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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辽和宋之后,西夏立国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内乱也渐渐了。

自唐朝分崩离析之后,一个个王朝不断地崛起,又不断地殒落,考验其是否能够避免昙花一现的唯一标准,就是能否稳住内部,因为自唐末以来的这些王朝大多敏都是亡于内乱。

在这方面,宋国无疑是做的最好的,赵匡胤果断的杯水释兵权,解除了那些尚未立国时就是一方诸候的兵权,从根本上保证了宋国政权的稳定,如果不是近来闹了一出赵光美谋反未遂案,宋国立国十年,不曾发生过一次皇室贵胄或统兵大将谋反的事件,事实上以后也没有,在这一点上,宋国较之中华大地四千年历史上的任何一个帝国都更加成功。

而辽国在这方面做的就很差了,辽国比宋国立国早五十多年,由于掌握着兵权、自主权力极大的部落酋长很多,皇室子孙也大多拥有自己的部落,所以内乱频仍,先后几任皇帝不是死在沙场就是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现在轮到了西复,这个新兴的王国能否经受得住这个考验,就连宋辽两国也前所未有地关注起来。

甘州易帜造反,推举阿古丽为可汗,她的表妹纥娜穆雅担任特勤兼梅禄。特勤就是亲王,梅禄是皇室总管,统领阿古丽一族侍卫组成的宫卫军,可谓位高权重。阿古丽的这位表妹据说也有皇室血统,溯本求源,其祖先是奉诚可汗和大唐咸安公主。

咸安公主是唐德宗李适之第八女,当时大唐衰落,需要回纥王国牵制突厥人,于是把她嫁给了回纥长寿天亲可汗,这位号称长寿的可汗一年后就,了,于是又嫁给了他的儿子忠贞可汗,忠贞可汗三个月后被人毒死,公主又下嫁他的儿子奉铖可汗,五年后奉诚可汗病死,宰相骨咄碌称可汗,咸安公主再一硖换了丈夫。

咸安公主嫁了两姓、四夫、祖孙三代,所以谱系就比较混乱,想查也不好查,尤其是对文化资料的传承保护不怎么重视的回纥部落。不过苏尔曼对此并不太在乎,就算阿古丽只是想随便找个由头安插的亲信他也不在乎,虽说斛老温一死,他失去了掣肘,野心进一步滋生,已不再满足亍报仇,但他并没有把握吃下阿古丽的部落,只要阿古丽能支持、顺从他的决定,他就很满足了。

如今,苏尔曼已越格担任了按习惯一向只有可汗的子弟及宗室才能充任的叶护副王并兼任宰相和阿波(统兵马官),而阎洪达、达干、俟斤、吐屯等官员,也大多是由他的子侄和亲信,在甘州可谓一手遮天了。

苏尔曼大权在握,意气风发,立即挥兵东进,直取凉州。甘州经过一年来的休养,多少恢复了些元气,再加上发掘出了黑水城宝藏,大肆宣传之下更是发挥了十倍的效果,附近果然有些小部落来归附「于是气势更胜。凉州知府络绒登巴眼见苏尔曼气势汹汹,不敢出城应战,于是和兄弟扎西多吉紧守姑臧城,既不出降,也不出战。

苏尔曼打了一阵不见效果,张浦返回时已调驻肃州的木磁,便分兵来攻了,木磁,是杨浩的嫡系亲信,手中兵力虽少,却尽是jing锐,而且驻守玉门关的木恩也拨了敏千jing兵增援于他,木骗,挥兵东进,阿古丽担心甘州有失,便把随同苏尔曼东进的本族军队调了回去,加强甘州防务。

好在木魁,兵力有限,而且负有弹压肃州之责,他也担心纠缠亍甘州战事,肃州再来卒后院起火,所以不敢全力以赴,双方打了几仗,倒是阿古丽胜率较多。苏尔曼见阿古丽足以抵住自西线而来的威胁,而络绒登巴又一直做缩头乌龟,根本不敢出战,于是放开忌讳,绕过凉州直扑沙陀。

张浦赶回兴州后,向杨浩建议采取绥靖政策,发还嵬武部落给拓拔韩蝉兄弟的子侄,安抚拓拔诸部,再调其兵马西向迎战苏尔曼,杨浩闻言大发雷霆,罢了他的五军大都督之职,眨为沙陀防御使,命他带罪立功,牢住苏尔曼东进之必经之路,并擢心腹穆舍人为奉议大夫「监沙陀军事。

由于拓拔诸部人心不稳,杨浩需要留驻兴州左右大量的嫡系部队以策安全,这种内耗严重牵制了他的力量,所以沙陀守军并不多,而且张浦在与种放的争锋之中败下阵来,情绪十分低落,备战非常懈怠,苏尔曼打听到这些消息不禁大喜,放开胆量直扑沙陀,原本骁勇善战的张浦果然不敌,他一味的据城而守,沙陀地势并非久守之地,抵抗半月之后,沙陀被迫放弃,张浦退守应理,向兴州急求援兵。

在河西地面上一向战无不克的杨浩军队终于吃了败仗,消息传到兴州,满城震动,人心为之惶惶,唯有一群人欣喜若狂,那就是以拓拔武、拓拔青云为首的一众拓拔氏贵族。

拓拔青云的家中,此刻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一众拓拔氏头人尽皆汇聚于此。此时已是深秋时分,风萧萧、沙漫天,百木凋零,拓拔青云家的大庭里却是热火朝天,一众拓投氏头人眉飞sè舞,喜气洋洋。

“怎么样,离了我们拓拔氏,大王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当初纵横河西、所向无敌的军队,就算是夜落纥见了都得望风而逃,现在呢,却连他的一个女人都抵敌不过,嘿嘿!大王现在想必也后悔不迭了。

一个拓拔氏头人面前摆着一盘肥美的手抓羊肉,吃的汁水淋漓,他也不知道擦一下,只顾扬着油渍渍的大嘴得意洋洋地说道。

另一个斜披昂贵的灰鼠皮袍的大汉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往案上重重地一顿,说道:“不错,我的部落现在是不出钱、不出工、不出力,总之,大王不让这一步,我拔都儿古就不承认他是我拓拔氏之主,哼,这江山是他的,他要不急,我更不急后谁吃亏。

拓拔武盘膝坐在上首了看满是兴奋的众人,冷哼一声道:“诸位,似乎对眼下这个局面很满意呐?”

一个头人瞪起眼道:“怎么,你不满意吗?大王不把咱们兄弟当自家人,咱们还得为他出生入死?大王能有今ri,可少得了咱们兄弟的帮助?如今这西夏立国了,咱们得过什么好处?拓拔韩蝉兄弟两个被杀的那一天,咱们就在那儿眼睁睁着看着,连个屁都放不得!

他越说越怒,忽地拿起大碗,猛地往地上一掼,一只酒碗摔的粉碎:“大王好威风、好煞气!今天杀的是拓披韩蝉,明天杀的可能就是你,就是我,就是他!”

“就是,就是!

“唉,虽说大王是光岑大人的义子,可倒底不算是咱拓拔家的人呐,你看看大王重用的那些个人有多少是咱们拓拔氏?当初可不同啊定难五州,那是姓拓拔的,现在的西夏圄,姓什么呀?”

“当初?提什么当初。如果当初杨浩占领夏州的时候,咱们能鼓

起勇气出兵驱之,现在坐龙庭的就是李光睿大人了,李

见着大人待咱们可比当今的大王强上百倍。

“拉倒吧你,不想想当初大王手上是什么兵马,那陌刀阵、重甲骑兵,你且,识过没有?就凭咱们,嘿!

“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何况当时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么两路人马,陌刀阵和重甲兵移动不便,而且不克久战,只能紧要关头拿出来吓人,能左右得了战具么?

“嘘,大家不要说这些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万一传到大王

耳朵里那就坏了,我听说那飞羽随风可是十分厉害。

拓拔武冷笑道:“它再厉害能有多少人?总得哪儿发生了事情才能去查,可没有千手千眼,可以看尽天下之事,要不然,也不会甘州之乱闹到这步田地,他事先还一无所知了。

“诸位!

他扬起双手,“啪啪”地击了三掌,提高嗓门又道:“诸位.静一静,听我拓拔武说上几句。

大庭里喧嚷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终至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盯在拓拔武备上。

“诸位,当ri大朝会,咱们当面进谏,大王不纳忠言,反利用李继谈、李天轮、拓拔苍木那些没种败类与我等纠缠,为拓拔韩蝉两兄弟、也是为我们自己争取权利的机会就此丧过了!

“第二次,老爷子出面,率杈拓拔氏百余位头人法场求情,当时甘州乱象已生,本以为大王会借机下台,给我们一个面子,结果如何?结果就是……他用拓拔韩蝉两兄弟的人头,扇了咱们一个血淋淋的大耳光!

拓拔武越说越怒,声音也更大了,整个大厅中都是他咆哮的声音:“大王根本没把咱们当自家人,你们还没看清楚吗?如今苏尔曼已占领沙陀,大王的兵马节节败退,可是大王可曾因此向咱们服软?你们别忘了,沙州、瓜州、肃州,还有木恩木磁,的数万兵马,而灵州往北「一路下来更是重兵屯集,就凭一个苏尔曼,要想杀进来难如登天,如果苏尔曼无功而返,甚至败于大王之手,岂不更证明了大王离开我们一样吃得开?到那时,恐怕大王就更加毫无顾忌,我们就成了大王手中的鱼肉,我们今ri对抗大王的手段,来ri就是抗旨的罪证。拓拔韩蝉两兄弟抗旨不遵,是什么下场,你们一清二楚,咱们……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拓拔武的声音嘎然而止,余音实有绕梁之效,大庭中静得掉下一根针来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许久,才有人期期地道:“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要咱们向大王服软,主动出兵相助?”

拓拔青云捋须道:“恐怕……没甚么用吧。你们也不大王最信任、最看重的都是些甚么人,大王想要的是什么,你们现在还看不出来?除非咱们把部落整个儿献出去,老老实实在兴州做个闲人「要不然……是满足不了大王的胃口的。

各位族人,大王本是宋人,你们可知道赵匡胤当了宋国皇帝之后,那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是如何得以保全xing命和富贵的?你们……愿意放弃自己的部落吗?”

拓拔武大声道:“当然不愿意!这草原,这部落,是我们祖宗传下来的,谁也不能拿走!放弃-这一切,换取一官半职i兴州安份守己的过ri子?就算杨浩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的富贵能有多久?我们的子孙也能代代为官吗?我们的家族还能代代富贵吗?我们百年之后有颜去见列祖列宗吗?”

有些脑瓜灵活的已经反应过来,沉声问道:“拓拔武,你的意思是?”

拓拔武双拳一握,凛然道:“既然他杨浩不吃软的,那咱们就来硬的!苏尔曼打不进兴州,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

有人瞠目结舌道:“不是吧?放回纥人进来?那对咱们又有什县好处?”

马上有人反驳道:“你怎么那么蠢,兴州四周重兵云集,苏尔曼真进来了,能搅得起多大的风浪?那个断子绝孙的老家伙已经被丧子之仇冲昏了头脑,拓拔武的意思是利用他制造混乱,咱们趁机来个兵谏!

一听竟是要用武力反抗杨浩,众头人面面相觑,有人摩拳擦掌,眼中露出了嗜血兴奋的光芒,有人则目光躲闪,生起了畏怯之意。拓拔青云见状,忙帮腔道:“本来驻守银州的杨延朗,现在驻扎在萧关,而退守应理的张浦受到种放打压,在大王面前不甚得志,业已早有怨言,从他与苏尔曼一战,已可看出他的不满。现在坐镇兴州的,只有一个杨继业。

宫卫军至少有一半来自程世雄,而程世雄恋栈旧主,他的旧主却被杨浩发配了沙州,哼,所以……如果有人做苏尔曼内应的话……「要说险,其实一点不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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