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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后改错别字)

天空中,灵气凝成的暴雨再度宣泄了下来。

一片阴灰色的废墟里,柳珺卓挺拔的身影如被雷电劈中,显得有些僵直,因战斗才残破的白裳如缕地挂着,灵气的水流在苗条婀娜的肌束上淌过,混着嫣红的鲜血将黑重的裙裾浸透,流入泥土碎岩之间。

血腥味被狂风吹散,唯有寒冷的剑意依旧在空气中弥漫着。

白银之剑停在宁长久的身边。

像是一只银色的小雀回到了自己的枝丫上。

宁长久轻笑着说完,平静地望向了柳珺卓。

“怎么……怎么会?”

夏日的风明明蕴着燥热,此刻却给人以难言的寒凉,微风拂过,柳珺卓的心中似有什么动摇了,剑一般笔挺的身子也随之微晃。

自己明明特意温养过这柄剑啊……怎么会……

“柳希婉没与你说过吗?”宁长久问。

“说什么?”柳珺卓秀眉蹙起。

宁长久道:“这柄剑的材质……若我没有猜错,应是她的发丝吧。”

她回到了南州,将当年沉入溪水的发丝拾起,锻造成剑,赠给了柳珺卓。

这是柳希婉所能得到的最珍贵的剑。

这也本该是绝世的神剑,但柳珺卓的敌人偏偏是宁长久。

白银之剑绕着他飞舞不定,宁长久伸手,五指一握,将白银细剑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发丝……”柳珺卓心中震惊,她看着宁长久轻而易举的握剑姿势,不解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长久叹了口气,道:“希婉并不是人,她是灵,是剑经的经书之灵,后来我与罪君一战,将白银之剑拔出身体时,经书被熔烧殆尽,反而融入了这柄剑了,于是书灵成为了剑灵……”

宁长久又将之后的事大概说了一下,总结道:“总之,柳希婉是我的剑灵,她本身就是我的一部分,这柄剑当然也是。”

柳珺卓怔了许久,才从惊愕的情绪中缓缓回神。

“怎么会……希婉她……”

她知道柳希婉是灵,却从未想过,她的白银之躯是从他人的精神之中分裂而出的。

如今她用这柄剑去与宁长久对敌,倒有些像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龙王翻覆之间便将大水收了回去。

这柄剑远不是完整的白银之剑,但对于双方的气势却形成了致命的打击。

柳珺卓神色恍惚之间,宁长久掷剑而出。

两人相隔本就不远,这一剑撞去,柳珺卓的反应慢了一些,她双臂交错护在身前,与剑相迎,嗡然的剑鸣声里,柳珺卓再度惨哼,身影被白银之剑顶着撞得飞退。

她拼命调动灵气,想要抵抗对方的剑势,却无济于事。

她双臂压着这柄剑,清啸一声,四周的空气飞速凝结成冰晶,绕着她周身飞旋。而她正在与剑相抗之际,宁长久的白衣一闪而过,身影宛若掷来的沙包,一拳正中柳珺卓护体的双臂之中。

她身影再度倒飞,撞在了后方的山体之上。

白银之剑翩然飞回,于周身画着灵巧的弧线,宁长久点按眉心,太阴之目锁住柳珺卓的位置,白银之剑对着山体射出,直勾勾地刺向陷入其中的女子。

柳珺卓的灵力远远没有耗尽,排山倒海般的灵气依旧在她体内翻涌,但在连续不断的进攻中,一旦落了下风,那只要对方步步紧逼,她就很难有还手的余地。

白银之剑撞入。

柳珺卓本就被搅烂的衣袖被彻底扯去,白惨惨的手臂上鲜血直流。

她咬着银牙,剑心哀鸣不止,她知道这样下去,哪怕灵气依旧能供给充足,但伤势迟早会将自己拖垮!

她感知着周身的天地,一往无前的剑心终于起了怯弱的念头。

我绝不能死……

要以大局为重……

若这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我怎么可能输……

种种念头在柳珺卓的脑海中翻涌着。

白银之剑压着她穿透了山体,又一座巍峨的巨峰倾斜塌落,柳珺卓掐了个剑锁固定住白银之剑,随后以万道剑光蔽体,身影一沉,贴地而遁。

过往许多书页的记载里,什么谁与谁大战了三天三夜,七天七夜或者血战百日之类的,其中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是用在了你追我赶的捉迷藏里。

尤其是那些学得金蝉脱壳或者隐秘蛰伏之术的,一遁三年五载都有可能。

但柳珺卓的剑光虽然耀目,却依旧避不过宁长久的太阴之目。

很快,金箭耀起恢弘的光芒,在峡谷中如太阳般亮起,抛射过峰,向着柳珺卓的身影紧追而去。

柳珺卓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手段,她随手破开虚空,身子遁入层层叠叠的宇里,但金箭也速度不减地追赶,空间崩碎的声音宛若镜子碎裂,声音刺耳地令人牙酸。

铮!

柳珺卓躲无可躲,只得转身强行接箭。

金光在眼前崩碎成烟花,将她的皮肤照得宛若金绸。

柳珺卓的身子亦被这股力量压下,一路拖着砸入了更深的山谷幽涧之中。

她并指一划,射出了一道无形剑索,勾住山崖,以这种原始的方式强行拉住自己下坠的身躯。

但对方的金箭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金翅大鹏的神弓最多可以连发九箭。

如今是第六箭了。

但柳珺卓毫无撑过九箭的信心。

金光再度迫近,柳珺卓的剑索被立刻斩断,护体的剑域也被撕开,她一念之间再发千剑,海潮般灌向金箭,将它的光芒削得黯淡。

峡谷中,剑光明灭。

柳珺卓好不容易将这一箭斩落,她连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上头,骇人的金光再度亮起,整个峡谷又被照彻。这一幕,宛若一整个太阳跌入山谷里,柳珺卓瞳孔微缩,再难抵抗,被压着砸了下去。

嘭!

水流涌起,碎石飞溅,山谷本就不稳定的地脉被直接凿穿,柳珺卓的身子压入其中,随着破碎的溪流一道跌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宁长久咦了一声。

他立在一处山峰上,巨弓压着山石,弦鸣声还在颤动着,柳珺卓却在太阴之目中奇迹般消失了……

怎么回事?

他只看到,最后关头,柳珺卓以权柄将金箭切断,接着,她的容颜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宁长久以太阴之目在山谷中不停搜寻,却始终找不到她所在的位置。

他毫不犹豫,带剑起身,身影向着那片山谷飞掠过去。

……

柳珺卓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感觉自己在一处虚空中不停地下沉,周围有许许多多的亮芒,像是琉璃的断片,这让柳珺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去到神庙,看到涂着幽绿颜色,眼睛大若铜铃的鬼像时的情景。

檀香快慢不一地烧着,烟在眼前袅袅腾起,神鬼之象的面容被熏得模糊。

“这些恶鬼是住在地狱里吗?”小女孩稚声稚气地问。

“不,他们说啊,恶鬼都是住在天上的……它们躲在云的后面,偷偷地看着人间。”像是老奶奶的声音。

“云上面?它们为什么躲这么高啊?”

“因为云是天空的栏栅啊……我们是被它们囚禁起来的猪羊,它们要时刻盯着我们。”

“那……那我们会被杀死吗?”小女孩有些害怕。

“会啊……羊只要长肥了,就会被恶鬼杀掉,这是持续了几千年的法则。”老婆婆声音迟缓。

“一,二,三,四……为什么只有十一个鬼?”小女孩问。

“因为有一个鬼,把自己砸烂了,它不愿意当鬼……它要做真正的神明,我们都称他为圣人,猪羊的故事,也是他告诉我们的。”老婆婆苍老地缅怀着。

“婆婆,你也是鬼吗?我爹娘说,他们小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外面家庇护着我们了。”小女孩好奇地问。

“婆婆不是鬼,婆婆是妖,我活了将近两千年了,现在,快要死了……”

“婆婆不要死!”

“放心,不是真的死掉,他还活着,我们怎么会死呢。如果,如果还有机会,我还能见到小珺卓的。”

“珺卓?”

“嗯,这是你未来师父给你起的名字。”

“珺卓……”

柳珺卓睁开了眼。

她望向了上方。

上方一片幽暗,隐约泛着微光,就像是人在大海的深处向着上方望去一样。

她在海水中缓缓下沉,周围的琉璃碎片好似彩色细鳞的鱼。

可柳珺卓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海。

这是哪里?

柳珺卓深陷其中,宛若坠入自己的记忆汪洋里,而这三百多年的记忆中,又有一个个节点亮了起来。

那些节点像是一个房子的柱子,将她完整地、牢固地撑了起来。

这是柳珺卓修剑三百年也未感受过的力量体系,就像是当初她告别婆婆,走出幽暗的屋子,光线打在脸上时的感觉一样。

世界越来越静。

但与之相对的,也有血脉一样的东西流入躯体,将她寒冷的剑体灼得滚烫,某一刻,她忽然觉得,这片‘大海’似乎是自己的了。

……

“师尊,她好像要进入我们的神国了……”大师姐抬起头,眯起眼,看着神国断层中那衣裳破碎的女子身影,悠悠道。

“那不是我们的国。”二师兄道:“那是鹓扶当年被斩下时,破碎的神国无主残片,与我们无关。”

大师姐凝神看了一会儿,确认师弟说的是真的。

“可那残破神国碎片,好像要接纳她了。”大师姐道:“他此刻在与小师弟一战,若得了这桩天大的机缘,小师弟恐有危险。”

二师兄笑道:“年轻人嘛,就应该多一点挑战。”

大师姐望向了叶婵宫,“师尊?”

叶婵宫闭着眼,纤细之月在她背后流转不定,她睁开眼,看着死牢龙骨拘押的银色少女,轻柔道:“由他们去吧……月食之前,不理人间事。”

大师姐轻轻点头:“是。”

……

宁长久立在山崖上,向着下方望去。

他对着那山石崩塌之后的幽处又射了一箭,但那一箭宛若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难道说,这南荒之中,还隐藏着什么秘境?

这是当初鹓扶神国的沉落之处,或许真的会有有关鹓扶的秘密藏在这里。

宁长久犹豫着要不要亲身涉险。

暴雨还在持续不断地落着。

他一边以时间权柄调养伤势,一边唤出金乌,想让它飞入深渊附近,将里面的黑暗吞噬。

但金乌才一飞出,却似察觉到了危险,立刻旋身飞回,与此同时,眼前的大雨一下子变得雪亮。

照亮大雨的是一道剑光。

轰隆!

下方,浓雷怒卷,残石巨岩被裹旋着冲天而起,就像是一条真正的岩石怒龙,狂吼怒啸,向着苍穹之上猛烈冲去。

宁长久身形疾退,一退千丈。

岩龙般的石流里,一对剑目亮起。

那是柳珺卓的眼睛。

她身上的鲜血依旧在流淌着,肌肤上的光芒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圣洁,柳珺卓婀娜的身段被这层圣光笼罩,每一缕发丝的末端,也都折射着明亮的光。

她的气质已经浑然变了,若坠入深潭时,她是向着死亡逼近的鬼,那此刻升空而来的,则是照见天地的神女!

当然,这种绝对的神圣气息也在飞快淡化,最终,柳珺卓似是找到了某一种平衡,眼眸中重新焕发出了光彩。

她看着千丈之外的白衣少年,幽幽道:“赌局还没结束,我又有新的筹码了。”

宁长久眼眸微闭,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那是……神国?

她得到了一小个无主神国的残破断片!

宁长久心中吃惊,心想别人的话本故事里,不都该是秉持正义的一方在逆境之中获得通天机缘扭展战局,为何到自己这里就反过来了?

若自己的故事是书中的故事,那写这本书的人,对于自己的恶意一定颇深……准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不是书中人,他们的战斗也远未结束。

柳珺卓带着一个神国的残片来到了自己面前,这远在变数之外,但也是他不得不面对之事。

宁长久已经下定决心,若自己无法胜她,那他就要冒着胎灵之井被毁坏的风险,强行开启自己的金乌神国了!

“赌局么……”宁长久沉了口气,他向前踏了一步,道:“那我就让你输得一干二净吧。”

嗡——

劲风在林间猛地呼啸而起,两侧的树木被狂风卷过,压得极低,两人中间,所有的一切都被瞬间清开,两道身影皆化作线,扑在了一起!

柳珺卓的剑是随手凝成的,其中有风雨雷电交杂的元素,剑上镀着一层圣洁光华。

宁长久则是更为得心应手的白银之剑,这虽只是白银之剑的一部分,但这也是曾与罪君一战的神剑,其心气早已高过于天。

他们的力量在一瞬间拉到了极致,稍稍流溢出的气息,都带着摧山毁峰的狂暴力量。

这赌桌上,他们将自己的筹码都推了上去。

没有人能看清他们行动的轨迹,哪怕有旁观者,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元素紊乱的流动和磅礴锐利的剑气,上方的暴雨时不时被凿穿,外部的晴空透了进来,山峰炸裂的声音依旧不停地响起着,残破的千峰中有光有雨,有漫天飞舞的乱石,也有不停相触的虹光。

此方世界好似一个失衡的梦境。

两人的剑光在长空中交错着,无尽的残影藕断丝连,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得到了残国之力作为补充,原本处于绝对下风的柳珺卓,终于得以大展手脚,甚至一度将宁长久死死压制,几乎可以取得胜机。

幸亏宁长久先前很有耐心地观察了她三日,将剑阁的剑法逻辑摸了个明白,若非如此,他可能已经落败了。

但残国之力也绝不是所有人都能占据的。

柳珺卓虽在机缘下得到了它,但她毕竟不是它真正的主人,于是这残国也像是毒药,她汲取它的力量,却也是在饮鸩止渴,同样也时刻承受着神国的反噬。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宁长久,二是得到这残破神国的认可,与之融为一体。

柳珺卓暂时选择了前者。

她握着无形的剑,引动着万千道象,将毕生所学尽数施展,每一道剑气都以寒霜为骨,由此绽放出无穷无尽的伟力。

千峰像是一个个烟花爆竹,剑气就是点燃它们的火,山峰岩石的爆炸蔚为壮观。

宁长久被发疯似的柳珺卓穷追猛打,步步逼退。这却也不是宁长久没有还手之力,而是他也将神国对于柳珺卓的反噬看了个真切。

他也想拖,拖到对方神息跌落,趋于衰竭为止。

柳珺卓不似他一样拥有太阴之目,若宁长久一心想躲,她确实需要神识去逐一搜查他的所在,极为消耗心神之力。

金乌裹着宁长久于复杂的山峰地形中掠动。

柳珺卓却忽然停下了身子。

她悬停在空,闭上了眼,心神的残国像是一道雷电,转瞬之间开裂,以绝对的高速延展扩张开来。

既然宁长久选择了避其锋芒。

那她就趁此时间彻底融入这片残国,使其接纳自己。

如何才能令神国接纳自己呢?

构筑一个真正的神国,需要复杂而完整的神话逻辑,但如果说完整的神国是一座城池,那这个残国可能只是其中的一栋屋子,进入一个城国需要通关文牒,但进入一间屋子只需要一枚钥匙。

她的钥匙又是什么呢?

柳珺卓凝神微思,刹那间福至心灵。

她想起了自己在墙壁上的刻画。

那些画也是所谓的神话。

而神话的主角皆是自己。

她或许可以依靠这些神话故事骗过神国,进入其中!

“木君十大战恶龙!”

柳珺卓如是开口,她觉得有些羞耻,但心中的怒意早已压过了羞耻,她此刻义愤填膺地喊出来,仿佛历史上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

言出法随。

残国之中一道璀璨的光柱亮起,光柱中,一条苍龙矫夭腾跃,掀动灾难。这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事,残国将其自动甄选出来,只是随着柳珺卓的指令,神话的主角变成了她。

神话光柱亮起,原本对于她的反噬一下子减弱了,她将手向着那泡沫般的国度碎片伸了过去。

异变又生。

柳珺卓一只脚还未踏入,残国中的神话光柱便开始缓缓坍塌了。

她猛地转身,看见远处的山头上,那残损白裳的少年正睁着金瞳看着这里。

随着他的注视,神话逻辑的柱子便塌了。

唯有当年历史的亲证者、得到正确记忆传达或者看过真实史书的人,才有资格推翻虚假的神话逻辑。

就像那年临河城时,他注视着白夫人的神柱,其后神话逻辑崩裂,神国就此坍塌。

柳珺卓心中一凛,她没有立刻去追杀宁长久,而是再次喝声:“木君十涅火斩天蟒。”

神柱再次支起,上面流光溢彩地浮现出一条浴火升空的神蟒,斩蟒的人变作了她。

同样,这根神柱在宁长久的注视下崩塌了。

“木君十抟土造人!”

崩塌。

“木君十填海!”

崩塌。

“木君十饮江水逐日!”

你哪里像夸父大神了,这般虚假的神话逻辑,哪是稚童都骗不过吧……宁长久这样想着,再破一道神话之柱。

当然,哪怕是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没有深入地见证过历史的人,也绝对无法这样一眼就让其崩塌。

柳珺卓看着神话之柱屡屡被毁,心绪难绷。

她想不明白,对方明明才二十岁,怎么可能‘亲眼’见证过这些?

难道说,他也是上古神明的转世么?

怎么可能呢啊……

反噬越来越严重,柳珺卓孤注一掷。

“天地大旱,木君十射九日。”

轰!

这一次,神话之柱都没能腾起。

因为当年的正主就在眼前!

“哎,木姑娘……”宁长久叹了口气,他抓住身前的白银之剑,道:“小时候我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说的是有许多人或许有一夜暴富的运道,但根本没有守住财富的能力,他们会在赌坊,青楼,在一个个销金窟里将所得的钱飞快耗尽,重新变得一贫如洗……”

“这残国就是你天大的机缘。”

“可惜,你没有真正得到它的能力啊……”

金乌飞掠过眼前,神弓在手,弓弦拉紧间,第八支金箭绞在弦上,他的眼睛一闭一眯,对准柳珺卓的所在。

柳珺卓看着他张弓搭箭的模样,想着方才未能腾起的神话之柱,心中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

她来不及思索,宁长久的金箭再度咆哮着冲撞了过来。

时间像是倒流回了千年之前。

这座神国好似悬于空中的太阳。

杀死它的箭飞了过来。

柳珺卓哪能甘心,她不再尝试让神国接纳自己,而是裹挟着整个神国,以一种接近自爆的方式撞向宁长久。

白光冲天而起,千峰尽毁。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天空中再度有灵气的雨丝飘落下来。

它们像是羽毛般覆盖在柳珺卓裸露的蝴蝶骨上,那秀背满是泥污与血,如蒙尘的美玉,她轻哼了一声,微微麻痹的手指动了动,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子才拱起些,就被一柄剑重新抽翻在地,面朝灰蒙蒙的天空。

“啊……”

柳珺卓喉咙口发出了一声惨哼。

她模糊的视线里,宁长久的身影在不停地摇晃着。

她终究还是输了……

手段用尽了,更得了通天机缘,最终却还是败了。

她此刻道心之中又生出了许多感悟,只可惜这些感悟化为不了真正的力量了。

宁长久同样无比虚弱,他身子轻飘飘的,好似仙人随时要乘风而去。

“我知道你是想做一个好的剑修……”

柳珺卓听到他这样说。

“但剑圣才是真正的魔头,他欺骗了你们所有人,他是暗主在人间唯一的傀儡,是要将黑日带来的灾星……你知道什么是黑日么?黑日到来之后,整个世界就会像这千峰一样,变成一片枯萎狼藉的废墟,到时候,所有生灵都将不复存在。”

“你可以不相信,我也懒得说服你……”

“但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刺破你的气海,让你有机会眼睁睁看着后续的一切……信仰的崩塌很残酷,希望到时候,你的剑心足够坚韧。”

宁长久这样说着。

他作为胜利者,举起了剑,对准了柳珺卓的气海。

一剑之后,柳珺卓便会成为废人。

成王败寇。她确实已输的一败涂地。

她闭上了眼,鼻间只能发出游丝般微弱的哼哼声。

剑落下之际,一个声音猝然响起。

宁长久抬起头。

“等等……等等!”

远处,一个短发的少女狂奔而来,她大声嘶喊着,驭剑的身影因为疲惫而跌倒,她艰难爬起,跪在石头粗砺的地面上,哀求地看着宁长久,浑身皆是泥水。

……

……

(感谢书友王璇子、牛头人千夫长、猪小三zxs、语幽诗、裂星丶打赏的舵主,谢谢五位书友大大~爱你们么么哒)

(罪君年已经过去,蹄山年到来啦!祝神国的各位蹄山(牛)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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