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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这也是赵政策第一次见到南湖省的省长汪理横,中等个子,浓眉大眼,略胖型身材。
因为赵政策是跟在程不同的身后,也获得了握手的资格。
汪理横并没有同程不同握手,而是有些亲昵地拍了拍程不同的肩膀,笑着说:“不同来了啊,随意。”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章小波倒是特意过来向汪省长介绍了赵政策:“爸,这是我以前在衡北市市府办的同事,现在的西衡县代理县长赵政策同志。”
汪省长的眉头掠过一丝诧异,却是很快就握住了赵政策的手,给赵政策的感觉就象是被一把虎头钳给夹住了手一样。
还好,赵政策也有几把手劲,对这个力道并不是很在乎,当下,微微用力,然后放开,非常自然的不动声色。
汪省长的脸上虽然挂着公式般的笑容,可给赵政策的感觉是那眼神里显得有些冷淡,漠然,甚至有几分残酷的成分在里面。
这也让赵政策很是警惕,象虎头钳一样紧握着对方的手的人,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征服别人,领导别人,但他们会巧妙地隐藏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是运用一些策略和技巧,在自然而然中达到自己的目的。
从这一方面上,赵政策暗自给出了评价:汪省长这人是很擅长工于心计的。
“小赵啊,你好,不错,不错,挺精神的嘛。”汪省长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变化,抽回了自己的手,“和不同一起来的啊,不错,不错。”
赵政策心底暗自好笑,一连几个不错,好人都会给汪省长给绕晕了,还是当作没有听到的好。
“省长,您忙,您忙。”赵政策很知趣地没有多说话,径直走开了。
赵政策很快就发现,自己其实是幸运的,应该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才对。汪省长和别的人握手,那就是流水作用,手指一沾就算完成了一个程序。
赵政策有了一丝明悟,汪省长的精力是相当充沛的,能同时应付几件不同的事情。同时,汪省长做事情比较有魄力,说到哦到,干脆而又利落。这个明悟,也是通过在旁边观察汪省长接待客人时的动作可以看出。
殊不知,赵政策在观察汪省长的同时,汪省长也在暗自打量着赵政策,注意着赵政策的动作。对赵政策这个人,汪省长自然是不会太陌生。就是这个小伙子,在衡北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又弄出个独树一帜的西衡县改革出来。
汪省长注意到赵政策一只手拿着茶杯,一只手夹着香烟,这香烟也是程不同递给赵政策的。汪省长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因为一面拿杯子一面抽烟的的人通常在富有个性化的工作上,可以轻松笑啥地展示自己的实力。可是,这样的人在人际关系上,因为他们大多独来独往,应该是非常不顺利才对。
以汪省长的眼光,看见一个人,基本上都会做一个粗略的评价,而且,基本上这个评价会不离十,离真相不差多远的。可这一次,汪省长不敢随意下结论。
在汪省长的印象当中,赵政策和衡北市的几个主要领导关系都很好,很明显,这不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无论是前市委书记徐东清,还是现在的市委书记罗成中,市长黄铁芯,一个个与赵政策的关系都都比较好,从来没有给过赵政策负面的评价。
当然,这些评价也可以看做是因为衡北市的领导们顾忌赵政策和南湖省前省委书记钱丁洋之间的关系,所不得不做出比较高的评价。但起码有一条可以肯定,赵政策在人际关系方面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而不是独来独往的那一种人。
汪省长对自己的这个女婿章小波其实不怎么满意,可自己的女儿汪姚红确实死心塌地跟上了章小波,而且还是奉子成婚,让汪省长确实有些无奈。
章小波第一次来汪家做客的时候,汪理横省长就非常不满意。章小波喝酒的时候,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总是手持玻璃杯的下方。在汪理横看来,这样的人如果不内向,那就大多数人都是神经质的人,因为手持玻璃杯下方喝酒的人很在意小节,颇介意他人的想法。
一般来说,这样的人情绪善变,一有丁点不高兴的事,马上就会表现在脸上和动作上。他们对自己很有自信,但是,常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快。
当然,这都还不是致命的。因为这一类人,也就是章小波在汪理横眼里还是有着比较好的艺术细胞,也能出些点子。也就是说,章小波还是那种有着一点小聪明的人。
可让汪理横无法忍受的是,只要自己不在或者不注意的时候,章小波就会把汪家当成自己家里,一点都不见外。然后,一面喝着,一面摇着杯子,还让杯子里的冰块发出响声。这种人无论走到何处总是不安静,喜欢动个不停。
其实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就那么简单,或许就因为一个很小的细节或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汪理横看来,章小波这样的人是不可靠的,就象章小波的父亲章全一样。章全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姚本泽,这是让汪理横最忌讳的事情。
喝酒摇杯子的人虽然有多方面的兴趣和爱好,很不喜欢在一家店子或者一张椅子上从头喝到结束。由此可以推断,喝酒时摇杯子的人基本上是容易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甚至喜新不厌旧的人。
汪理横也曾经很耐心地和女儿汪姚红谈过,把自己的看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女儿。可汪姚红三十岁了,都还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更加上是初经人事,对章小波特别依赖,哪里听得进父亲的话语啊。
汪姚红这样的老处女在情场老手章小波面前,那就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青涩花骨朵,被章小波吃得死死的。甚至,章小波试图强奸衡北市组织部长王志平的女儿王丹的事情,在汪姚红眼里都是章小波很有孝心勇于牺牲自己的表现。
于是,汪理横一世英名,却也拿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没有半点的办法。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可汪理横对自己这个书呆子又是情窦初开的女儿,也是纵然有万般理由,也劝不服的。
铁牛很快也来了,几个年轻人坐在一个桌子边闲聊,时间倒也过得快。
赵政策一直在注意章小波那边的动静,因为赵政策基本上可以确定昨天晚上牡丹宾馆发生的事情和章小波是有关联的。就算不是章小波主使,章小波肯定也是知情的。
不过,几个人都很默契,没有一个人提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可这几个人不提,不代表别人也不提啊。
正说话间,五个年轻人朝着这一桌走了过来。
“不同,来了啊。”领头的这个年轻人三七开发型,也是浓眉大眼,和汪理横省长有些象,只是个子稍微高了一些罢了,一过来,就很是热情地和程不同打招呼。
“东魏,你这个大舅子居然很清闲,难得啊。”程不同撇了撇嘴,“这大舅哥一当,身份立马不一样了,烟都没有看见一支!”
“就怕我这烟你抽不惯。”汪东魏毫不在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来,开始散烟。汪东魏倒也不势力,也许因为今天是主人,来的都是客的缘故,给桌子边的人每人敬了一支香烟。
赵政策对这个汪东魏倒是有些好感,起码人家一视同仁,并没有先给程不同装烟,而是按照顺序来敬了一圈,比较大气。
“铁牛可是很久没有来了。”汪东魏看着铁牛笑了笑,铁牛憨厚地笑了笑,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了,让赵政策觉得很是有趣。
汪东魏却是转过头来,看着赵政策,对程不同说:“这位兄台看着眼生,不同给介绍一下吧。”
“呵呵,你妹夫以前的同事,西衡县的代理县长赵政策。”程不同笑了笑,“我和仲民的哥们。”
“你就是赵政策?”汪东魏微微一愣,“闻名已久了,南湖省的状元,握个手,表示一下敬意。”
说着,汪东魏很是热情地伸手和赵政策寒暄。赵政策注意到,汪东魏虽然把自己的手握得很紧,但只握一下就马上拿开了,显得很有分寸。这样的人在与人交往中,大多数都能够很好处理各种关系,与每个人都很友善,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但是,赵政策看人虽然重视第一印象,但也随时提醒自己不要被第一印象所迷惑。有时候,眼睛也会欺骗自己的。因为这一类人的表现也有可能只是一种外表的假象,其实他们内心是非常多疑的。他们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使别人是非常真诚和友好的,他们也会加倍提防,小心。
来之前,程不同向赵政策简单地介绍过汪东魏和铁牛。
汪东魏这人比较重义气,也比较有人缘,在省城的这班公子哥里名声不错,也有一班势力了。不过,汪东魏和程不同差不多,对于政治性的东西,不太喜欢参与。相反,对赚钱特别感兴趣。
铁牛整个就一个和胡天类似的军人,对政治和赚钱都不感兴趣,虽然是南湖省军分区司令员的儿子,却基本上不在省城露面的。
不过,昨天晚上听铁牛那语气,对胡天还是挺尊敬的。看来,铁牛倒是可以结交结交,赵政策早就打定了主意。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运气好而已。”赵政策淡淡一笑,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谦虚,“汪少,对你我可是久仰了。”
“别汪少汪少的叫。”汪东魏脸色变了变,“那样就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就叫我名字吧。”
程不同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也不说话,倒是铁牛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叫汪汪还差不多。”
“那好,我就叫你东魏吧。”赵政策倒也不啰嗦,马上笑着说,把铁牛的话更自动忽略。
“哪天拿你这头铁牛去耕田。”汪东魏没好气地说,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政策,你别见外,我们这几个哥们随便惯了,说话没有个分寸的。”程不同笑嘻嘻地说,“你想怎么叫都可以,没谁会见怪的。”
“就是,要是你太客气了,我也只好叫你赵县长。”汪东魏马上附和说,“那样就太客气,太见外了。”
这些聚在一起,倒也热闹,没有什么架子,就是聊一些关于赚钱发财的事情,一点都不把赵政策当外人。
酒席开了后,这些人也还算文雅,不像其他桌上还有几个人在拼酒。
等到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章小波到了赵政策这一桌,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被赵政策给敏感地觉察到了,连汪东魏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程不同却是打着哈哈,事实上,这群没有一个人正眼瞧章小波一下。
“小波,找了个这么文静的新娘子,可真是你的福气,恭喜了啊。”赵政策倒是诚心诚意地章小波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让汪东魏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诧异。
“谢谢,谢谢,兄弟们慢喝啊。”章小波看来已经习惯了这群的脸色,略微一碰杯就赶紧拉着新娘子到其他酒席上敬酒去了。
等到酒席差不多的时候,赵政策看了看程不同。
“走吧。”程不同笑了笑,就站了起来。
“不同,政策,我请你两哥们喝杯茶。”刚出了门,汪东衡就追了上来,让赵政策觉得有些奇怪。
程不同却觉得很正常,笑嘻嘻地说:“那就上我的车吧,这车明天就脱手了,让你们也跟着一起享受一下。”
“你这车要卖?”汪东魏马上很是奇怪地问道,随即补充了一句,“不同,要是资金周转不过来,就和兄弟说一声,十万八万还是没有问题的,没有必要卖车啊。”
“不是资金的问题。”程不同叹了一口气,随即笑着说,“等下再说吧,这里人多眼杂。”
汪东魏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上了小车,和赵政策坐在一起,而没有坐到副驾驶座位上面去。看来,汪东魏虽然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却很是注重细节,不是那么马虎的人。
“东魏,这刚喝过酒,茶就不喝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程不同一上车,马上笑着说,“我围着这条大街打个圈也就差不多了。”
“先说你为什么要卖这台车吧。”汪东魏却是笑着说。
“上面现在在查南边的走私案件。”程不同马上沉声说道,“我怕这车给我家老爷子添麻烦,还是早些处理掉的好。”
“要真是这样,这车是要早处理。”汪东魏微微吃了一惊,随即附和说,“我还想去南方倒腾一批汽车公文呢。听你这么一说,还是不去的好。”
“说吧,什么事情,劳你汪老大亲自出来一趟。”程不同一边开车,一边撇了撇嘴。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情。”汪东魏讪笑了一声,“听说昨天晚上叶戈那小子被铁牛叫几个大兵给教训了,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程不同冷笑了一声。
“我还真不知道,不同,真的。”汪东魏悻悻地说,“是不是和章小波有关?”
“你追出来就为了这个事情?”程不同却是反问了一句,“叶戈不是得罪我,是得罪了政策。好好的弄出来个仙人跳让政策去钻,这都叫什么事情?”
汪东魏看了看程不同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的赵政策,叹了一口气,说:“叶戈这小子最近是和章小波走得挺近的,不过,我估计章小波也没有这个胆子,应该是叶戈那王八蛋自作主张。”
“我看今天章小波来我们那一桌敬酒的时候,神态有些不正常。”程不同见赵政策一直是沉默不语,就接话说,“看在你汪东衡的面子上,就下不为例吧。”
顿了顿,程不同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政策是我的铁哥们。谁要是和政策过不去,那就是和我程不同过不去。”
“那是,就章小波那两下子,到这省城混,指不定水花都不起一个就沉下去了。”汪东魏陪笑着说,“我这也是因为看我姐的面子,才来求个情,这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改天我请两个兄弟喝茶。”
“没事,这事情还是胡天那小子引起的。”赵政策终于开口了,“叶戈不敢去找胡天报仇,却把帐记到我身上来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是个玩笑吧。”
“政策,你和胡天是什么关系?”汪东魏心里一动,赶紧问道。事实上,赵政策和钱家的关系,汪东衡早有耳闻。钱仲民和程不同的关系很好,程不同自然是要维护赵政策,这一点不足为奇。可现在弄出个胡天出来,汪东魏这才明白铁牛那家伙昨天晚上要出手了。
光是凭借程不同的关系,铁牛是不会怎么买账的,这一点汪东魏心里很清楚。胡天是什么人,程不同不知道,可汪东魏是很了解的,那可是京城的太子党里面一个霸王级别人物。铁牛这人谁的帐都不买,可只要胡天的小指头动一动,那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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