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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夫一拂衣袖,斥道:“荒唐!”
雷春不置可否:“不知沈大夫可记得几年前,曾失手治死了一位只偶感风寒的壮汉?”
沈大夫眼神微动,嘴皮缓缓扯动,原来这雷春不惜重金将自己请来,是为了这么一着。那件事知道的人五只手指皆数得过来,他是怎么知晓的?
雷春仍旧举着那包药粉:“沈大夫,可想清楚了?”
“雷小哥不愧是神童,运筹帷幄,不亚于诡计多端的成人。”沈大夫一番话,似赞则贬。
雷春哪里在乎,心思单纯的人活不长久,张伯年便是一个例子。即便他现在顺利活下去,将来进得风云诡异的京城,还不是照样被人吃得尸骨无存。
沈大夫收下药粉包,又睨了一眼贺过燕:“别喊了,死不了。”
贺过燕狠狠地骂了一句:“老东西。”
沈大夫扬长而去。
贺过燕忍着痛,问雷春:“那老东西真的会听你的话吗?”
“除非他不想在灵石镇上混下去了。”雷春十分笃定。说来也巧,被治死的那位壮汉,竟然是如水的亲生父亲。正值壮年的男人,身体康健,是家中的顶梁柱。一次偶感风寒,本来不想抓药,只想自己熬些姜水喝喝。妻子担忧他的身子,便花了五个铜板从回春堂抓了些药回来,却不成想,才吃了一次药,壮汉的身子竟然越发的虚弱起来,连床都下不了。待妻子急急将沈大夫请来时,壮汉已然是出气的多,进气少了。那件事后沈大夫赔了五十贯,仍旧在灵石镇上做他的大夫,而壮汉家中,却是摇摇欲坠。次年壮汉的妻子投河而亡,仅留下十岁的如水被卖进黄家。
贺过燕便咬牙:“毒死那顾闻白也好,一了百了。”
雷春摇头,笑道:“生不如死不是更好?”
贺过燕啧啧有声:“怎么说他都曾是你的恩师,如今害起他来,你连眼都不眨一下。”
雷春没说话,顾自走了。
雷夏如今看着贺过燕,便觉着他越发的难看,那三角眼中的眼珠子,咋小得跟绿豆一样的呢?那浑身血迹斑斑的,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哪来当初那种风流倜傥的模样?到底是跟他做了两夜夫妻,雷夏忍耐着,没将他撇下而独自去歇下。
一夜无话,凄厉的寒风在灵石镇刮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变天了。雪渣子夹在寒风中,狠狠地扑打着行人的脸。
阿元照旧取下门扇,将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辛嫂子带着明福来挑了一双棉靴,又顺便吃了早饭才上学去。
苏云落吃了早饭,在房中慢慢走着消食。咏雪则点了熏笼,将斗篷覆在上头,待熏得差不多便将斗篷取起,披在自家娘子身上。
娘子吩咐熏斗篷,一会定是要到顾老师家去的。咏雪如是想。
不料她却是想错了,苏云落今儿要盘帐,她打算在检视过所剩冬鞋后,预备开始进料子做春鞋。过了年,爱美的深闺娘子们便要开始着浅底履的绣花鞋。苏家的鞋袜铺若是做得别致些,那些行商的人便会不惜银钱,买上那么一两双送与妻子与情人的。
去年在京城流行的是错到底,那便做些错到底好了。至于行商们也好办,多做些八宝答鞋,便宜实在。
苏云落坐进帘子隔间里,开始盘帐,顺便将做错到底的料子一一誊写出来,交与阿元,让他去买。还有,春日即至,便鞋的鞋底便不要纳那么厚,但木做的鞋底却是一年四季皆要用的。毕竟春雨绵绵,夏雨阵阵,木做的鞋底最是防水了。
苏云落还预备奖励纳鞋底又快又好的人,她打算在某个春日,在圩日上展示她家鞋底所用的皆是真材实料,决不是弄虚作假。
盘帐的同时还要教咏雪打算盘,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珠子,教咏雪:“一上一,二上二……”
咏雪傻了眼,竟是跟不上,糊糊涂涂学了几次,仍然没学会。
苏云落省得有些人于算术是没有天赋的,万万没想到咏雪竟是其中一个。之前看她登记造册的时候,也没有现时这般手忙脚乱。
她不禁好笑,正要说话,忽而闻有掺了大半京城官话的男声道:“店伙计,将你家最好的鞋子拿来。”
早上便开始下雪渣子,阿元正在担心今日的生意会受到影响,没想到帘子一撩,进来一个俊秀的男人,穿着黑狐裘,头戴玉冠,气质清贵,身旁还跟着一个穿戴体面的长随。阿元无意间掠过男人手上的玉扳指,暗暗觉得来了大生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喻明周。他进得店铺,打量了一下里头的布置,只觉着这种店铺不过是灵石镇上最为普通的。许是贺过燕与黄三失利,太过于夸张描绘小寡妇了。
阿元去拿鞋子,喻明周坐在玫瑰椅上,给喻意使了个眼色。
喻意当下明了,趁着阿元取鞋子的时候迅速地悄无声息地从帘子下方钻进内院里去。
苏云落与咏雪便坐在隔帘处,将喻意看得清清楚楚。
咏雪吃惊,正要呼喊,苏云落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阿元取得鞋子回来,见喻明周身旁的长随不见了。他倒是不奇怪,通常逛街的客人总爱使侍从去买些零嘴什么的备着回去给女眷的。
阿元取的是店里卖得最好的高底靴子,近来加了连福字的花纹,很是受欢迎呢。他手上这双,还是用金线绣的,若是在阳光照耀下,金光灿灿,尽显奢华。瞧着这位客人身份尊贵,只能用金线绣的,才能配得上他。
往日俱是客人们自己脱了鞋子试鞋,一则这是平常鞋袜铺子,不讲究那些等级的;二来客人们有些脚是捂臭了的,倒不好叫人家伙计闻臭气。
于是阿元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喻明周古怪地瞧他一眼,而后抬起脚:“换呀。”
替他换也不是不能。阿元恍然大悟,蹲下身去,双手抱着喻明周的旧靴子,欲脱下来。
咦?这靴子,怎地这般牢固?
阿元吃力,喻明周却不动声色,他的脚趾曲着,阿元怎么能将鞋子拔下来。
没等阿元使力,他便将脚一收,嫌弃道:“笨手笨脚的,弄得小爷好疼。”
他明明没使力啊,阿元自不是笨的,脑子一转,便晓得是来找茬的。
果然,喻明周姿态高雅:“我向来是侍女服侍惯了的,她们手软,你手硬,比不得她们。不知你们店里,可有手软的小娘子?”
看来他也不像是买鞋的,阿元面上仍旧笑眯眯的:“这位爷,我们铺子里,只得我一个手硬的伙计,您若是不满,便出门左转往东,那边有一家鞋袜铺,叫黄家鞋袜铺,里头有两位年轻的小娘子,手极软。”
黄家鞋袜铺在秋祭过后,便特地招募了两位年轻的小娘子,专门替客人们试鞋。
喻明周闻言也不恼,自顾张望着:“听说你们这里的掌柜是位年轻貌美的娘子,不妨叫她出来替我试鞋,反正是自家的生意嘛,不过是试个鞋子,也没有什么损失。”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轻佻,是明晃晃的来挑事的了。
阿元恼怒道:“这位客官,门在那边,请自便。”
喻明周啧啧有声:“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商人嘛,总是重利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来,“二十两,请你们娘子出来。”
咏雪气得将拳头握得紧紧的。
苏云落将手指放在唇上,作了嘘的口型,同时顺手从桌底下取出一根狼牙棒,狼牙棒是上次王大智来过之后才准备的。
喻意一无所获,照旧又猫着身子,欲悄无声息地钻回店堂。
他才冒了个头,忽而觉得不对劲,转头瞧见两双靴子,却是迟了,一根狼牙棒带着凌厉的风,狠狠地朝他的脑袋挥了过来。
京城的阳春三月,最是美好不过的季节。
因是天子脚下,又是王公大臣贵族聚集之地,繁华的京城每年俱有无数的人才前赴后继地进京来,更不用说只凭相貌与一副歌喉,以及妖娆的身段便能称作花魁才女日新月异了。若说起大儒的名号,喻明周是不识得几个,但若说起歌舞坊里的美人,他却是如数家珍的给你一一道来。
年过十四,父亲便使长随,带他到歌舞坊中开了荤。尝了男女滋味的喻明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得空或不得空就往各个坊里钻。尽管母亲先后给他房里塞了几个通房,但家花哪有野花香,喻明周最爱的,还是坊里那些胆大包天的歌姬们。她们妖娆的身姿,娇艳的脸庞,脉脉含情脉脉的美目,使他迷了心智。
那时他便发了誓,若是以后要娶妻,定要娶一个长相艳丽、身材妖娆的。
谁能想到,母亲挑来挑去,竟然选中了顾盼宁。
竟然是顾盼宁!
官眷中谁不知晓,顾盼宁是个病秧子,长相清秀便算了,还身无二两肉,胸//前的小//馒//头怕是比他的还要小。他这哪里是娶妻,是娶个排骨精回来供着罢?
顾盼宁也就罢了,以后若不喜她,抬两房贵妾进门便是。
但喻明周最不能忍的,是顾盼宁的亲舅舅于启冠,整日与他抢歌姬!
还有顾盼宁那小舅子,整日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
喻明周觉着,这辈子他怕不是与舅舅犯冲?
尽管定了亲,喻明周还是玩得很愉快。他的祖父官至正五品,虽然是个闲职,并不得官家重用,还并不妨碍他将厚重的期望寄托在喻明周身上。长孙如此聪慧,初下场便得了秀才的功名,着实是喻家之光。
可喻家祖父老糊涂了,退下来闲居在院子里整日侍弄花草,哪能想得到自己的亲孙子时常从书院里溜出去,到歌舞坊里混呢?
无人管束的喻明周玩疯了,直到有一日,他被犯冲的小舅子设计,在与几个歌姬颠鸾倒凤的时候,房门竟然塌了下来!更加不敢置信的是,那几个歌姬中,竟然混进了一个清倌儿!
卫真卫英混进歌舞坊中,将那扇门做了手脚,在喻明周与几个歌姬云雨之际,弄塌了房门。
房门轰然倒下的瞬间,落儿的脸一闪而过!
顾闻白猛然醒来,大叫一声:“落儿!”
旁侧的卫英正在拨弄火盆,里头照旧烤了几个香芋头。见顾闻白猛然支起身子,口唤苏娘子的小名,不由得欢喜地扑过去:“公子,您醒了?”
顾闻白滞了半响,才认出眼前的壮汉是卫英。是了,十几年前,卫英还没有长成如今的模样,还算是个粗糙的小子。
他的喉咙干得冒烟,见旁侧备着水,也不管冷热,便拿过来顾自喝了。
卫英在旁边兴奋不已:“公子,您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哪,从昨儿早上睡到今儿早上,若不是您还有气息……啊呸,大吉大利!”
竟是睡了那么长时间。他记得睡之前是握着落儿的手睡的,不过,他竟是有些不敢确定,怕是自己睡糊涂了,梦里与现实分不清楚。
卫英见状,总算机灵了一回,解释道:“苏娘子昨儿回去了,今儿还没来。”他没敢告诉公子,苏娘子昨儿是奔着收拾于扶阳与贺过燕去的。不过,他新结识的好朋友小战倒是回来了一趟,告诉他事情全办妥了。
原来是真的,落儿果真握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
七情六欲一恢复,顾闻白便觉得肚子饿了,叫卫英到灶房去煮面来吃。卫英出去不久,卫真便进来了,见顾闻白精神半萎顿,到了喉咙的话又咽回去。
卫英亲自下厨,给公子下了一碗鸡丝面。苏娘子早前差阿元送来一只老母鸡,还送来不少温补的药材,昨晚卫英杀了老母鸡,简言便用小炉子炖着鸡汤,一晚上香气四溢,勾得卫香在睡梦里不停地咂嘴巴呢。
一碗汤下肚,熨平了叫嚣的肠胃,再吃一口鸡丝面,咦,面劲道,汤头鲜美,竟是出自卫英之手?
卫英搓搓手,笑道:“公子教导有方,卫英总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了。”他才不会说,昨晚他特地又反复练习过。
吃完汤面,顾闻白浑身舒坦,便是连伤口也不大疼了。
他忽而想见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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