快速击败神官天君,直捣神国,中止灾难的发生!

立在武道顶点的四师姐一口气驱动了所有的兵器,每一件兵器的锋芒上都燃烧着铁火。邵小黎同样屏息凝神,心中默念洛神赋的要诀,借着大海之势,持剑跃起,凌空劈下。

四道身影在海面上撞开。

……

冥狰神国透着古老的气息。

那是一个以深棕色为主色调的世界,泥土般的云在空中抹开,巨大的鲲类形同鲸,在神国中飘动着。

冥狰早早地了它的神话形态。

那是一个青灰色的影,看上去如同獠牙极长的厉鬼。它的身影不似其他古妖一样雄伟如山岳,它看上去甚至有些瘦长,就像是一块被风雨腐蚀了万年的石头。

它踩踏在神殿里,喉咙中源源不断地传出了吼声。

神国已失去了力量,神官天君的境界从传说跌回五道,他的权柄虽犹能发动,却要比过去困难得多。

在此之前,冥狰亦没有想过,神国的时代会如此突兀地结束。

三百八百多年前,它尚是一头野犬,穿梭在一场又一场神战的废墟中,像老鼠一样从尸体的气海紫府中搜刮着残余的内丹,以此增长妖力。

当时的它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它虽是头很强的古妖,但在魔神横行的年代里,终究显得弱小。

它所得到的真正大机缘,还是因为冥君的死。

那一日,它如常地在恶臭与瘟疫横行的尸场间搜寻着遗落的内丹,忽然间,天空中一条巨大的黑蛇坠落了下来,黑蛇浑身是血,锥形的脸狰狞,唯有一双羽翼纯白圣洁。

冥狰第一次见到这般诡异之美的生命。

羽蛇在废墟中挣扎、喘息,勉强支起身子后,追兵又从天而降,将这头神祇死死地钉在地上。

冥狰躲在巨兽的骨架里,目睹了那场改变它命运的大战。

那场大战持续了许久,幸亏它躲在尸骸堆积的深处,没有被致命的力量波及。

羽蛇逃走的时候,鳞肉从骨头下剥下了大半,半身几是白骨。

追杀者不会放过羽蛇。

待它们离去之后,冥狰悄悄然地从尸骸之底爬出,看着满地神明的血肉,趁着其余古妖未至,贪婪地啃咬了起来。

它将羽蛇被斩落的血肉尽数吞噬,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冥君的核心力量却不在血肉里,相反,血肉中蕴藏的神格差点害死了它。

当时的冥狰难以抵抗这种神格的入侵,脑海中尽是幽冥神君的呓语,它为之发疯,甚至恨不得用爪子将自己的脑子挖出来。

为了压抑这种疯狂,它开始不停地杀戮。

它不再在战场尸骸中蝇营狗苟,而是去挑战那些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

那是冥狰最疯狂的一段岁月,它无时无刻不在生死的边缘游走着,在一次又一次险象环生中飞快崛起。

它杀人杀魔也杀妖,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抢夺一切可以抢夺的。

但成为绝世强者的路从不顺遂,它这样的疯狗很快恶名昭彰,成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杀戮与被杀戮的切换也很快,它很快开始了惊心动魄的逃亡岁月。

逃亡之路的尽头一片寂静,它拖着鲜血,一瘸一拐的走着。

当时的它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存活着。

收养它的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

小女孩把它抱回了村子,带到了人类的聚居地去,它在那里舔着伤口养伤。

它收敛了爪牙,看家护院,陪着小女孩去抓野兔子,它被她抱在怀里时,甚至可以自然地抵抗幽冥的呓语,它度过了一段平静而漫长的时光,它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度过,也很好。

小女孩是被一伙强盗杀死的。

当日它在院子里打盹,小女孩去外面捡柴,它察觉到危险时已晚,木柴散落满地,小女孩倒在血泊里。

强盗闯入了村子,小女孩的父亲甚至不知道女儿被杀了,还要惯例给强盗杀鸡宰牛款待,求他们放过村子,书生追赶着院子里唯一养的母鸡,母鸡扑棱着翅膀飞来飞去,求生欲望无比强烈。

接着磅礴大雨骤然落下,书生终于擒住母鸡的时候,回过头却发现周围一片安静,浓稠的鲜血从门缝间渗透了出来。

屋内七个强盗被尽数斩首,屋外少了一只看门野狗。

那一天之后,冥狰终于明白,温馨不过是世人精心编织的谎言,杀戮才是永远伴随它的东西。

它要打破这种虚伪的宁静!

冥狰青灰色的身影在神国中不停变大着,权柄的力量催发到了极致,它要发动灾难,发动一场于它而言史无前例的灾难!

大海感受到了它的情绪,畏惧地战栗着。

墙立的水浪皆似冥狰张开的利爪,要将忤逆的蝼蚁尽数拍死。

狂暴的大海上,大雨倾盆落下。

其间的战斗结束得却是很快。

没有了真正神国的支撑,神官与天君也不过是寻常五道境的傀儡,他们在司离与邵小黎的夹攻之下节节溃败,但冥狰已经下了死令,他们进退皆是死。

冥狰是被暗主抛弃了的丧家之犬,而他们亦是被冥狰抛弃了丧家野犬。

邵小黎已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全力施展新修的武道体魄,那是一种崭新的感觉,她的身躯再没有半点迟滞之感,血脉好似融冰的江流,随着她气海的搏动一往无前地奔腾着。

这就是武道之躯么……

邵小黎没有了孤独感,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藏着一只野兽,亦或者说她要化身野兽,去摧毁这只名为天地的巨兽!

邵小黎五指紧抓水剑,身影在惊涛骇浪间纵横着,对着神官与天君斩下万钧剑意,将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碾入海水中去。

而司离亦发现,这对神官与天君的根基便是海水。

于是她干脆了自己的‘神话形态’,火焰从发根处燃烧起来,顷刻遍布全身,少女的面容在焰火中显得冷漠,好似真正的天神。

她随意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每一记皆带着开山断海的威力。

她从海水中拔出了自己最擅长的长枪,火焰之躯刺破神官的阵法防守,长枪贯穿她的身体,将她从海水中硬生生拔出。

邵小黎立刻领会,苍白的月弧形剑光从手中斩出,平扫过海面,切断了神官与海水的联系。

神官发出了悲吟。

司离随手一抓,一柄狭刀飞来,她顺势挥落,直接将神官的身躯劈开。

天君微微失神,邵小黎却已持剑从下方斜切而上。

一个瞬间,海水顺着剑高速横切的轨迹挥洒开来,邵小黎停在了天君的身后,而那书生模样的天君已尸首异处!

司离的火枪从神官破碎的躯体中拔出,转而贯入了天君的残躯里。

海浪在水面上炸开。

神官与天君皆被杀死,她们换了口气,甚至没有时间多说什么,齐齐劈开海水,向着冥狰神国极速掠去。

……

邵小黎感知着体内沸腾的血。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寻到了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她始终将自己想象成故事中的人,而如今,她终于从戏台上走了下去,褪去了戏袍,洗去了妆容,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此刻,她的心中郁积了无数的情绪,那些情绪好似千丝万缕的茧衣,它们是牢笼,也是她完成蜕变的胚房。

邵小黎什么也不去想了,洛神赋的心法要诀贯穿全身,血液与灵气的流速都到了极致!

司离与她一道劈开海水,朝着海底巨峰上的神国撞去。

邵小黎见到了那双三角形的眼。

她用尽全力朝着冥狰神国劈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邵小黎的识海中,响起了冥狰的狞笑。

剑撞上了神国的壁。

神国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獠牙般的事物裹挟着惊涛骇浪从黑暗中刺出。

邵小黎横剑去挡。

接着,她发现自己的力量被碾压了。

热血与勇气终究不是真正的境界,她哪怕再强,也只在五道之中,如何是冥狰的对手?

司离亦感到了不妙。

十八般兵器齐出,连成了钢铁的盾牌,试图去阻止神国中扎出的獠牙,兵解的声音在海浪中不断地响起,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尖锐的意味袭刺而来,已势不可挡。

“洛神,你还要像上辈子一样,独自一人战死在洛河里吗?”

“哈哈哈……你其实与我一样,也不过是被抛弃了的丧家野犬罢了!”

诡异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邵小黎心神摇曳,接着,钻心的痛意传来,令得她身体骤然麻痹。

“住口!”

邵小黎怒喝一声,再度凝结水剑,向前不要命地斩去。

“小黎小心!”司离的喊声在耳畔响起。

可邵小黎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里。

她撞上了黑暗中的刀锋。

邵小黎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鲜血已在海底绽开。

灾难权柄的吟唱里,倒卷的海水将邵小黎的身躯推出了海面,她的腹部扎着一柄刀刃,那是冥狰神国的神刀!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也分不清司离师姐此刻在哪里,只是被冲击力压出了水面,在暴雨的大海上划出了一个抛线,越过洛河宽大的入海口,砸入了水流湍急的河中,沉了下去。

……

我……要死了吗?

邵小黎向着洛河的河底沉了下去。

她木讷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水面,被刀刃贯穿的身子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慷慨激昂地杀到魔王的家门口,然后被碾压性地击败……自己的一生就要这样滑稽地收尾了吗?

老大……

咳咳……师父……

邵小黎意识越来越模糊,她能感受到那柄刀的压迫,却已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

恍惚间,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的羿还是稚嫩秀气的模样。

幽暗的楼阁里,她的长裙拖曳在地,腰间随意束着带,怀中抱着焦尾琴,魅惑众生的脸微微仰起,看着越过窗棂的微光……画面似乎就这样子定格了。

“近日其他老师教了你些什么?”

洛神跪坐在案前,动作轻柔地撩动琴弦,调试音调。

少年坐在对面,不敢抬头看这位女先生的脸,他说:“学了搬山之术、凌空越虚之术、符术。”

“符术?”洛神似有些兴致,问:“学了什么符?”

少年道:“学了符中取物之术。”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学得不错,少年取出了一张符纸,摊在桌上,指尖凝出灵气,于符纸上落下,缭乱写就。

少年拿起这张符,轻轻一晃。

火焰从符纸的边缘燃起,瞬间将符舔舐殆尽。

符纸同时生效,在燃烧中化作了一支桃花。

方才少年写的就是‘桃’字。

“送给先生。”少年拿起桃花,递给了她。

洛神微愣,她抿起朱红的唇,手指拈过这朵花,放到鼻尖嗅了嗅,旋即莞尔一笑,将其插入漆黑的长发里。

“年纪这般小,就会这样的手段了?”洛神微笑道:“少年人前途无量呀。”

白衣少年微微低头,手按在琴弦上,道:“只是试一试符术而已,无其他意思。”

洛神唇角挑起,道:“这桃花可不是能随便送给其他女孩子的花哦,这若是让你那未婚妻知晓了,是会不高兴的。”

提到未婚妻,少年似羞赧了些,他低声道:“若先生不要,还我就是。”

洛神笑了起来,道:“我才不还你。”

说着,她开始弹起了琴,琴声靡靡动人,在幽暗的屋中回荡着,女子沉浸于琴里,神色陶醉。

一曲作罢。

“有什么心事么?”洛神看了他一眼。

少年道:“过不了太久,我就要成亲了。”

“嗯。”

“那到时候你会来么?”

“我来不来主要看你邀不邀请我。”

“我当然会邀请先生……先生,随时都可以来的。”少年低着头,轻轻地说。

“随时么?”洛神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她走到少年的身后,轻柔坐下,取下了发间的桃花,插到了一旁的瓷瓶中。

少年不明所以,想要追问,却见她抱着琴走了出去,背影袅娜。

邵小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个,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坐在那里的少年,目送着自己渐行渐远。

下坠感消失了。

她沉入了不见天光的洛河之底。

邵小黎缓缓伸出手,去拔出刺透腹部的刀。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可是身体的本能似乎还不愿死去,她颤抖着握住刀柄,想将其拔出,可那姿势却像是自尽。

少女口鼻张开,寒冷的水灌了进来。

她连咳嗽都变得艰难。

“小黎。”

耳畔,一个模糊的女子的声音响起。

邵小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环绕着自己,像是神又像是鬼。

“小黎,前世的你杀死了三千神魔,力竭却不倒,怎么?今生就成了这般柔弱的小女子了?”那是女子嘲弄的声音。

“你是谁呀?”邵小黎问。

“呵,我是谁?我住在河底,当然是河里的鬼,而且是当年被你杀死的怨灵化成的哦。”女子咯咯地笑着,道:“看到你死掉,我很开心呀。等下我就可以吃掉你了。”

“你现在为什么不吃?”邵小黎心想水鬼只吃尸体么,又学到了崭新的知识啊……

“因为我看你一点点死去呀,欣赏你死掉才是最开心的事。”女鬼笑个不停。

邵小黎听着她的笑,愈发感到孤独。

可孤独从来不是力量。

不知不觉间,她再度想起了前一世的最后,自己究竟是怎么杀死三千神魔的呢?是孤独么,还是……

邵小黎这才想起,是因为自己在等他!

她始终相信他会来,于是她坚守在洛河边,一直等,一直等,浴血而战,杀光拦在道路上的所有妖魔,直到力竭而死。就像是故事中的尾生,他在暴雨中固执地等待,等待女子前来赴约,亦或者洪水将他淹没。

这也是自己至今还没有死的原因么……

她还在等他来。

“你不是水鬼。”邵小黎忽然道。

笑个不停的女子忽然寂静了。

河底一片寂静。

邵小黎道:“你是我的残魂,对么?”

女子依旧没有说话。

邵小黎艰难地别过头,一道暗流从她身边涌过。

哪来什么女子,哪来什么残魂,一切都是她濒死见到的幻想罢了。

邵小黎的眼眸中却亮起了光,她抓住了那条暗流。

我怎么能死在洛河里……这是洛水淹死了洛神,会被人写成谚语笑话的吧……

埋藏在心里的执念于这一刻尽数喷薄,她不再装得云淡风轻,也不再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洛神赋的心法要诀在识海中炸开,整条长河却给予了她悠远的回应!

我要救世,也要等他到来!

“师姐,既然你教我的是鞭子,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握鞭子呀?”

“当然是等你可以握起鞭子的时候。”

昨日的对话在脑海中反复……

师姐,我握住了。

……

北冥中,司离手握着燃火的兵刃,在黑暗中横冲直撞,试图突破冥狰的封锁。

小黎方才冥狰掷出的镇国刀刃刺透,飞出大海,生死不知,她虽无比担忧,可短时间内也无法脱身。

司离按住眉心的火神之印,不打算再等其他人到来,准备与冥狰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震感从身后传来。

司离神色微动,向后瞥了一眼。

如火的目光刺透海水的幽暗,望见了海面上的身影,骤然一缩。

邵小黎不知何时爬出了洛河。

她悬立在海面上,低着头,散着发,河水顺着长发滴落,犹若白生生的女鬼。

她左手抓住了刺入小腹的刀,一点点将其拔出。

而她的右手,握着一条‘长鞭’。

鞭子的这头是洛河奔腾不息的入海口,鞭身则是洛河蜿蜒绵长的河道。

邵小黎抓起了一整条洛河,她以洛河为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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