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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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楚凤丘眨了眨眼睛，准备解释些什么，想了想却仍旧闭上了嘴巴。这头老狐狸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楚凤丘的想法！就算是楚凤丘已经被同行公认为“偷神”，可毕竟只是个年轻人而已，面对这样一生都在情报战线上打滚的老家伙，想耍心眼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其实后来我想了想，你有这种表现也是很正常，因为你不是从小在家族内部被培养起来的，加入我们克罗菲尔家族也才短短的一两个月而已。”张杨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不过很遗憾，因为对家族的忠诚度不够，在可预见的将来之内，我不会推荐你任何和家族核心部门有关的职位。”

“嗯？”楚凤丘的眉毛微微的挑了挑，这老头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没有通过他的考验，加入真正的内层情报系统自然不用想了，但是“推荐任何和家族核心部门有关的职位”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原本并不是想让自己加入情报系统，而是科研机构不成？因为克罗菲尔家族最核心的部门，就是科研部了。

至于关于张扬是布什家族的卧底这个问题，楚凤丘的怀疑此时已经是烟消云散。一一既然张杨能够把这件事情拿到桌面上来开诚布公的交谈，那这事要不是和他根本就无关，要不则是就算是有关也已经让他给摆平了，反正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第一种情况自然不用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就连克罗菲尔家族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作为核心情报人员，我们的工作职位并不仅仅是对外的。”张杨看出了楚凤丘的疑惑，微微的笑了笑：“比如说，作为家族最核心的部门，科研部里面也有我们的人员进行全程监控和保护，当然，名义上我们的人不会是情报部门的员工，而是其他的职位。”

攘外必先安内！楚凤丘突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某位以光头和四川口音的脏话著名的委员长大人。作为克罗菲尔家族的命根子，科研部门又怎么会少得了情报人员的身影？不过就算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从感情上考虑也不能真的顶着这么个名义进去，只能换成其他职位了，倒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你不要想歪了，我们进入科研部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保护科研人员的人身安全和科研成果而已！”张杨看着楚凤丘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画蛇添足的解释了一句，倒是换来了楚凤丘一个诧异的目光。撇得这么清做什么？情报部门难道还会怕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么？

“其实，我倒是真的考虑过，只要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在正式加入的时候我会推荐你去科研部驻守，这样对于你的兴趣也是一大方便。”张杨说到这里，突然叹息了一声：“不过很可惜的是，你的个人能力的确相当强，但却缺乏对于家族的忠诚！能力不够可以慢慢训练，忠诚度不够的话……”

“忠诚度不够也可以培养啊！”楚凤丘突然出声打断了张杨的话：“我始终都信奉一句话一一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条件的忠诚！忠诚只不过是由于背叛的筹码不够而已！只要克罗菲尔家族家族能够让我乐不思蜀，我又怎么会不忠诚？就好比您，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让您背叛家族，因为他们拿不出足以让您动心的筹码！家族给了您一切所有能够给的，别的家族不拿出超过这个许多的条件话，根本就没有可能达到目的！”

“哦？”张杨笑眯眯的站了起来，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看了看楚凤丘：“那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能够享受到我现在的地位和待遇，才没有背叛的可能？”

楚凤丘也微微的笑了起来，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张杨的言外之意一般：“如果有的话，当然好了……只不过我相信，现在的我，不管是地位还是能力，都不足以让另外的家族花大价钱来挖我，等到我有了大人这样的能力和地位的时候，想必家族也不会吝啬！那我又有什么不忠诚的理由呢？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任何超过自己的能力的地位和待遇，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反倒可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

“有道理！哈哈，不错，不错！”张杨盯着楚凤丘看了半晌，然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站起来拍打着楚凤丘的肩膀，倒是让楚凤丘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这头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一起共事！”张杨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面容一整，对着楚凤丘说道：“有多大的实力，就要多高的地位和待遇！这话说得好啊！如果某些人能够有你这么聪明，也不见得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了！”

有些人？楚凤丘心头一动，张杨突然没头没脑的提到这么一句话干什么？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那个卧底已经查出来了？”

“哼哼，早就查出来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张杨别有意味的看了看楚凤丘：“难道你还以为我也和你一样，怀疑了还要诸多顾虑，到最后竟然干脆不管不问了不成？”

楚凤丘根本就不管张杨的话里的戏谑之意，而是微微有些兴奋的询问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声，那个卧底到底是谁？”他是真的有了点好奇心，难道这个情报分部里，还有谁能够从张杨这头老狐狸手上偷到什么情报不成？

“呵呵……”张杨笑笑着坐了下来：“难道你刚刚到我的办公室来，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人么？”

“少了人……”楚凤丘皱了皱眉头，然后飞快是舒来：“秘书！第一次到张杨的办公室的时候，是由那位秘书领进来的，可是刚刚在张扬的办公室门外，却根本没有看到那位秘书的影子！”

如果那位秘书室卧底的话，那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虽然他不可能看得到张杨的计划书，但是只要在情报分析部门打听一下，再对照一下自己和伊斯麻尔被张杨召见的时间，推算出事情的大致真相倒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这个秘书并不是一直都跟着我，而是到了这里之后原来的主管给我推荐的。”张杨的眼中掠过一丝惋惜：“原本我用得还很顺手，准备在过几年我彻底退下去的时候给他个实权部门让他独当一面的，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件事情……人啊，就是不能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哦！”

一时感慨之下，张杨居然说了一句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的俗语，倒是让楚凤丘听得感到一阵亲切。原本和张杨打交道的时候，一直觉得这头老狐狸都是将自己掩盖在面具下面，除了面对伊斯麻尔的时候又点无可奈何之外，简直就是个让人没法琢磨的琉璃蛋。但是从他目光中流露出来的货真价实的惋惜，却让楚凤丘无端端的觉着，这位在情报系统内部威名赫赫的“青狐”，内心深处仍旧只是一个老人而已，也会对自己看好的年轻人走上了歪路而惋惜。

“之前对你的考验，如果光从行动的成果上来说，是完成得相当不错的。不过很可惜，因为你并没有对家族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度，所以……”张杨摊了摊手，摆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显然刚刚楚凤丘所说的那一大堆理论都没有彻底的打得动他。

看着转眼间就恢复了常态的老狐狸，楚凤丘甚至有点疑惑，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真心为秘书惋惜的老人，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幻觉？这头胖乎乎的老狐狸，就算真的是个老人，那也是危险的老人！

听到张杨的话之后，楚凤丘并没有出声。这老头肯定是还有话说，否则绝对不会还浪费时间将自己叫过来一一想要不声不响处理自己的方法多得是，如果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没什么价值的话，不说让自己消失，最少扔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去那是一点劲都不用费的。

所以到底怎么样，就看张杨自己的态度了。这老头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想来是在打熬自己的耐心，可要真的比起耐性来，自己又会怕谁？所以他干脆保持住一张笑脸，只是看着张杨，想看他到底会出什么牌。

终于，老狐狸张杨还是忍不住了，只能苦笑着挥了挥手：“都说我是老狐狸，我看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真不知道你的师父是怎么教育你的，小小年纪耐性居然好到了这种程度！好吧，我就明说了！忠诚度对于情报人员来说，本来应该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忠诚度不合格的话，其他的表现就算是再完美也没有办法加入到家族的核心层。不过我听了伊斯麻尔的报告之后，却发现你小子是个人才，天生就应该吃情报这碗饭的人才！我老头子实在是不想将你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废了，而且你忠诚度不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楚凤丘听得心里几乎要喷饭。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就算是再无耻的事情也可以说得义正词严。原本自己压根就是无辜的，可听着老头一说，自己简直成了秋后待斩的犯人了，出于怜才之意这老头才法外开恩，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说实话，他很想问老头一句，您可不可以再无耻一点……

不过这种话当然不可能真的问出来。而且他对于伊斯麻尔和张杨的关系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自己那天的种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技巧，就算是换个人亲眼看见也不见得能相信，偏偏张杨只是看了伊斯麻尔的报告就深信不疑！这两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么？

“不知道是什么机会？”楚凤丘没有感激涕零的跳起来拍胸脯表决心，而是很沉稳的淡淡的笑了笑。

“这份东西你先看一下。”张杨扔过来一张记忆卡：“有什么问题看完了再告诉我，现在你可以先走了！嗯，密码就是你的dna序列，用的时候将大拇指按在那个凹槽上就可以解锁了。”

楚凤丘皱了皱眉头。这种记忆卡他认识，却从来都没有使用过。根据智能交互网上提供的资料，这种记忆卡属于最新一代的产品，安全性能极高，自带阅读器，从根本上杜绝了从网络上被人窃取的可能。而且一旦解锁失败，记忆卡会直接将里面所有的资料全部销毁，同时内部温度会在瞬间上升到上千摄氏度，彻底破坏所有的电路和存储材质。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来，张杨所交给自己的东西只怕是属于那种非常棘手，保密程度相当高的资料。上次那个行动计划是直接通过网络发到自己的邮箱的，从保密程度上可比这个要低很多了。

“这个……”楚凤丘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掂了掂手中的记忆卡，向着张杨说道：“是什么？投名状么？”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也不会否认。”张杨的脸上仍旧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看……只不过我强烈建议你还是看看的好。嗯，我可以先透露一句，这件事只要是你成功了，你不但通过了我的考验，而且可以说是我们整个克罗菲尔家族的英雄，地位一定会有巨大的提高！”

“好吧。”楚凤丘站起身来，将记忆卡直接放到了兜里。“再见。”

说完，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英雄？哼哼，听起来倒是风光的很，但这个风光也要有命来享受才行。

“哦，对了，我想问一下。”走到门口，楚凤丘突然转过身来：“你原来的那个秘书，现在怎么了？”

张杨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眨眼间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还能怎么了？当然是去他该去的地方了！这个宇宙可大得很啦，呵呵……”

楚凤丘突然觉得第一次见到张杨所感受到的那股寒意居然莫名其妙的又涌了上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玩意还真tm的是投名状啊……”楚凤丘揉了揉太阳穴，苦恼的叹了一口长气。“这老狐狸还真的是一点退路都不留给我……只不过这种事就让我一个人来执行，他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所谓投名状，指的是加入一个组织前，以该组织认可的行为表示忠心。而且这种忠心往往是通过断绝自己的后路这种途径来实现的一一就像是当年楚凤丘所处的时代，有本很著名的古典小说叫做《水浒传》，里面但凡有好汉要加入梁山，都需要去杀个人，用被杀者的脑袋当成投名状。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反人类，无缘无故就想杀人，而只不过是要让那个新加入的家伙没有了退路而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旦杀了人落入了官府的手中，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样，那些水泊梁山的好汉们就不怕新加入的家伙是官府的卧底了。

说实话，楚凤丘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简直有些不寒而栗。这些所谓的好汉，简直灭绝人性，将生命看得如此低贱！而从此之后，他就对于“投名状”这种东西，有了天生的反感。

当然，张杨需要楚凤丘缴纳的投名状，并不是让他去杀人。但是这头老狐狸给出的任务却比杀人要困难得多！楚凤丘大致的估计了一下，一旦自己真的按照那些资料上的东西去做，而且真的运气好成功了话……事情泄露，自己只怕会成为布什家族不共戴天的仇人！到时候凭着布什家族的影响力，又有谁会冒着得罪一个大家族的危险来维护自己？宇宙虽大，只怕都没有自己的藏身之地了。

甚至可以说，只要楚凤丘真的去做了，不管有没有成功，只要他没有当场死亡的话，那这事就会成为一个绝对的把柄，一个绑在楚凤丘身上的炸弹，一旦爆炸楚凤丘就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而这颗炸弹什么时候爆炸则是由张杨或者说由克罗菲尔家族来控制的。而且按照资料上所提供的信息，这事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给克罗菲尔家族带来什么不利，顶多就是维持原状而已，但一旦成功，则很有可能给布什家族重重的一击，甚至会让他们元气大伤，一下由六大家族排名中上游直接落到最后一位去！而这个时候，和布什家族比邻的克罗菲尔家族，趁火打劫的话肯定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因为张杨给出的这份资料中，核心目标竟然是布什家族赖以为生的支柱：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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